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路向南

  芙明學宮……

  月長霽眼神逐漸變得堅定,看來冥冥之中就註定了她將踏上這條路。

  「可是月兒的身體每晚發作得厲害,路上萬一遇到危險……」林熹自是希望看到這個天賦異稟的妹妹能站到更高處,但仍忍不住憂心。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劉伯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沉重道:「芙明學宮畢竟是御靈師聖地,說不定其中真有能治好你的奇珍靈寶。」

  「在你昏迷的這些時日裡,我已打聽到了去往學宮的路線,沒曾想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

  月丫頭,路途遙遠,以你現在的狀況,只怕得提前啟程了。」

  「提前多久?」月長霽問道。

  雖然她晚上行動受限,但小E在她的體能大大提升,疾行術也早已爐火純青,日行幾百里不是問題。

  劉伯道:「最好幾日後就出發。」

  「這麼早!」林熹震驚,「都來不及準備什麼!」

  「我無法得知芙明學宮的具體位置,只能確認所有準備入學宮求學的學子必經代國。」劉伯說著有些慚愧。

  他能力實在有限,在虎頭山躲藏的這近十年裡,他劉長心昭南花腔一絕的名頭,在這世上早就銷聲匿跡了。

  能打探到這些僅有的信息,已是嘔心瀝血的結果。

  「而光代國,就在北昭往南萬里之外。今日已是六月十五,三月的時間,只憑白日跨越上萬里,實在緊迫。」

  林淮一聽萬里之外,捏著拳頭眼睛一紅,直接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三哥?」月長霽不知他這是怎麼了,「阿姐三哥他……」

  林熹強行擠出笑容,「沒事,我去看看,月兒你們先商議。」

  劉伯輕嘆口氣,現在不是捨不得的時候,還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從虎頭山去往代國,途中要經過數個小國城城池,還需翻越北昭第一遠峰天都峰。我知你本事不弱,翻山越嶺於你而言不是難事,關鍵就在於穿過各個城池。」

  月長霽聽得很是認真,小臉攀上冰霜也毫不在意。

  「南境的那些小國多為北昭附屬國,管制不嚴,倒是可以想法子矇混入城或是直接繞路走山道。」

  「但你出發的第一關潯陽城,乃是北昭轄地,其關要牙關縣進出守備極嚴,你走時我會拿出我的牌印助你進城。」

  「在牙關縣切記不要多做停留,最好易容成男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等過了牙關縣這一關,便直接一路向南去往天都峰。」

  月長霽問道:「劉伯,那代國又依附於那一國?」

  若代國如劉伯所說的那般,是所有預備學子去往芙明學宮的必經之處,那絕對是個極危險的是非之地。

  「代國不附屬於四國中任何一國,但也可說它就是四國。」

  說到代國,劉伯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代國多平原河流,原本很是富庶,可惜地處東炎北昭交界,多年來戰亂不斷,平原糧倉反倒成了個打仗的好地方。」

  「西戎和南晉兩國,不願北昭或東炎任何一方得到這塊肥肉,不惜調兵萬里也要來瓜分此地,以至現在的代國除了皇室,基本看不到本國的平民了。」

  月長霽略微沉思。

  這麼說來,代國這地方完全就是軍事要地了,應該少不了各國的高境御靈師和軍隊駐守,可得小心應對……

  「劉伯放心吧。」

  她臉上揚起自信的笑,「我一定會護好自己的性命,全須全尾去到芙明學宮!」

  三日後。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天剛蒙蒙亮,山谷外第一次聚滿了整個戲班的人。

  林淮彆扭了兩天,強忍著難受站到月長霽面前,「月兒……你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你可別忘了我、我們。」

  「三哥說什麼胡話呢?」

  月長霽甜甜笑著,「你們可都是我的親人,怎麼會忘?待我學成,可是要回家的。」

  見弟弟欲言又止,林珩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妹妹,溫和笑道:「月兒定會成就不凡,二哥相信你。」

  包袱一入手,月長霽的小身板直接一個趔趄。

  「二哥這裡面都裝了啥?怎會這麼重?」

  林珩道:「都是阿姐給你準備的一些衣食物品。」

  月長霽看向含著淚的林熹,用力一甩將包袱背上,「多謝阿姐!」

  林熹輕拭眼角,拿出一個秀樣精美的錢袋給她,「月兒你可要照顧好自己,遇到危險千萬別逞強,性命要緊。」

  「知道啦~」她墊腳湊近眼前梨花淚淚的人兒,嘻嘻笑道:

  「阿姐我會保重的,你笑起來多美啊,可別再哭了。」說完扮著鬼臉逗林熹開心。

  「你這丫頭……」林熹破涕而笑。

  「還有你。」月長霽捏著小二八長了些小肉肉的臉道:「要聽阿姐的話知道嗎?等我回來給你帶糖吃。」

  小二八猛點頭,眼裡也有些不舍。

  「好了。」劉伯忍不住打斷,叮囑道:

  「月丫頭,外面不比虎頭山。這雖有會吃人的豺狼虎豹,但這世上仍有許多比之更殘忍兇惡的存在,萬事當心,謹慎為上!」

  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精緻的木牌,「這便是你入牙關縣的憑證。」

  月長霽接過一看,上面刻著一個「藝」字。

  北昭將國民分為,貴、官、商、農、工、平、藝,七類。由官府發放刻有這幾字的牌印,是出入各城池縣治的唯一憑證。

  而她受手上這塊牌印則是劉伯唯一保留至今的一塊。

  月長霽將其緊緊握在手中,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劉伯,我回來之前,劫道救人的事……先別做了。」

  劉伯知她的擔憂,只大笑著點了點頭道:

  「快去吧,趕在明晚前進牙關縣。」

  「各位保重!」

  月長霽深深看了一眼這群與她沒有一點親緣,又甚過至親的人後,毅然轉身。

  望著她飛速離去的小身影,劉伯微笑著輕嘆口氣:

  你非池中之物,願你登高望遠,在這世道也能叱吒一片天地。

  回來,就不必了……

  在月長霽離開虎頭山的那一瞬,一塊發著血紅光澤的玉石,自山中某處突然冒出。

  它細細感應之後,斂去周身光芒,化作一塊最尋常不過的石頭,鑽入地下,遠遠尾隨她而去。

  一日翻山不停。

  天還未亮,月長霽在一處隱蔽的樹洞醒來,搓了搓自己滿是冰碴子的手,一時間突然覺得自己很像頭在夏日裡冬眠的狗熊。

  「自從來到這世界,一樁樁一件件的,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她暗自腹誹了兩句,一出來,就見一團黑影飛沖向她。

  定睛一看。

  是玄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