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視線。
屏住呼吸的云云這才重新呼吸起來。
看樣子,李教授是沒認出她。不過也是,他們倆又沒見過幾次(雙方),只是她經常去偷偷看罷了。
她可以確保,無論李教授在人群中戴了口罩,還是帽子墨鏡那些遮掩物,她都可以一眼把他認出來。
可李教授,又哪裡能認出她呢。
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悲涼。
三娃順利上完課,就離開了教室。
不想,這竟是他本學期在這裡上的最後一節課。
很快,廣市大學就因為出現了確認病例徹底封校。
云云和她的舍友們被封在了宿舍樓里。
她們所在的女生宿舍,有幾個和確診病例密切接觸過的學生。
被封在宿舍樓里,有人難過哭泣,有人害怕向家人親友求助。
云云也害怕,卻不想打電話回家讓家人擔心。
她想著,自己應該沒那麼倒霉吧。
每天,都有人給宿舍樓送飯和水,幾天過去後,大部分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大家也開始找事情做打發時間。
打撲克牌的,看書的,聽隨身聽的。
極少數學生在宿舍裝了電腦,無聊了還能刷刷網頁,水水論壇。
云云喜歡看書。
能考大廣市大學,她高中學習成績並不差。
只是上了大學後,她還是有所放鬆的,又因為兼職,平日裡在班上學習成績只是中等。
可現在,又不能外出打工,云云就想著提升一下自己。
李教授那麼厲害,她不渴求自己能追得上他,只盼著自己能變優秀一些,這樣似乎就離他近了一些。
然而平靜的生活終究被意外打破。
當云云某天午睡醒來,覺得自己不舒服,用過體溫計後,她就恐懼起來。
溫度計上,水銀線停在了三十八度二的地方。
毫無疑問,她發燒了,在這種時候發燒,意味著什麼?
她不敢隱瞞,趕緊告知了舍友們,也想讓舍友們和她分開住。
她怕自己中招了,更怕因為自己害了舍友和同學。
宿舍樓里還有空餘的房間,為了以防萬一,她的舍友們只能迅速搬走。
很快,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有退燒藥,也有一些別的必需品,可這都安慰不了她。
她吃了藥,可體溫也沒有很快降下來。
等她昏昏沉沉覺得自己快不行的時候,她在手機備忘錄里編輯了一段留給家人的話。
萬一她有什麼意外的話,到時候也能看到不是嗎。
躺在那,淚水從眼角滑落。
若是她真的得了這個病,也活不了了,除了家人,她就只有一個遺憾了。
她給趙青嵐發出去了一條簡訊。
「阿姨,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我叫謝云云,小時候被您和李教授救過,我有事想聯繫一下李教授,能麻煩您告訴我他的聯繫方式嗎?」
趙青嵐現在是把手機隨時帶在身邊的,她很快就看到了簡訊。
稍作回憶,她想起自己確實給過云云一張名片。
雖然好奇云云找小兒子有什麼事,猶豫了一下後,她還是把小兒子的電話號碼發了過去。
收到號碼,云云格外真心。
簡訊編輯欄里,她寫了刪,刪了又寫。
一開始她是寫了自己好像得病了,只想告訴李教授她喜歡他,它不需要任何回應,只是不想留遺憾。
寫完她又覺得提自己得病有示弱道德綁架李教授的嫌疑。
於是她改來改去,只寫了這樣一行字。
「李教授,我喜歡你,我只是想說出來,祝你永遠健康幸福。」
看到信息發送成功,云云再沒了精力,昏昏沉沉睡去。
三娃獨自住在單位宿舍,也很擔心家裡和其他親人安危的。
聽到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過來按開。
等看到簡訊內容,他就蹙眉起來。
看完他就刪了,也沒有想回應的任何想法。
也不知道又是從哪裡搞到他手機號的人。
之前他,他偶爾也收到過類似可能讓他困擾的簡訊,都是不知道從什麼渠道搞到他電話號碼的。
不過他從來沒理會過。
若是還有比較頻繁的,他就會拉黑。
這條簡訊,在他這沒掀起任何波瀾。
也許是云云福大命大,等她再醒來,就發現自己退燒了。
之後她有觀察了兩天,人也好好的啥事都沒有,她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得病。
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現在卻沒事,她自然高興。
很快,她就刪掉了要留給家人的話,只是想到那條簡訊,她又懊惱後悔起來。
完了,李教授會不會現在更討厭她了。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她發的了?畢竟她是從阿姨那拿到的電話號碼,阿姨也見過她的號碼了。
她不奢求能從李教授那得到什麼好的回應,只希望李教授不要更討厭她。
畢竟,被喜歡的人討厭,也是一件讓人很痛苦的事吧。
擔憂難受了好些天,云云也沒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她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又過了很多天,在政府和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大家也順利度過了此次疫情危機。
當最後一例確診病例治癒出院,也再沒有新的病例出現,蔓延幾個月的疫情終於結束。
這其中,依然有英勇無畏的醫護人員為疫情失去生命,但比起趙青嵐記憶中的慘烈,已經好過太多。
生活的秩序慢慢恢復,大家的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三娃搬回了家裡住。
終於看到小兒子,趙青嵐想到了那條簡訊,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好奇沒有追問。
三娃也就不知道,發了那條簡訊的人,是云云。
這會,已經到了暑假。
過年時候一家人沒有團聚,這一次,大娃小朵二娃他們全都商量好了,帶著孩子一起回家。
另一邊,廣市大學放了暑假。
云云也拉著行李箱離開校園,踏上回家的路。
封鎖解除之後很多天,她家裡人才知道她曾經發過燒,不知道有多擔心,她這一放假,就催促她趕緊回去。
火車上,云云翻看手機通訊錄,盯著那個已經被她爛記於心的號碼看了許久許久。
她已經幾個月沒見過李教授了,在學校的時候,她還可以遠觀偷看,等她畢業了,還有再看李教授的機會嗎?
想到這,開學就升入大三的云云已經惆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