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侵入

  學宮的第一晚,原本對各事各處新鮮不已的學子們,卻早倒在了房內,呼呼大睡。

  所有人已經近兩天沒合眼,再對未知的一切好奇,也扛不住了。

  月長霽一如既往在榻上等待著寒氣發作,可令她驚喜的是,她突然真的與靈種融合了!

  子時已過,身體毫無異樣。

  她本想趁現在好好研究一下緣由,卻突感強烈的困意。

  陣血靈在包袱里微弱的發著光,一道肉眼無法看見的氣息自其中飄出,持續被月長霽吸入。

  下一秒,她失去意識,歪頭倒在榻上。

  嗡鳴聲,爆炸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一股強到仿佛能將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幾息。

  「嘔——」

  睜眼的瞬間,月長霽只覺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嘔吐,卻發現什麼都沒吐出來。她脫力躺下,張大嘴巴想緩解劇烈的頭痛和耳鳴。

  身體觸及到一陣刺撓的柔軟,她猛地起身,又條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戰鬥狀態,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的環境,眼裡充滿困惑。

  這是什麼地方?

  好綠。

  微微晃動的樹梢,聽著遠處水流動的聲音,她疑惑不已。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在這?

  儘管拼命回憶,可越是深想,頭疼和耳鳴像是要將她腦子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發覺這種痛感開始讓她有點神智不清。

  一聲清脆的啼鳴令她從磨人的回憶中醒神。她朝聲源處望去,一隻身形渾圓,尾羽修長,顏色鮮艷的鳥兒輕輕地落在樹上。

  此時此刻,一人一鳥,一高一低對視著。鳥兒瞧見她的樣子,緩緩張開雙翅,撲棱抖動著自己全身上下的羽毛,那感覺,像在展示,更像是炫耀……仿佛在說:

  看見本鳥漂亮的翎羽了沒,哪像你,一驚一乍的愚蠢人類,哼。

  像是受到某種莫名的暗示一般,她下意識垂眸瞟了一眼自已。就這輕輕一瞟,她臉上露出了自己此生最驚恐的表情。

  沒穿衣服,一絲不掛。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她怎麼又變成了個小孩子!

  難怪覺得這仿真草坪上的草會比普通規格高出這麼多,原來是自己身體變小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藥物?毒素?還是幻境?

  月長霽強行想動用自己身體能力,激發基因中的EN-Y外化護住自己,可嘗試多次,僅只有右手能夠成功。

  一縷散發著淡淡金屬微光的藍黑色物質正從她手腕靜脈處顯現,在稚嫩的小手上蔓延開來,瞬間覆蓋上右手皮膚。

  就在一息間,剛才那隻潔白如玉的孩童手掌如鍍上一層奇異金屬般變得冷冽剛硬。

  她活動指尖,比較順暢,隱有輕微機械零件摩擦般的骨骼聲響起,在這靜謐的山水環境中顯得詭異又格格不入。

  「喂!」她環顧四周,抬頭朝遠處出聲試探,只是聲音一出,她人傻了。

  是的,不僅身體變小,聲音也變得有幼態。又夾又奶,還吐字不清……

  她差點氣笑。

  這時,一陣窸窣聲從周圍密林中傳來。

  「跟我,玩捉迷藏?」她咬牙切齒腹誹道,心中已有了百八十種將「那人」大卸八塊的念頭。

  忍住暴怒的衝動,那隻好似與金屬融為一體的小手在她意識控制下,瞬間在關節處變化出鋼硬的拳環。下一秒,她調動全身機能,如一顆白亮圓滾的炮彈,以極快的速度一頭沖向了密林,直奔聲源處殺去。

  她一定要先讓打爆「那人」的眼珠子,再慢慢審問!

  隨著一聲悽慘的鹿鳴,山林間,驚鳥四起而散。一時間,動物哀戚的呦鳴和鳥啼聲在山間迴蕩。

  而看著眼前倒地不起的帶角生物,而她臉上只有迷茫。

  本是一頭漂亮的梅花鹿,現在半個腦袋被擊碎,而它並未馬上斷氣,只有微弱的哀鳴從喉間發出,身軀陣陣抽搐起伏著,另一半完好的鹿臉上眼珠死死瞪大。

  隨著生命的流逝,很快整頭鹿沒了動靜。

  她小小身軀在鹿身旁蹲下,歪頭盯著仍在冒血的傷口,隨後以指化刀朝其脖頸處划去。

  「呲——」尚未流盡的動脈血直直噴了她一臉,溫熱的。她舔舔嘴角,瞬間濃厚的血腥味連同他的理智在口腔里炸開。

  活、活的,鹿?

  她極力壓制著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沒這麼不安,一把拔下腳邊的嫩草塞進嘴裡,僵硬地咀嚼。

  脆嫩的,有汁水,雖然很少,但味道很濃。雖然形容不出這股奇異的味道,但她敢肯定,這草是真的,是活的,不是人造的仿真物件。

  她木然地站在鹿屍邊,風吹得林子沙沙作響,也吹到她光溜溜的小身板上。

  突然,一道清脆稚嫩的孩童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阿爹!你快看,前面那是個啥?」

  月長霽立即伏低身體,以鹿屍作遮擋警惕看向聲音處,雖然現在的她就算不伏也很低,剛才的動作完全沒必要。

  來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談著,那聲音語調有些怪異,並非晦澀顛倒,混沌不通。

  一共四人,一大三小,離她越來越近,出聲嚷嚷那小孩還一個勁朝她奔來。

  腦子和身體都下意識想避開,可她還是停下了。

  心中一番衡量,雖然現在的自己像個弱雞,但基本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沒有察覺到明顯的惡意,或許這是個能搞清現狀的機會。實在不行,最後再找機會解決掉……

  月長霽從鹿屍後探出頭來,無辜地打量著走到跟前的四人。

  「呀!好像是個女娃娃!」為首一虎頭虎腦的小子一見她便收指著興奮大叫。

  正是剛才發現她朝她衝來的那小孩。眼看著不過五六歲,可卻比現在的她高出整整一個頭來。

  後面三人聽見那小子這麼一說更是加快速度,三步並做兩步到了跟前。

  一隻黝黑的的大手下一秒擰上了小男孩有些凍紅的耳朵,「臭小子,說過多少次,林子裡要低聲!要等熊瞎子將你當成早飯吃掉才長記性?」

  「哎呦!阿爹,別揪這麼用力!記得了!記得了!」

  男孩跳著掙開男人的手,皺著小臉狠狠揉了兩把被揪腫的耳朵,心裡直嘀咕著:哪有什麼熊瞎子,狗熊爹倒是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