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沈大壯幹完活也不去歇著,期期艾艾地磨蹭在沈庭生的身邊,欲言又止的樣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後來還是沈庭生先按捺不住了:「大壯,有啥事你就說吧,你這樣晃來晃去的,我頭暈。」
沈大壯嘿嘿地傻笑兩聲,伸出大手撓了撓腦袋,那原本就黝黑的臉蛋看起來更黑了,嗯,大概是臉紅的:「那個,庭生,我打算,我打算跟秀蓮結婚。」
「咳咳咳!」沈庭生本來正在喝水,聽到他這話猛地咳嗽起來。
沈大壯連忙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有些不確定地說:「怎麼了,你們不贊成?」
「不不不。」沈庭生連忙擺手,「我沒有不贊成,這是你們自己的私事,你們自己覺得行就行,就是兩個孩子那邊,都說好了嗎?不反對吧?」
沈大壯不好意思地說:「她那邊,建民是贊成的,我家那兔崽子,能有他什麼事兒。」反正那兔崽子整天鬧著讓他給找個後媽,他找了回來,還是個熟人,平時沈穀倉就老說秀蓮姨人好,還幫他補破褲子呢,這回人願意當他後媽了,他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
原來沈大壯和許秀蓮兩個人在共同的勞動生活中,不知不覺地就產生了感情,沈大壯可憐許秀蓮孤兒寡母的,平時對她們多有照顧,什麼重活累活也搶著幫他們做,許秀蓮則覺得沈大壯父子倆沒個女人照顧挺罪過的,衣裳破了都沒人補,沈穀倉那孩子,整個兒就像個野孩子似的,看著就叫人覺得可憐。
所以平時許秀蓮也特別關照他們父子倆,把他們漿漿洗洗、縫縫補補的活兒全包了,自從她們母子倆來了以後,沈穀倉身上穿的衣裳乾淨了,也體面多了。
謝華香雖然也關心沈穀倉,但她畢竟是個年輕姑娘,也沒有生養過孩子,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是許秀蓮,讓沈大壯父子兩個真正感受到了家裡有個女人的溫暖。
旱災的時候,沈大壯省下了自己當天的水份額不捨得喝,到了晚上悄悄把水壺塞給許秀蓮,才發現原來她也一天沒喝水,把水都剩下來了,正準備給他們父子倆呢!
兩人激動之下就互相表明了感情,原來大家互相都早看上對方了,只不過大家都覺得自己條件不好,又帶著個孩子,不能拖累了人家,這才一直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地在背後關心著對方。
自從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心思,這感情就如同**,越發濃烈起來,好不容易現在旱災也過去了,日子也稍微安穩了下來,沈大壯就按捺不住了,向許秀蓮提出了把兩人的被窩搬到一塊兒的事。
許秀蓮啥都不怕,就怕自家兒子對此有想法,所以暫時沒有答應沈大壯,而是先徵求了張建民的意見,誰知道張建民不但滿口答應,還激動得哭了起來:「娘,您終於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我心裡高興,真的!」
感動得許秀蓮也跟他一起抱頭痛哭。
把這個消息告訴沈大壯,沈大壯一高興,也就忘記了問問沈穀倉的意見了,直接來找了沈庭生。
按照他跟許秀蓮商量好的,也不用昭告天下辦喜事了,就在山裡邊大伙兒一塊兒吃頓飯,熱鬧熱鬧就成,許秀蓮已經把她跟兒子為什麼會離家的事告訴他了,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是見不得天日的,如果沈大壯不嫌棄,她就跟著他一輩子住在這山里,做一對恩愛夫妻。
沈大壯自然是不嫌棄的,就算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又娶了個媳婦也沒關係,自個兒被窩裡暖和了,自己知道就成。
他們甚至還商量過,將來如果他們再生了孩子,可不能讓他繼續在這山里長大,得讓他到外邊去,去上學,去見識這個世界。
對外就說是撿到的就好了,反正這年頭生了孩子養不活丟到別人家門口的情況也不少見。
連對未來的孩子都憧憬到了,可見這兩人也是真心想要生活在一起的了。
沈庭生把這件事告訴了謝華香,謝華香當然也是樂見其成的,其實平時見他們兩個的相處,也能瞧見一些端倪的,只是沒想到這兩人都這麼爽快,這麼快就能走到一起了。
要知道,在縣城,類似情況的廖淑芳和邵虎到現在都沒能修成正果呢!
但是,對於沈大壯說的打算就在山裡大伙兒一起吃頓飯就算辦喜事的做法有點兒不太贊同,倒不是說非要大操大辦什麼喜事,而是身為一個女人,她希望許秀蓮的身份得到真正的認可,最好能去領結婚證,這樣對她來說,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
「你也知道他們母子倆的身份……」沈大壯有點為難地說。
「可是你就忍心一輩子讓她這麼不見天日?秀蓮姐這樣跟著你,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說句難聽點兒的,別人不會認為她是你的妻子,而是說這是你的姘頭,說你們是寡婦和鰥夫搞到了一塊兒去!」
許秀蓮也走了過來:「沒關係的,我不在意這個。」
沈大壯臉色一變:「誰敢這麼說,我揍他丫的。」狠話是這麼放了,可是他也知道,事實就是這樣,這個女人,就是一輩子見不得天日的存在,如果他們將來有了孩子,那孩子也只能接受自己有這樣的一個母親。
謝華香繼續說:「就算秀蓮姐不在意,那建民呢,建民這孩子,這麼聰明能幹,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你們就忍心,讓他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這下連許秀蓮都說不出話來了,背過身去,默默地流了會兒眼淚,突然轉過身,說:「大壯哥,我恐怕要對不起你,我不能嫁給你了。」
沈大壯大驚失色:「為什麼,不是說得好好的嗎?咱不出去就不出去,管別人怎麼說呢,咱們自己心裡知道就好。」
許秀蓮流著淚搖了搖頭:「不是的,大壯哥,我是不打緊,可是我不能耽誤了建民一輩子啊!我想好了,我要去投案,就說,就說當時那賴麻子是我一個人殺的,跟建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能讓他一輩子都背著這個罪名跟著我東躲西藏。」
「不可以!」張建民大聲地說,「娘,如果你是這樣打算的話,那我現在就先去自首,讓你撇清關係,好好地嫁給大壯叔,將來你們給我生了弟弟妹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喊自己的親生爹娘,還可以堂堂正正地上學念書。」
許秀蓮抱著兒子痛哭:「建民,都是娘對不起你啊!」
沈大壯也雙眼通紅,用力地用拳頭狠狠地砸著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是我沒用。」
好端端的一件喜事,突然就變成一件人間慘劇了,謝華香只是想在提出她的建議之前,先表明一下情況的嚴重性的,可是她也沒有想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的啊!
她無奈地看了沈庭生一眼,說:「我剛剛說的這些,你們肯定是覺得我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潑你們的冷水吧,其實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張建民抬頭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什麼,可是那抱怨的小眼神兒完全地表明了,他就是這樣想的。
「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辦喜事,為什麼不徹底一點,把這些後顧之憂都解決了之後再辦呢?其實你們母子來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的,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張建民目光狐疑地看著她:「難道你有什麼辦法?」
謝華香說:「我打聽過了,其實我們現在的戶籍管理並不完善,比如說庭生哥吧,他的戶籍是登記在安吉大隊的,也就是大隊部一個簡單的戶籍登記本里,簡單地寫著幾行字表明他的身份信息,然後鎖在大隊部辦公室簡陋的柜子里,除此之外,在其他的任何地方,不管是公社裡,還是縣城的公安局,都找不到關於他的其他任何信息,對吧?」
現在的戶籍管理政策確實是這樣的,特別是農村人,連身份證都沒有,就是出生的時候,去大隊登記一下,證明多了這麼一個人可以有份分口糧了,僅此而已。
也沒有什麼戶籍聯網什麼的,說句不好聽的,萬一要是大隊部的辦公室著火了,一把火將戶籍登記本給燒了,那裡面的那些信息就誰都找不回來了。
不過這對社員們來說也不重要,反正人都是活生生地在這兒的,登記本沒有了,那就重新再登記唄,也就是大隊會計兼政委會辛苦一點而已。
但對謝華香來說,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可以鑽空子的漏洞啊!
她一直都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他們能找到一個足夠遠足夠偏的生產隊,找到當地負責登記戶籍的負責人,買通他把許秀蓮母子倆的身份信息改頭換面地登記在他們生產隊的戶籍登記本上,那不就是等於給了他們一個新的身份了嗎?
當然這對那個生產隊來說,也是沒有什麼損失的,雖然社員們會資格分糧食,但他們登記的是外嫁女的身份,自然就不用分隊裡的糧食了,只是在本子上多添了兩個名字而已,不說出來的話基本上就不會被人發現。
但這樣的話,許秀蓮就可以帶著兒子以新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嫁過來了,就算真的有人懷疑也不用擔心,大可以去戶籍地查啊,白紙黑字的證明,還能是假的嗎?
過了幾十年,再要去查的話,連當事人恐怕都不在了,就更說不清楚了,說不定時間長了,連他們自己都以為自己的身份就是這麼回事兒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