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九寒冬之中,兩人感覺到的,是比冰霜更加冰寒百倍的寒冷。
那是一股徹骨到連他們的內心,靈魂都要連著一起凍結的冰寒。
最大的寒冷,莫過於心死。
而此時他們的心,已經被一股名為絕望的情緒,徹底殺死了。
恐懼,絕望,有如海水般,朝著他們蔓延,並且在瞬息之間,便已經把他們拖入了深深的漩渦之中。
永世不得超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顧如雲還在不斷的喃喃自語。
絕望,已經徹底擊垮了他的理智。
他自以為,自己,已經是立於這世間之巔的存在。
他,就是高立於那山峰之上,能夠享受第一縷的晨光,能夠蔑視世人的那高高在上之人。
他,萬萬沒想到。
有一天,在他的山峰之上,在那更加高,更加遙遠的蒼穹之上。
突然,有一隻巨足,降落而下。
一腳,便把他,把他的高山,一起給踩了個稀巴爛。
這一刻,他才知道。
他所謂的高峰,只不過是人家真正的高山之上的一塊頑石。
一塊微不足道的頑石……
而他,只不過是一頭,站在頑石上不斷蹦躂著的螻蟻罷了。
一隻……
可笑的螻蟻。
一隻……
可悲的螻蟻!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崩潰的大叫之下,顧如雲萬念俱灰。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轉身便逃,置蘇行知於不顧。
「去他媽該死的約定,我不能死在這裡,不能!!」
看著顧如雲瞬間便已經遠去的身影,蘇行知跪倒在地,留給他的,只有絕望二字。
今天,他已經是第二次,被從天堂,一腳踹進了地獄。
他已經能看到,在那漆黑的深淵之中。
在那無邊無際的地獄之中,無數的惡鬼,正在翹首以盼,伸出他們那乾枯而又罪惡的手掌,朝他呼喚著。
就在這絕望充斥著整個別墅區廢墟,九條神龍綻放著令人窒息的氣息之時。
一道淡淡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道平靜。
「左手。」
「嗯?」
「噗嗤!」
「啊!!」
蘇行知驚愕的抬頭,他呆住了。
他顧如雲,他整個人在朝著遠處奔逃的動作,突然為止一滯。
而後,一道悽厲無比的慘叫聲,伴隨著一道鮮血,同時在他身上綻放而出。
在奔逃之中,顧如雲的一隻左手,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刺穿了。
他猛的一抬頭,才頭皮發麻的想起了一件事。
劍氣!
林君河布置在虛空中的劍氣,始終沒有散去!
此時,這些劍氣,便是他針對而顧如雲的催命符。
他……無處可逃!
因為原本上千道的劍氣,在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近萬道!
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虛空,真正的劍氣縱橫!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顧如雲瘋狂而又絕望的咆哮著。
他萬萬沒想到,林君河,他,他竟然真的能喚出萬道劍氣。
還有這九條不可思議的神龍。
他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他根本就是神啊!
「我……竟然想要取這樣一個人物的性命?」
「我……竟然想要弒神?」
絕望中,顧如雲自己斬去了那已經成為累贅的左手,轉身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雖然林君河有如真神一般的強大。
但他顧如雲,是神境強者!
也是觸摸到了神字門檻的人!
他不願,他絕對不願就這樣憋屈的死在這裡!
但,就在顧如雲再次邁出想要逃竄,邁出了第一步的時候。
又一道淡淡的聲音,有如惡魔的低語一般,在他的耳畔響起。
「左腳。」
「噗嗤!」
幾乎是在林君河的聲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劍氣,刺穿了顧如雲的左腳,並且把他整個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啊……」
一道慘叫,顧如雲整個人往前傾倒,跌倒在地。
渾身猛的一個激靈,預感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顧如雲猛的轉過身子,讓自己能夠直視虛空,直視林君河。
但這一眼,他所看到的,只有絕望。
虛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無數劍氣,正朝著他緩緩壓進!
「不……不要……饒命……饒了我……」
顧如雲一邊哭喊,一邊大叫,卑微得有如一縷塵埃。
但迎接他的,卻只有林君河淡漠的聲音。
「右手。」
「噗……」
「右腳。」
「噗……」
「噗嗤……噗嗤……噗嗤……」
萬千劍氣,一道一道,墜落而下。
顧如雲,在此時此刻,終於明白了萬劍穿心的寒意。
最後的最後,他是瞪大著雙眼,帶著無窮無盡的絕望,哭幹了最後一滴眼淚而死的。
一代神境強者,就這樣被林君河釘在了沙灘上,一劍一劍,折磨致死!
「好了,一頭螻蟻已經死了。」
「接下來,該輪到誰呢?」
「哦,其他人都已經死光了,就只剩下你了。」
淡淡笑著,林君河朝著蘇行知一步一步,緩緩逼近而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但在蘇行知看來,他的步伐,卻太快了。
因為他每一步的接近,都宣告著蘇行知距離死亡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不要……不要殺我……」
絕望的呼喊之下,蘇行知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不要殺我……我……我願意臣服,我蘇家願意臣服……」
「從今日起,我蘇家,將唯您唯馬首是瞻!!」
在蘇行知絕望的大叫之時,林君河已經在他的面前止住了步伐。
「你知道麼?」
「任何妄圖傷害我身邊之人的人,都已經死了。」
「死得很慘,很慘。」
「而你,不僅是對我身邊的人圖謀不軌,而且已經將之付諸於行動了。」
「你說,你要是我怎能不殺你?」
「至少……至少給我蘇家留下一點血脈……」蘇行知臉色煞白,絕望低吼。
「不。」
林君河搖著頭,寒聲開口。
「在你派人去殺楚默心的那一刻起,你蘇家所有人,就已經沒有繼續存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了。」
林君河的聲音,冷得徹骨。
冬日凌冽的寒風,一縷一縷,吹過蘇行知的面龐。
很冷,很冷。
但……
卻沒有林君河話語的萬分之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