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會再有人來了

  騎在馬上的黑甲將領看著眼前亡軍,拉過韁繩,走回了自己的軍陣之中,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6➈𝕤𝓱υ𝔁.𝐜Ỗᗰ ♔★

  「將這些人埋了。」

  那一日,咸陽的城門破開,火中一束火光升起,在那火焰之中,似是將秦世焚盡。

  西漢年間,那立書之人落下了最後一個字,筆停了下來,隨後放在了一旁。當是寫完了,坐在桌案前的人吹滅了燈,火光照在那過秦之論上暗去。

  人離開發出了一陣腳步聲,獨留那書文攤在桌案之上等著墨色干去。

  數十年後,一個叫做司馬遷的人受命太史。

  他推開了太史閣的大門,立在那無數的書卷文簡之前久久沉默。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進了太史閣中,照亮了他身前的一方之地。

  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要寫一本書,一本足以記世之書。

  他想,那本書命為史記。

  那日之後,他幾乎看遍了太史閣中所有的藏文。

  一日,他從一處書架上取下了一卷簡文,可能是很久都沒有人翻閱過了,上面積累著一層灰塵。

  吹開了那文簡上的塵埃,司馬遷打開了文簡,目光落入其中。

  「過秦論?」

  他看著那簡中所文,眉頭深皺,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那文中是有一處地方被划去了。

  並不是抹去,而只是劃上了一筆,司馬遷仔細地看著那划去的字跡。

  「喪軍白孝······」

  他的眼睛一亮,喃喃著:「此人可記。」

  ······

  秦世已去,亂世又起,這世間就好像是從來都不會有一個安定。

  一處山林中,流水作響,不高的瀑布落下沖在下面的亂石和山泉之中,帶起一片水流濺鳴的聲音。

  兩人踏進了林子裡,站在瀑布邊。

  不知是多遠處的一隻小獸嚎叫了幾聲,然後竄入了林中不見。

  蓋聶看著那瀑布,眼中帶著幾分追憶的神色。

  他的眼神一動,蹲了下來,看向瀑布一邊的一塊卵石上。

  那上面有著數道劃痕,他還記得當年他練劍的時候總喜歡對著這一塊石頭練習。

  伸出手摸著那石頭上深淺不一的劃痕,蓋聶輕笑了一聲。

  「大叔,最近咸陽城附近可不太平,我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天明在蓋聶的身後說道,目光落在那山林里。

  蓋聶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好,一會兒就好了。🌷🐙  ♪♟」

  他也只是來看看,看看那東西還在不在。

  兩人向著林間的深處走去,直到停在了一處空地前。

  一樁枯木立在那裡,是早已經腐朽的差不多了。

  蓋聶緩步走上前,天明看向他,眼裡帶著一絲疑惑。

  卻見他用劍刺入了土中將那土間挖開,挖出了一個布包。

  這就是那個衛莊要大叔來看的東西?

  天明這樣想著。

  「居然還在。」蓋聶自言自語了一句,坐了下來,將布包放在了在自己的腿上,打了開來。

  布包裡面放著三塊木頭,蓋聶拿起了其中的一塊。

  握在手中看了半響,良久,抬起了頭來笑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風吹過讓林間的葉影紛紛,坐在那林間的兩個人離開。

  布包放在了地上,其中的一塊木頭落在一旁,前面的兩個字跡已經看不清了,但是後面的兩個字依舊清楚。

  「大叔,不用埋回去嗎?」

  「不用了,不會再有人來了。」

  人影離開。

  一片落葉是被風吹落,飄了下來,在半空之中旋轉了幾圈,最後落在了那地上的木頭上,遮去了下面的兩個字,太平二字。

  ······

  夜裡很安靜何況是這郊外的山路上幾乎不會有什麼人來。

  山路上能聽到遠處渭河的流水之聲,遠遠的,聽得不是很清楚。

  路旁的淺草被微風吹得搖晃,發出細細的聲音。

  一切都好像是在夜裡恬靜著。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

  「咔。」

  好像是一聲泥土裂開的聲音,草間的一隻鳴蟲驚了一下向著遠處跳去。

  隨後就是一聲悶響,一隻手從泥土之間破出。

  若是旁邊有人,這一下定要要被嚇得三魂不再六神無定的。索性,這夜路上沒有什麼人來。

  那從泥土之間伸出的手上沾著一些泥沙,但是看上去卻是纖細好像是一隻女人的手。

  本該是很好看的一隻手,可惜手上卻有一道傷疤,從手掌貫穿到手背,讓這隻手看起來有一些駭人。

  那手掌在那頓了一下,隨後動了動,抓在了地上。

  隨著那手掌開始用力,一條手臂破土而出,然後就是另一隻手。最後隨著一大塊泥土被破開,卻是一個人從地里爬了出來。

  這齣來的方式就如同是民間流傳的山中老屍一般,那模樣也是差不多,不過看那衣著這身前還是一個將領。

  那人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衣服上帶著泥土和一些褐色的痕跡看上去就像是乾涸的血跡。

  衣衫的外面是一身帶著鏽跡的甲冑,甲冑的胸前有一個破洞,很多地方都已經不成樣子看著是穿不了了。

  頭髮垂在肩上,看樣子像是一個女人。

  她呆坐在那裡,臉上帶著一張從中裂開只剩下一半的甲面。

  露在外面的半張面孔讓人愣神,每一處都很精緻,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

  媚眼輕幽,眉間的卻是英武之氣,那感覺和尋常的女子不同。

  皮膚很白,有幾分病態,應當是埋在地下,常年未照到過陽光的原因。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才算是回過了神來,抬了起頭看四周,夜幕里無有人影,她張了張嘴吧。

  「我,沒死?」

  聲音是沙啞的,就像是磨砂一樣難聽。

  女子不適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喉間,有一些難受,如是一根針扎在那一樣,該是太久沒有說過話了。

  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身上,那一身腐鏽的衣甲沾著泥沙。

  「這是哪?」

  胸前隱隱作痛,但是那裡卻已經沒有了傷口,她回想起了自己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將這些人埋了。

  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下的土中,伸手抓起了一捧,泥土從她的掌間滑落。

  那沙啞的聲音輕輕地說道。

  「我這是,重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