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

  一整個七月, 趙秀雲的日子都過得很提心弔膽,任誰年年暑假都有事,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Google搜索

  頭年是陳蓉蓉生孩子, 第二年是孩子出水痘, 第三年是方海受傷住院, 滿打滿算第四個暑假, 趙秀雲覺得該到自己了。

  為此她疑神疑鬼, 下樓梯都盯著看。

  方海只覺得她有時候講科學, 有時候又迷信得很, 說:「都是自己嚇自己。」

  本來就多思多愁, 還整日裡愛瞎想。

  趙秀雲也想安慰自己,但想想還是說:「今年怎麼沒安排你出任務?」

  其實那回受傷,還是有影響的,方海只覺得身體大不如前, 三十三的人,好勞力是好勞力,但在重要任務上不受重用是正常。

  只是怕媳婦擔心沒有說, 只說:「看安排吧,今年風調雨順事情少。」

  他的工作, 趙秀雲其實也模模糊糊的,雖然半信半疑,心裡也覺得今年好,說:「是不一樣, 今年發下來的文件都是自查自省。」

  家屬院本來就不大搞外面那套, 否則求老太這樣的出身就大有問題。其他單位不一樣, 簡直是一團亂, 今天主任下台, 明天書記被告,什麼事都有。

  方海其實不大知道這些,他沒什麼敏銳度,做任務是一流,其他的委實不行。

  人家逐字逐句看報紙,能看出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報紙翻得嘩嘩響,只有一句話。

  【哦,又開會了啊。】

  各家幾乎都訂報紙,家裡訂得尤其多。

  趙秀雲不怎麼買書的,她差點在這上頭吃過虧,索性多定報紙,能發出來的東西總不會有問題。

  看完也不拿去糊牆,萬一上頭有什麼要緊話,你塗字改字,有心人眼裡總是把柄,這種事一直沒少過。

  孩子每天也是要看的,苗苗多多少少認識幾個字,大早上把整張報紙攤開,半趴在桌上,小手一個一個指過去,念道:「8月4日,科學、教育、工作、會在首都、」

  就這一句話,叫她念得零零落落。

  禾兒無奈搖搖頭說:「跟我念,8月4日,科學和教育工作座談會在首都召開,鄧……」

  趙秀雲端著早飯出來,喊道:「收起來收起來,吃飯了。」

  禾兒把報紙折起來,看手說:「又黑了。」

  剛印好送過來的,油墨未乾。

  孩子去洗手,方海從房間出來,說:「奇了怪了,怎麼找不到我的鋼筆。」

  那可是他的寶貝,全國性大表彰拿到的獎勵,還上過報紙頭條。

  方海也是裝文化人,想起來就天天別胸口,忘了就一陣子想不起來,反正就在家裡,也不會丟。

  英雄牌,本來就貴,更何況還有大意義,趙秀雲說:「我前兩天還有看到,就在抽屜里啊。」

  方海找一早上,床底都蹲下去翻,雙手一攤說:「沒有啊。」

  怎麼可能,一準又是馬虎。

  趙秀雲說:「我要是找到你給我等著。」

  回回都這樣,她早飯也不吃,翻柜子開抽屜,動靜大得很,禾兒湊著腦袋問:「媽媽你找什麼?」

  趙秀雲趴著看床底,頭也不回說:「你看見爸爸鋼筆沒有?」

  禾兒自信滿滿說:「沒有,我自己有鋼筆。」

  本來買回來都沒怎麼用過,不過上初中就能寫鋼筆字,她最近正在苦練。

  趙秀雲料也是,自己站起來嘀嘀咕咕說:「怎麼會沒有呢。」

  方海正等著她找到,自己挨頓說,看她也找不到,鬆口氣說:「也不著急,回來再找吧。」

  趙秀雲還較上勁,心想好端端一支筆怎麼忽然不見了,不情不願坐下來琢磨著。

  苗苗慢悠悠喝著牛奶,聽媽媽念叨「鋼筆」,說:「我知道在哪。」

  嗯?她怎麼知道。

  說真的,趙秀雲疑心大的會去翻,也沒疑心過小的,說:「在哪裡啊?」

  苗苗噠噠回她們房間拿出來。

  趙秀雲不免奇怪說:「你拿爸爸鋼筆做什麼?」

  鉛筆都還拿不大穩的孩子。

  「姐姐在寫。」

  姐姐在寫,她也想寫,媽媽的鋼筆都帶去上班,那就只有爸爸的了。

  趙秀雲掐指算,禾兒有鋼筆的時候是七歲,所以她一直惦記著明年給小的買一支。

  但其實幾歲買又有什麼要緊的,孩子又不知道。

  她那種愧疚感又上來,說:「等進城了,讓爸爸也給你買一支。」

  禾兒的也是爸爸給買的。

  苗苗很高興,說:「要跟姐姐一樣。」

  方海都忘記這事,說:「行,過兩天看看有沒有假。」

  他最近不忙,應該挺好調的。

  趙秀雲心裡又盤算起來,說:「,說到底沒有準確的說法,她暫且撂下不提,只是決定進城得多買點學習資料。

  方海看在眼裡,直覺得有什麼大變化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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