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琬發現當聽到謝家族老這句話之後,謝端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她知道他定然是心疼那姑娘了!
想來,謝謙可真是作孽啊!
明里暗裡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的命運。
還有她那身份不明的親爹,想來,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女兒吧?
她可真惆悵!
她迅速安撫:「我知道了,你想見魏彩月一面對不對?我親自前去尼姑庵請她,定然全了你這份心愿!」
她再沒遲疑,轉身就快步往外面走去。
唐其正看到她,忍不住詢問:「弟妹如何?謝端方作何打算?」
林怡琬回答:「原本是一心要求死的,可是自打聽說之前訂婚的姑娘削髮為尼之後,就情緒十分激動,應該是想見她一面!」
唐其正嘆息:「也是個痴情的,我這就命人把你送去尼姑庵,只是不知道,那姑娘還能不能來見他!」
林怡琬沉吟:「總得試試!」
尼姑庵修建在宿州城外的一處風景極美的地方,香火不算旺盛,頗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林怡琬下去馬車之後,就打聽魏彩月的住處。
然而,幾名女尼聽了名字,皆是搖搖頭,表示並不曾聽過。
林怡琬登時愣住,難不成找錯了地方?
可整個宿州城就這一處尼姑庵啊!
跟在旁邊的影一下意識提醒:「夫人,是不是因為魏姑娘受了極大的委屈,所以改名換姓入了庵堂?」
林怡琬擰著眉心沉吟:「要真是那樣,可就麻煩了,庵堂之大,這裡面的女尼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總不能挨個去問吧?」
影一又開口:「也不用挨個去問,庵堂里總有負責登記名冊的,就找她去打聽!」
林怡琬神情陡然一松,得虧這次把影一給帶過來了,不然,還真是處處犯難。
這幾天她真是經的事情太多,腦子完全有些轉不動了。
但凡安靜下來片刻,她只會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的親爹到底是誰?
經過影一打聽,終於尋到庵堂負責名冊的女尼,她眉眼慈和的說道:「貧尼皓月見過侯夫人!」
林怡琬連忙客氣的給她回禮,並開門見山的說道:「此番前來是要向師太打聽一下,十五年前,可曾有個魏家姑娘前來落髮修行?」
皓月師太原本慈和的笑容有了頃刻間的驚訝,她疑惑詢問:「侯夫人,你為何要見那位魏家姑娘呢?」
林怡琬頓時明白,眼前這位皓月師太定然是清楚魏彩月的下落。
她旋即解釋:「是有一樁舊事要了斷,還請師太能告知她的下落,怡琬不勝感激!」
皓月苦笑:「並非貧尼不想告知,而是實屬有些為難,侯夫人興許不明白我們庵堂的規矩,那就是自打遁入空門起,一切塵緣皆已了結,還請見諒!」
林怡琬倒也能理解,有決心遁入空門的,那個不是哀莫大於心死,想必她們都不想再糾纏從前的欲望,這才狠心決絕的剪下三千煩惱絲,從此青燈古佛,再無瓜葛。
可,終究魏彩月那一樁事是誤會啊!
她要帶著遺憾和不甘度過餘生嗎?
思及此,她就說道:「皓月師太,我明白你的苦衷,然而,人生在世,終究都是求個圓滿,若是心裡藏著委屈和疑惑,哪怕是常年念佛,也根本就無法消除那壓在心底的怨念對不對?」
皓月師太驚愕的看著她:「聽著侯夫人這話里的意思,是那位魏姑娘還有塵緣俗事沒有了斷?」
林怡琬重重點頭:「對,我必須要見到她,我相信佛祖也願意讓她知道真相,讓她心底再無半點的遺憾!」
皓月師太沉默片刻才緩緩點頭:「好,貧尼這就帶你去見她!」
林怡琬被帶進一處莊嚴的佛殿,就看到蒲團上正盤腿坐著一名面色凝重的女尼。
她身形纖瘦,寬大的袍子掛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更加寂寥了。
皓月師太不著痕跡的嘆息一聲,這才出聲說道:「師妹,京城戰義候府的侯夫人前來探望你了!」
女尼猛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林怡琬的時候,面上染滿打量之色。
她啞聲說道:「侯夫人為何要前來探望貧尼,貧尼並不認識你啊!」
看到她那張蒼老的面容,林怡琬不由得暗暗思襯,情字磨人!
想來這魏彩月在庵堂修行的時候,也是日日煎熬。
因為實在是想不到,為何會被謝端方退親!
明明兩人之前還感情深厚,她甚至都不嫌棄他體弱,為何他卻在大婚之前,卻不要她了呢?
林怡琬誠摯開口:「師太,有件事情的真相我要告訴你,當年和你退親的謝端方,並非真正的謝端方,而是謝家旁支子謝謙冒充!」
原本坐著的女尼霍地渾身僵住,她死死握住手裡的念珠,良久才艱難吐出一句話:「那真正的謝端方呢?他可還活著?」
自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麼多年她始終都沒有忘記那個男人。
哪怕她口口聲聲說了斷塵緣,可多少個午夜夢回,她都在埋怨他,為何要這樣對她?
明明他還為她寫過情詩,還說要陪著她一起白頭偕老!
可,終究他棄了她!
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她死死握著的念珠突然斷裂,油光鋥亮的珠子就噼里啪啦的掉落了滿地。
她仿若嚇了一跳,猛然跪在地上面向佛祖磕頭:「弟子動了凡心,實乃大罪,還請佛祖懲罰!」
林怡琬於心不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道:「師太,佛祖大慈大悲,她不會怪罪有心之人,相信我,她不會因為你動了凡心而怪罪,她只會憐惜你!」
女尼怔怔的看著她,片刻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哽咽開口:「我以為我能忘記,可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每每坐在這蒲團上,我腦子裡面就是那張退親書,以及他那張涼薄的臉,他為何會這樣啊?」
林怡琬拿了帕子幫她擦拭眼淚道:「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深愛你的他啊,真正的他被惡徒謝謙囚禁,剝去了臉皮,砍斷了手腳,一直藏在他書房密室中的木籠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