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世人皆想長生

  軍陣走出城門,一塊石頭砸在了衛莊的背上。׺°」˜`」°º× ׺°」˜`」°º×

  他回頭看去,那是一個孩子,也一起跟著人群叫罵著。

  衛莊看向身邊,那個白袍人依舊只是看向前方的路。好像沒看到那身邊的亂石和聽到那謾罵一般。

  騎在馬上走著,顯得有些蕭然。

  她所求的太平,還有多遠呢?

  韓人對於秦國多是家仇,而非是國恨。他們沒有那故國情懷,但是他們的親人死在了戰場上,所以他們恨,這種恨不是用田頃和糧食可以消磨的去的。

  如果在這時候威壓的方式平息這場騷亂,只會讓兩者的關係更加不可調和。

  顧楠明白,所以她什麼都不能做。

  否則,分賜田頃以安撫六國之民之事就是沒有了意義。

  謾罵聲在那支軍陣離開之後,才緩緩平息了下來。

  顧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陷陣軍,他們都低著頭。

  「怎麼了,不甘心?」顧楠笑著平靜地問道。

  軍陣走著,一個人回答道:「我們只是替將軍不值得。」

  顧楠一怔,抬了一下眉毛回過了頭:「沒什麼好不值得的。太平之世,當就是不需要我這般的人了。」

  她身上的罪債何其多,只是幾句謾罵又是如何?

  像是自嘲一般的輕笑著。

  呵。我這樣的人死後,應該是地獄都容不得吧。👌💀 ❻9𝔰ℍU𝓍.Ⓒㄖм 🐣👊

  ······

  回到咸陽的時候是那日離開咸陽的數月之後了,已經入冬,衣甲凍得發冷,肩甲上也因為濕冷凝上了一層白霜。

  渭水之上的船影伶仃,偶爾也能見到幾個樵夫挑著擔子向著城中敢去,這幾日的天冷,柴火總能買個好些的價錢。

  咸陽城中依舊是穿著各種各樣的言語,倒是有一件事讓顧楠留意了一下,聽聞咸陽城前段時間來了一幫自稱為陰陽家的人。

  因為秦皇親召他們入宮,這使得這段時間,這個名字傳的很是火熱。

  顧楠走在街上,聽著街邊傳來的言語,眉頭微皺。

  陰陽家。

  通傳了回軍令,陷陣軍回了軍營。

  顧楠牽著馬走過宮門,卻見到李斯遠遠地站在那裡。

  笑著走了上去:「沒想到是丞相親自相迎啊。」

  「呵呵。」李斯笑著行了個禮:「斯迎將軍平叛歸來。」

  說著也像是鬆了一口氣:「既然將軍回來了,那新鄭之事,應當是妥善了吧?」

  「已經是分賜完全了。」顧楠說道:「韓國各地想來也會陸續有個結果。」

  「如此便好。」李斯的手放在身前,點了點頭:「亦當可著手剩餘的五國之地了。」

  「不過。」顧楠又說道,語氣嚴肅了一些:「從這次新鄭來看,六國之民對於秦國的舊怨非是一時可去的。要想讓他們舊怨淡去,該是一個長年之計了。」

  李斯露出了一分無奈地神色,確實,秦國攻侵六國,其民戰死流離無數,如今想要將那六國之民融為秦民又談何容易呢?

  「對了。」顧楠牽著馬繩向著宮內走去,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李斯問道:「書生,我有一件事正想問你。」

  「哦,何事?」李斯隨著顧楠身邊問道。

  「我入城之時聽聞最近朝堂之上來了一陰陽家,可是屬實?」

  李斯的神色一頓,微微地點了一下頭:「是,陰陽家確是受陛下召見入宮的。」

  「這陰陽家,是為何?」隱約的顧楠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李斯苦笑了一下說道:「聽聞此家本是由道家脫離的一脈分支,不過到如今卻是已經自成一脈了。其研究陰陽五行,天人極限。而陛下召他們進宮,是,求問長生之道。」

  顧楠的神色一怔,半響,才是應道:「長生之道。」

  她本以為嬴政不會再走上這條路,終究,他卻還是起了長生的心念嗎。

  李斯知到顧楠在擔心什麼,說道:「陛下想必會有他的把握,你我不必為此多想。」

  ······

  蘄年宮前,一個宦官在顧楠面前躬身接過顧楠手中的無格:「將軍,陛下有請。」

  顧楠對著他點了點頭,向著宮殿之中走去。

  嬴政坐在殿中看到顧楠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些笑意,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不錯:「顧先生你回來了。」

  顧楠看著嬴政低頭拜道:「拜見陛下。」

  「嗯。」嬴政對著身邊的侍者擺了擺手,兩旁的侍者將一張坐榻放在了顧楠之前。

  「先生請坐。」

  「謝陛下。」顧楠行禮入座。

  嬴政才問道:「韓國之事不知如何了?」

  「回陛下。」顧楠執禮:「新鄭之中舊爵已經平定,田頃分賜民。不過民聲舊怨,尚難平去。」

  「舊怨難平嗎?」嬴政的眉頭微皺,民聲舊怨嗎,此事確實是不能從急。

  眉頭鬆開:「此次還是有勞先生了。」

  他看向顧楠卻見顧楠低著頭,像是在想著什麼,疑惑地問道:「顧先生,是有所慮嗎?」

  顧楠抬起了頭來,頓了一下說道:「陛下,臣有一個問題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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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嬴政一愣,隨後笑著說道:「先生請說。」

  「陛下。」顧楠的聲音有些輕,但還是問道:「真的想要長生嗎?」

  殿中安靜了數息的時間。

  嬴政看著顧楠。

  臉上的笑意中帶著幾分無奈:「是,寡人想要長生。」

  說完,他繼續說道:「如此,寡人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先生。」

  「先生,這個世間,真的沒有長生嗎?」

  顧楠的眼睛低下,落在殿中的地上:「世間,又何來的長生呢?」

  「那,先生呢。」嬴政的聲音落下,他看著顧楠,那眼神落在顧楠的身上。

  顧楠看著嬴政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慌了一下。

  「先生,可是長生呢?」

  大殿之上再沒有聲音,顧楠不知道她該如何回答。

  很久,才說道:「我不知道。」

  嬴政從他的座上站起了身來,慢慢地走到了顧楠的面前。

  在她的目光中,伸出手放在了顧楠的面甲上。

  顧楠想要退後,卻被嬴政拉住了手。

  握著那只有些微涼的手,嬴政摘下了顧楠的面甲,露出了下面容。

  一張從未老去,如同那時初見的面容。未變的眉目躲閃著他的視線。

  「先生,不是從未老去嗎?」

  嬴政輕笑著看著身前的人,聲音卻有些苦澀:「先生為什麼要騙我呢?」

  「臣,先請告退。」

  顧楠慌亂地將手從嬴政的手裡抽了出來,拿回面甲向著殿外走去。

  嬴政站在那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那白袍人離開。

  他放下了手,對著身邊的一個侍者問道:「你可知道,寡人為什麼想要長生?」

  一旁的侍者已是滿頭冷汗,不敢抬頭,結巴著說道:「世人,皆想長生。」

  「是啊,世人皆想長生。」

  嬴政看著那個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個人。

  「其實寡人也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