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顧楠見玲綺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自家的徒弟從來都是言簡意賅,這種樣子倒是少見。
想了一下笑著問道。
「莫不是我家綺兒看中了哪家的公子不成?」
玲綺的臉上噗地一聲變得通紅:「師傅。」
「不是?」看著她滿臉通紅,顧楠忍不住在她的臉上拍了拍。
「難不成不是看中了公子,是看中了姑娘?」
感覺到帶著些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玲綺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些,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顧楠的手。
「師傅,綺兒真的有事要說。」
手下一空,顧楠故作消沉地嘆了口氣。
「哎,徒兒終歸大了,不親師傅了。」
「不,不是。」
見顧楠嘆氣,玲綺有些不知所措。
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小聲地說道。
「師傅若是喜歡,『摸』就是了。」
顧楠裝作沒有聽見,側了側耳朵:「嗯,你說什麼師傅聽不見?」
「我說師傅可以『摸』」
話說了一半,玲綺就反應了過來,師傅又在戲弄自己,努力擺正了自己的臉『色』。
「師傅!」
「呵呵,好了,不捉弄你了。ඏ🍧 ☺👮」顧楠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要同我說什麼事情?」
玲綺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看向馬車。
「師傅,那女子之後會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投奔什麼人吧。」顧楠搖了搖頭。
「那要是她無處可去呢?」玲綺又繼續問道。
顧楠愣了一下,她隱約已經猜到了這女子的身份,若是真的,這女子可能確實無處可去。
看向馬車裡,她一陣無言。
低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帶。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抬起頭來說道:「準備一下吧,該走了。」
玲綺猶豫著抬起眼睛,最後點了點頭。
「是。」
其實她本來是想同師傅說,或許可以讓這個女子跟著她們。但也如師傅所說,也許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隊伍緩緩出城。
顧楠也上了馬車,坐在刁秀兒的身旁。
馬車顛簸,使得一旁的車簾晃動,偶爾會『露』出外面的景物。刁秀兒怔怔地看著,她只能看到窗外兩側的景物,看不到車馬下的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車馬停了下來。
顧楠看了一眼外面,回過頭來對她說道。
「姑娘,可以下車了。」
刁秀兒點頭起身,低頭一拜。
「多謝先生。」
「無事,順路而已。」
顧楠說著,起身掀起車簾。
目送著刁秀兒走下了車。
外面是一片郊野,一條小路曲折,也不知道通向哪裡。不過對於刁秀兒來說,通向哪裡可能也並不重要。
她回過身,再一次對著顧楠和騎在馬上走上前來的玲綺深深拜下。
「先生,將軍,就此別過了。」
「一路好走。」玲綺出聲告別。
刁秀兒轉身向著小路走去,郊野外芳草連天,此情此景倒也正好送別。
她還沒有走遠,突然後面傳了顧楠的聲音。
「姑娘。」
小路上女子回過頭來,郊野里草絮紛紛,那白衣先生坐在馬車上,對著她笑著。
「姑娘若是,沒有好的去處,不如同我們一起回青州?」
風吹著路兩旁的淺草折腰,刁秀兒站在路中。
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玲綺先是一呆,接著一笑。
看來她這師傅,也不總是一個榆木腦袋。
催馬上前,走到了刁秀兒的身邊。
「一同走吧,你現在遇見她,應該也還不晚。」
相逢非是相逢時,亦可相見相與知,能見到總是比沒有相逢過或是錯過要好的。因為見到時,就不論早晚了。
一點溫熱從女子的臉頰上划過,滴落在草地里。
多年以後,她到了遲暮之年,垂垂老態地躺在病榻上,用著最後的一點力氣,回憶著自己的一生。
最後,畫面定格在了那年冬天,她站在一片草『色』里。
聽到身後有人在喚她,回過頭,她眼中是一片晴空碧野,一駕馬車停路上,一個將軍騎馬站在一邊,馬車上的白衣先生笑著對她招手。
她微微一笑走了過去。
而病榻上的她,也笑著閉上了眼睛。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
幾個小孩從街上的人群中穿過,嘴上唱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歌謠,曲調像是他們隨口而來的,而內容則是有一些像是繞口令。
兗州被青州和徐州攻入後,一分為二,兩州各治其一。臧霸駐軍濟陰,領東郡,陳留,沛梁等地,實力日益變強。而陶謙後來又得了重病,臥榻不起。無了這道約束,臧霸一整手下的軍馬,幾乎自成了一方諸侯。
可兗州一州之地總歸容不下二主,臧霸起兵攻入兗州北側,幾月之後被夏侯用計帶兵擊潰,收編了其手下的兵馬,而臧霸也投靠到了曹『操』的手下。
這一年青州的收成不錯,日子比前幾年黃巾賊四『亂』的時候比,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且田地的租子也少了,幾乎家家都有了閒糧,多的時候,他們還會拿到市集上來換些東西。
為此市集開放的時間也有了延長,入夜之前幾乎整日都可以來街上交換東西,以至於周邊一些地方的行腳商有時都會過來買賣些貨物。
所以如今這城中的街上,人總是很多。
「咳咳咳。」一個青年走過人群,咳嗽了幾聲,他不認得路,卻不知道走著走著走到了市集來了。
看著街上人頭涌動市集,苦笑了一下,他去過洛陽,那裡的市集估計也就是這樣而已了。
「孔曹嚴華,金魏陶姜。戚謝鄒喻,柏水竇章。雲蘇潘葛,奚范彭郎」
幾個小兒唱著什麼從他的身邊跑了過去,青年人原本不以為意,可是幾個字入耳,也不覺的側過耳朵。
「孔曹嚴華,金魏陶姜。」
他輕輕地念著,笑了一下,這些小孩唱的似乎都是人的姓氏,雖然沒有文理,但是句句押韻,倒也有些意思。
路過他身旁的百姓多是帶著笑語,偶爾能聽到街坊鄰里的招呼聲。
這是他在其他的地方少見到的,他見到的最多的,應該是百姓唉聲嘆氣的模樣。
這,就是青州了。
青年仰頭看著天上,勾著嘴角。
他有幾分預感,他一趟來拜訪老友,會十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