臘月越往正月走, 各單位都很愛發福利,方海是最近都特別忙,沒什麼時間來接媳婦下班, 趕上有時間就來一趟電視台, 打算把那些沉甸甸的東西都拿回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般來說, 生人是不能進廣電大樓的, 不過趙副台的愛人嘛, 門衛認得, 讓登記以後就讓他進。
方海來過幾次, 逕自上三樓媳婦辦公室, 門半掩著,人不知道上哪去,要領回家的福利倒是沿牆角一字排開。
他本來該拿了就走,今天是有事情要說, 找個地方坐下來,背靠牆雙手抱臂,閉著眼休息。
嚴打進入白熱化, 公安系統里有一個算一個,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斷案。
他帶隊這兒支援、那兒補充, 睡覺都是摸著空。
趙秀雲開完會回來,本來是大大咧咧推開門,乍看見辦公室里多一人差點叫出來,看清是他後放輕腳步。
推門那下, 方海就醒了, 示意她關好門說:「有點事。」
大白天的, 沒事他也不會上這來。
趙秀雲把門帶上, 有些緊張道:「出什麼事了?」
方海壓著聲音說:「張明珠她愛人你知道嗎?」
自打張明珠被調到局裡頭, 趙秀雲都快忘記這人了,但叫她想肯定是馬上能想起來的,說道:「記得啊,陳書記的小兒子,在工會做副主任應該是。」
方海這麼多年也知道她,真是再八桿子打不著的人,她都能說出個五二三來,更何況是從前頗打過交道的人。
也不賣關子,直說:「被他們單位一名女同志告耍流氓,人已經被帶走調查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天王老子來都一樣,尤其是耍流氓是重罪中的重罪。
趙秀雲略一思索問:「那女的是不是姓王,年紀不大?」
今天剛發生的事,媳婦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
方海被問得愣住,點點頭說:「是啊。」
又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事,知道的人還真不少。
趙秀雲跟他解釋說:「不是耍流氓,估計是翻臉,好多人都知道他們不清不楚,不是什麼秘密。當時我跟張明珠不是吵架嘛,有人讓我拿這個去刺激她,讓她下不來台,我說我做不來。」
這種短,捏在手裡都嫌棄膈應人。
趙秀雲覺得自己要是這麼做,才真的是自降格調,自己回憶一番說:「我沒跟你提過嗎?」
不應該啊,夫妻倆一天到晚話說個沒完。
要是說過,方海肯定是有印象的,這會搖搖頭說:「沒有。」
又說:「不過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麼?」
方海其實最要緊來說的是後面這個,只道:「還舉報陳書記貪污。」
誰?
姓陳的書記可太多,趙秀雲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睛慢慢睜大說:「他爸?」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心裡一咯噔說:「我們局估計要出事。」
陳書記在廣電局一畝三分地算大領導了,不然張明珠也不能耀武揚威地過日子。
方海怕的就是這個,不然也不會特意送消息過來,說完打哈欠說:「那我東西拿回去啊,晚點接你下班。」
都困成這樣,趙秀雲擺擺手說:「不上了,我去請假。」
她上回鬧不干,可以說把所有領導都給得罪了,跟誰也不要好,別回頭牽連出事情再把她推出來,那可真是冤枉死。
反正前一陣子也挺忙的,她不如補幾天假回來好好準備過年。
吳台長估計是還沒收到消息,爽快給她簽字,就是看見在辦公室外面等的方海,還調侃說:「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恩愛呢。」
趙秀雲一派坦然道:「他不來我這也都拎不回去。」
這倒是,吳台長「哈哈」兩聲說:「多虧你,咱們才效益好發得起啊。」
趙秀雲自認有功,不過說:「同事們也都很辛苦。」
兩個人互相吹捧幾句,趙秀雲才捏著假條交到門衛那,夫妻倆一塊到家。
家裡只有狗在,冬天裡難得的太陽,小黃在院子裡曬著,看到人也只懶洋洋擺尾巴。
趙秀雲進廚房把東西都放好,忽然回過頭說:「咱們今年買紅紙了嗎?」
她這一下,方海還以為是要說什麼要緊事,嚇得一口氣都吊上去又松下來,差點被嗆到,拍著胸脯道:「買了買了。」
寫對聯,剪窗花,一到過年真是紅紙不能少。
苗苗除了學國畫,也會點毛筆字,大家肯定是稱不上的,但家裡一年到頭掛的也就是這個。
小丫頭晚上回來就被媽媽催著寫,在客廳里擺開架勢。
這種需要大耐心才能學的事,禾兒多半都不會,只跟媽媽小聲地抱怨說:「明明說回滬市過年的,現在又不回來,看他年三十喝什麼西北風。」
趙秀雲小心翼翼地剪著窗花,一邊答道:「人家高明都特意打電話跟你解釋了,是實在忙不開,再說,他肯定也是想回來的。」
禾兒就是有些失落,翹著嘴不高興說:「反正他現在是大忙人了。」
「你不是說他在跟外國人做生意嘛?」
禾兒糾正媽媽說:「是留學生,他們特別喜歡那種街邊的小玩意,瓶瓶罐罐什麼的。」
自己買著喜歡,有頭腦的就想弄點回國賣,正好去年暑假高明負責帶他們四處玩,一來二去就搭上了。
趙秀雲覺得挺好的,說:「還給國家增加外匯了。」
又奇怪道:「月婷不就是學這個的,你們怎麼沒一起啊?」
幾個孩子可是郊不離孟孟不離郊,怎麼好端端有個人單幹起來。
說起這個,禾兒才是最生氣的,說:「那些留學生,特別不正派,上來就喊你小美人,問你要不要去跳舞喝酒,我才不跟他們一起。」
別看她自己甜言蜜語說得起勁,最討厭的就是油嘴滑舌的男孩子。
再說,高明也不敢讓啊,生怕兩個漂亮小姑娘遇上什麼壞人,平常出門都很警惕,又不想放棄這筆錢,索性只找兩個好朋友湊本錢,不用她們出人。
本來都說好忙幾天就回滬市過年,現在也不回來,雖然在學校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禾兒多少難掩失望。
趙秀雲見她這樣,無奈道:「你們現在是還小,等以後都結婚有家庭,哪還有這麼多時間湊一塊,見不了面的時候只會越來越多。」
禾兒十六歲的腦袋裡可放不下這些,撥浪鼓似的搖起來說:「我不聽我不聽。」
愛聽不聽,趙秀雲剪好一個窗花叫她貼一個。
方海在幾處門上都掛好燈籠,進來一看說:「咱們家這是要紅紅火火過大年啊。」
對中國人來說,紅火都是好字眼,趙秀雲讚許地看他一眼說:「很好,多說點。」
方海一肚子的詞全往外倒,禾兒不肯落後,不知道的以為父女倆在搞什麼競賽。
趙秀雲笑得沒話說,眼看時間差不多,催著都去睡覺。
苗苗把對聯放在客廳地上晾乾,第二天下樓看見上頭暈開一個狗爪印,氣得把小黃拉過來罵。
一大早就看小的有這精氣神可少見,方海叼上饅頭出門去上班,中間回來跟媳婦說過一次最新進展。
趙秀雲心裡有數,貪污肯定是有的,陳書記這人本來名聲就有點不好,再趕上現在抓得嚴,還不知道會怎麼判。
這案子,究竟是到他就好,還是徹查呢?
趙秀雲很快就知道是後者。
連她這樣三不靠的都被叫走問話,更別提那些平日裡就愛走領導關係的。
整個電視台一下子人心惶惶起來,雖然工作照舊,不過大家可見連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在關鍵時刻被人揪小辮子。
趙秀雲倒是在休息之後又回去上班,抓緊把正月里的工作安排下去,好放心過年。
只是各種各樣的消息都沒斷過,一會說陳書記侵吞資產好幾萬,一會說他家床底下搜出來一大袋錢。
這種緊張的氣氛一直到年後,局裡上下大洗牌,從首都調來一位新局長,是位能人,和前任大不相同,對趙秀雲可以說是委以重任。
她有人支持,當然放手干,更加忙得不可開交,只是不忘抽出時間盯著小女兒的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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