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另一人不想回來了

  夜晚的咸陽城是寂靜的,萬籟俱靜的那種,周邊再無半點啥聲音,就是有,也不過就是從堂間穿過的涼風和遠處不知被什麼什麼驚起的飛鳥。

  這個時候還不睡覺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醒著的,或是那飛檐走壁的夜賊,又或是望月懷鄉的遊子,不論怎麼說,總歸也還是有那麼一個兩個睡不著覺的人。

  譬如顧楠,夜裡越來越難有個安眠。

  已經是深夜,她卻還坐在她院中的老樹的枝頭,靠坐在樹幹上,看著那咸陽夜景。

  夜裡很黑,若不是還有那麼些星月,估計是什麼都看不清的。

  夜色中,成片的平矮的房子環繞著那座巍峨的宮殿。

  顧楠盯著那宮殿不做聲,懷裡斜抱著無格。

  黑哥站在樹下,仰頭看著坐在樹上對的顧楠,不解地晃著脖子,低下了頭。

  家裡的人少了,黑哥放在馬廄里倒是孤單的過分,顧楠也就把它接到了自己的小院裡,平日裡就在這裡吃住。

  顧楠的視線從宮殿上移開,看向的頭頂的月亮,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安寧。

  衛莊拿著木劍,站在他和蓋聶的院中,他沒有練劍,只是拿著劍,想著什麼。

  對於重劍他有一個模糊的感覺,但是總不清晰。

  蓋聶從另一件房子中走出來,看到小院中的衛莊有些驚訝。💜♢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小莊,還不休息?」

  衛莊睜開眼睛,看到蓋聶,眼神平淡。

  「師兄,師姐不在此處,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了吧,我休不休息,與你有何干係。」

  兩人的關係若說是同門師兄弟,到其實更像是敵人。

  而且因為鬼谷的門規,從一開始,他們就只能是等著相互取命的敵人。

  對敵人,需要什麼關心?

  蓋聶聽了衛莊的話,沉默了下來。

  衛莊重新閉上了眼睛,感悟著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

  蓋聶在一旁坐下。

  突然說道:「你在參悟重劍?」

  衛莊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蓋聶點了點頭:「今日在譚中練劍,感悟良多,但是有一次尤為深刻,內力耗盡精疲力盡之時,手中的劍似乎出奇的重,但同樣的,莫名感覺到了那麼幾分規則。想再去抓,就又沒了。」

  站了起來:「你我明天再試試。」

  說完,便轉身離開。

  他的話,卻是把自己的所感全告訴了衛莊。

  衛莊心中微愣,今日練劍的時候,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自己似乎觸到了什麼,但是很快那種感覺就不見了。ඏ🌷  🐸💀

  經過蓋聶的提醒,這才想到,便是內力耗盡的那一瞬間。

  「餵。」

  蓋聶被衛莊叫住了腳步。

  「作甚?」

  衛莊皺著眉頭,看著蓋聶:「你為什麼告訴我?」

  蓋聶若是不說,衛莊很可能就會落後蓋聶。

  但蓋聶還是說了。

  「嗯。」蓋聶回過頭,看著衛莊:「我不想到決鬥之時,你太弱。」

  衛莊怔怔地看著蓋聶,半響,似乎笑了一下。

  「今日傍晚答應師姐那事,你還記得嗎?」

  「挖出那木頭?」蓋聶也翹了一下嘴巴,這師姐總是做些奇怪的事。

  →

  但是也有些意思。

  「我不想食言,決鬥之後,誰活著,誰回來。」

  「師姐若問起來。」

  「便說,另一個人不想來了。」

  ······

  蓋聶沉吟了一下應道:「也好···」

  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衛莊看著蓋聶離開,握著木劍,重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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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近一年,衛莊和蓋聶都跟著顧楠習劍,除了顧楠每周在軍中整頓軍務的時間,兩人都跟在左右,遇到問題便向顧楠請教。

  這確實讓顧楠有些苦惱,孝子的問題本來就是千奇百怪,而這兩人問的問題就更加非人。

  動輒古來先賢的語錄,讓顧楠這種文化水平不高的,根本本不上節奏。沒辦法,她是學兵的啊,之乎者也又或者縱橫家的那一套什麼的卻是當真的一竅不通。

  生活似乎重新走回了正軌,每天清晨去軍中訓練,午間回來,下午帶著兩個小兒練劍,晚上吃吃飯,聽畫仙彈彈曲子,或者捉弄捉弄小綠。平平靜靜卻也帶著溫馨。

  偶爾看兩人實在無聊地緊,帶他們去街上逛逛,看著蓋聶和衛莊這倆小子吵鬧,倒也樂得自在。

  至於軍中,倒也有了結果,後世的體能訓練對於修習內息視乎有著不錯的幫助,三百軍士都有已經有了幾分內力,只是幾分,但是耐力、力量、速度都已經超過常人。

  只待著最後的一次考核,他們就能真正被授名成軍。

  聽聞秦王這幾日經常在大殿之中發怒,常說是,伴君如伴虎,卻也沒錯。

  只是休養了三個月,秦軍就在此起兵,由大將趙摻率軍攻韓。

  當然,這些和顧楠無關。

  年末,鬼谷子接走了衛莊和蓋聶,這兩孝兒看上去還有些不捨得,畢竟還是孩子。

  顧楠給他們的木劍,他們還揣在腰上,被鬼谷子罵作粗製濫造。

  他們的劍術進步倒是喜人,均已經參悟了一半的重劍,這讓鬼谷子很驚訝,在他想來,本來能參悟便是不錯了。

  聽到兩個孩子說給他聽的那句,舉重若輕,舉輕若重,鬼谷子笑罵顧楠這是懶得多說,倒是歸結的精闢。

  鬼谷子他們走的那日,顧楠出城送他們離開。

  依舊穿著那一身喪服。

  白色的衣袍顯得有些寬大。

  說來無奈,除了穿著這身衣服,她這個孝守得卻著實不夠規矩。

  「你這丫頭,出來送客,穿著的是什麼衣服,也不知道換一套。」鬼谷子說著顧楠,眼裡卻是笑意。

  「現在還是家師和師母的孝期,我還能穿什麼衣服?」顧楠牽著黑哥,一人一馬,一黑一白,倒是顯眼。

  「也罷。」鬼谷子摸著鬍子,停了下了腳步:「就送到這吧。」

  沒有那些繞來繞去的挽留和推辭,顧楠簡單地拱了拱手。

  「自己保重,莫早早的死了,害的小莊和小聶和我一般麻煩。」

  鬼谷子也不生氣,隨意地揮手:「我身子硬朗的很,不需要你擔心。」

  「走了。」

  衛莊和蓋聶對著顧楠行了一個禮:「師姐告辭。」

  「呵呵,行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