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剛想往外走,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哭嚎。
緊接著面容憔悴的烏王后就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她顫聲詢問:「磊兒呢?我的磊兒呢?」
烏國君厭惡的看她一眼:「已經死了,你還要看嗎?」
烏王后憤怒瞪向他:「為什麼?為什麼要讓盛朝人對磊兒開膛破肚,他就算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終究也是叫了你這麼多年的父王,他是你親手養大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對他?」
她哭的悽慘,令人動容。
烏國君抬手就用力捏住了她纖細的下巴:「是,你們都無辜,那本國君呢?本國君就活該被你們秦家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做錯了事情,難道不該就得到報應嗎?」
烏王后艱難咬緊唇瓣,想要爭辯,但是劇痛讓她根本就無法說出話來。
是啊,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可終究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垂眸啜泣著,沒敢再吭聲。
烏國君嫌棄的將她推在地上道:「我若是你,就該傷心的隨著兒子一起去了,也好有個體面!」
烏王后無法置信的瞪大眼睛,甚至連失去兒子的悲痛也暫時給忘記了。
她顫聲詢問:「國君,你竟是,竟是想要我死?」
烏國君反問:「不然呢?讓本國君親手殺了你?那樣,你們秦家做的惡事就有可能人盡皆知,你到底是想背上污名被處置,還是要搏一個為兒,為秦家請罪自殺的美名?」
烏王后渾身僵住,他要她請罪自殺!
她張了張嘴,一行清淚簌簌落下。
她嗚咽詢問:「國君,你當真,當真對我沒有半點的情誼了嗎?」
烏國君眼底寒意翻湧,若說沒有半點情誼,那是自欺欺人,他對她是極其珍視的!
然而,她是怎麼回報的呢?
夥同秦天昊算計他!
他是她同床共枕的人啊,她怎麼該有這樣的心思?
他嘲諷回答:「你可知道,人心是一點一點涼透的,當你把秦家看比我重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離心了!」
烏王后想爭辯自己沒有,可是記起從前種種,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抬起一雙哭腫的眸子看向烏國君:「能不能再最後抱抱我?」
烏國君無情拒絕:「不可以,你的身體已經被別的男人碰過,本國君絕不會原諒!」
烏王后眼底的光芒一點點熄滅,終究化為一片死寂。
她顫聲呢喃:「妾身祝願國君再遇有緣人,終生順遂,從此,再也不見!」
說完,她踉蹌起身快步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烏國君的拳頭猛然握緊。
終究,還是到了陰陽兩隔的地步!
烏王后回去房間之後,整個人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身邊伺候多年的老嬤嬤面色複雜的走過來道:「王后娘娘,國君命人給你送來了蓮子湯,說你最近火氣旺盛,合該喝上一碗去去火氣!」
烏王后嘲諷冷笑:「他送的怪快,是生怕我反悔,不肯再心甘情願的赴死了吧?」
老嬤嬤沒敢吭聲,連忙把蓮子湯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烏王后起身換了一件精美的衣裳,再親手給自己梳了一個端莊的髮型。
她瞧著銅鏡裡面的女子,忍不住低聲呢喃:「可真美啊,當年的麗國第一美女,哪怕已經生過兒子,也依舊猶如盛開的牡丹花那般,灼灼明艷!」
老嬤嬤眼圈登時就紅了,她未免被烏王后看出端倪,立馬抬起袖子擦了擦。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王后娘娘,奴婢捨不得你!」
烏王后心疼的看向她:「做錯了事情,終究要受到懲罰的,哪怕我也是被無故牽連的,可到底還是錯了!」
老嬤嬤哭的泣不成聲,不斷給她用力磕頭。
烏王后沒再開口,伸手就將蓮子湯給端了起來。
甘甜的湯汁入喉,讓她唇邊溢出一抹笑意。
國君知道她愛吃甜,所以在湯裡面放了很多糖。
他終究還是對她仁慈了些,哪怕送她赴死,也不願意讓她承受苦澀啊。
劇痛猛然在腹部竄起,她張嘴吐出一大口的烏血。
艷麗的紅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裳上,猶如喋血的夕陽緩緩暈染開來。
老嬤嬤大聲哭喊起來:「奴婢恭送王后娘娘!」
烏王后瞪大了眼睛看向門口,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希望能看到那一抹身影。
然而,終究還是失望了!
她黯然的閉上眼睛,嘴裡艱難吐出一句話:「國君,下輩子,我不想再做秦家女了!」
燭火猛然熄滅,整個室內便陷入了沉寂。
外面廊檐下站著一道身影,面容冷冽。
聽到屋內沒有半點動靜了,他才啞聲命令:「把她跟烏寧磊尋個地方去埋了吧,讓她們母子相伴,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
「是!」岑統領應下,進屋扛了烏王后的屍體就快步離開。
烏國君情緒煩悶,看著空蕩蕩的驛館,只覺得沒意思。
他下意識朝著外面走去,想著要跟戰閻喝一杯才行。
快到年節的京城已然沒有了宵禁,街上的熱鬧,更襯的他形單影隻。
他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冷不防不遠處行來了一輛馬車。
他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是眼看著快要撞上,卻忘記了躲閃。
「嘭!」他只覺得脊背一痛,整個人就撞飛了出去。
「快停下!」一道焦灼的聲音猛然從馬車裡面響起,緊接著有人就掀開了馬車帘子,滿臉擔憂的詢問:「怎麼回事?快看看他傷的重不重?」
車夫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查看。
烏國君強撐著站起來,搖晃著雙手道:「沒事,我沒事,你們不用惶恐!」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卻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就栽倒在地上。
車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他給扶住。
他轉頭詢問滿臉不安的貌美婦人:「少夫人,這可如何是好?他大抵是被撞暈過去了!」
婦人用力咬了咬唇,猶豫片刻才開口:「趕緊把他抬到馬車上來,先回府讓府醫診治,再尋找他的家人!」
車夫不敢怠慢,立馬將他抱上馬車。
待車帘子落下,馬車直奔護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