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不要隨便喝醉

  天下歸一,而王無子嗣。群臣多有進諫。

  嬴政無奈地握著手中的筆看著眼前的竹文,嘆了口氣。

  「如今天下初定,他們就不能考慮一些旁的?」

  說著臉色微黑。

  「六國之民如何安定,一國之人如何大統,各地民生如何修養,六國殘部如何處置。還有那百越之地,塞外邊疆。」

  「蓋此種種,他們是一件也不考慮?就指著此事不放?」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著桌子陣陣作響。

  李斯苦笑地站在嬴政的身邊,如今的他也已是年於半百,髮鬢之間有些發白,面上帶著一些皺紋。六國定後,他被封為相國,執務國事。

  嬴政看向李斯臉色鬆了一些,皺著眉頭問道:「李先生,如今六國之民離亂,各地人風所字皆是不同,你說該是如何處理為好?」

  李斯神色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如今此事確實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要一國而至,就少不了統一的制度和體系。然而要從無開始建立起這一整個體系,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拱手說道:「陛下,可行制務統一,行文統一,一體而治。然此種種還需斟酌考慮。」

  「確是。」嬴政坐在那看著案前,深酌著什麼。

  半響,又抬起了頭來:「那百越之地,先生所見以為如何?」

  李斯的眉頭微皺,那百越之地所具嶺南,不明餘力。⑥⑨ⓢⓗⓤⓧ   .⃝ⓒⓞⓜ

  而如今秦國連年征戰國內空虛,卻是不適合再起兵戈了。

  「百越之地甚廣,尚不明其中地域,輕攻恐有所失。如今我國中民生尚待休息,臣之見,不宜急進,且暫待觀之。」

  說完李斯看了一眼先前被嬴政放在一邊那份書文,無奈地說道。

  「陛下,此事您當該要考慮了,國無子嗣,終究不是長遠之事啊。」

  本來嬴政還在思量百越之地的得失,結果李斯又說上了這麼一句,苦著臉揮了揮手:「此事寡人知曉了,先生,勿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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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之後,秦王納妃。

  那妃子身著華服從宮外而來,聽聞是宮官挑選。卻是很美的,雀扇遮著半面。只露著眉目,卻已經讓人神往。

  群臣共禮,大禮行至夜間。禮後,同在宮中夜宴群臣。

  宮闈之中觥籌交錯,顧楠坐在座上,穿著官服,內著白衫,卻未去面甲,端著自己的酒杯,身前擺著幾個已經空了酒壺。

  「我不是記得你不喝酒的嗎?」一個聲音傳來。

  顧楠側目看去,是李斯拿著一個酒樽站在她的一旁。

  勾嘴笑了一下:「這東西難是戒去,最近又開始喝了起來。«-(¯`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

  「那就莫要戒了,這杯中之物,每每去喝,都總有幾分不同的意味。」

  說著李斯對著顧楠舉起了杯子:「來,郎中令,我敬你一杯。」

  「你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我總是覺得手癢。」顧楠白了李斯一眼。

  她本來好好地做著那禁軍領將,每日無事,這李斯倒好,給她舉了個官,搞得她如今也是繁忙了許多。

  「啊?哈哈。」李斯一愣笑出了聲:「那還請高抬貴手,都這把年紀,我可是經不住你打了。」

  「當。」

  兩隻酒樽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輕響,顧楠靠坐在桌案邊,將酒樽中的酒喝盡。

  李斯也半合著眼睛喝下。

  都無顧及形象,兩人也算是小半生的老友了。

  「真是叫人羨慕。」

  顧楠有些微醉地說道,她是已經喝了不少了。

  「羨慕什麼?」李斯看了一眼顧楠,問道。

  顧楠熏熏地搖了搖酒杯,看著李斯笑了一下說道:「我也想娶一房媳婦。」

  「唔。」

  李斯正喝著嘴裡的酒,聽到顧楠的話,差點把酒噴了出來。

  險是忍住了,訕訕地擦了一下嘴巴。

  隨後又是洒然一笑,自己的這老友總是講些嚇人的話,他也是習慣了:「想娶,就娶來便是,倒是,我定是到場給你道賀。」

  兩人笑呵呵地又碰了一下酒樽,各自喝著。

  御苑之中的月色悠然,顧楠突然問道。

  「書生,你還沒有家室吧?」

  「是啊。」李斯笑著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想著什麼。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少來,我會被你騙了?」

  ······

  「六國兼併,這世間當會安定了吧?」顧楠半醉地問著。

  那老頭的所願,當全了吧?

  李斯回過頭,看向那人的眼中,半響,笑著點了點頭:「會的。」

  樽中的酒水之上漂浮著一抹月白,顧楠對月舉起了酒杯:「那,敬這世間。」

  「好,敬這世間。」

  ······

  當眾人離去,顧楠依靠在宮牆之邊,該是太久沒喝酒了,卻是喝醉了。

  宮牆之中傳來腳步聲。

  顧楠抬起了頭,卻是嬴政背著手走來,他並沒有在宮中陪著那新妃,而是一人走在宮中。

  他看到了顧楠,有些驚訝:「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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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近前,就聞到了顧楠身上的酒味,伸手扶住了顧楠:「先生,你醉了?」

  顧楠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看樣子像是已經睡去。

  嬴政扶著顧楠,看她醉熏地模樣,無奈地一笑:「我送你回去吧。」

  依舊沒有回答。

  搖了搖頭,扶著顧楠向著宮外走去。

  兩人走在路上,夜裡安靜,嬴政的耳邊傳來了一陣呢喃,顧楠好像是說了什麼。但當他仔細再去聽的時候卻已經再聽不到了。

  房門被推開,嬴政將顧楠放在了榻上。

  靠坐在床邊舒了口氣,平時看不出來顧先生還是挺重的。

  房門外的武安君府中,顯得格外冷清。

  如今這府中,已經是如此模樣了嗎?

  嬴政看著房外的夜色,回過頭來,出神地看著顧楠熟睡在那。

  半響,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甲面上,慢慢地伸出手,將甲面輕取了下來。

  甲面下的那人閉著眼睛。

  睫毛微顫,睡得很沉。英氣的雙眉不是記憶中的那般微蹙,而是舒展著。臉頰微紅,看上去很恬靜。

  嬴政有些迷沉地看著那面容,張了張嘴巴,良久,微微一笑,笑得好像是欣然,又是無奈。

  顧先生,你真的從未老去啊。

  他放下甲面,站起了身來,走出了門外,將房門輕輕地關上。

  仰頭看向那輪曉月,目光輕合,隨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