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麻雀在電線桿上啼叫,一縷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打在了床上熟睡女孩的臉上,落下了點點光暈,金子般閃耀動人。閱讀
冬露緩緩睜開眼,迷茫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昨晚發生的事慢慢浮現在腦海,她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
她什麼時候睡到床上了?
沈宸呢?
她偏頭看向床下,連冬騏都不見了,地上的毛毯被子也都收起來了。
她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瞬間知道了原因,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換衣疊被。
竟然已經七點了!
她又起晚了!
他們怎麼都不叫一下她?
冬露匆匆忙忙走出房間,聽到餐廳傳來一片笑聲,走過去一看,沈宸和爸爸弟弟坐在餐桌前,有說有笑的吃早餐,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冬露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
昨天他們不是還要死要活的嗎?
「小宸啊,你這個蛋羹怎麼弄的?這麼好吃,軟軟滑滑的,比冬芸請的那個阿姨手藝強多了!」黃建華笑道。
沈宸謙虛道:「叔叔過獎了。」
冬騏聲音歡快:「原來上次姐帶回的甜點是你做的啊,能不能再做幾個過來?我也不讓你白做,一個換一張我姐的照片,我有好多她的照片,尤其是丑照,多醜都有……」
他剛說完腦瓜子就被拍了一下,冬露用力捏著他的臉,語含威脅,「你再說一遍。」
「露露,你總算起來了,快去刷牙洗臉,坐下來吃早飯。」黃建華向她招手,笑呵呵道,「來嘗嘗小宸做的蛋羹。」
冬露看了看餐桌,火腿蛋羹炒飯,很豐富的早飯,聞著就香。
「你做的?」她驚訝地看向沈宸。
沈宸笑而不語。
黃建華替他回答:「不然呢,你見我們家誰會做早飯?小宸啊,你以後多來咱家走走,不要見外。」
冬露無語,「你昨晚還鬧著要趕人家走。」
黃建華:「我那不是喝醉了嘛,而且又不知道他竟然會做飯,會做飯的男生好啊,當他媳婦有福了。」
態度和之前判若兩人。
冬露有理由懷疑沈宸做的不是飯,而是迷魂藥。
時間很趕,她迅速洗漱完回來,坐下嘗了一口蛋羹。
嗯,還真挺好吃的。
沈宸坐在她旁邊,看見她像貓咪般眯了眯眼睛,揚起唇角,「好吃嗎?」
「還可以。」冬露吃得矜持。
沈宸看著她迅速見底的碗,不由好笑,顧忌著她家人在場,到底沒說什麼,安安靜靜結束了一餐早飯。
他們出發去學校前,冬露想起了什麼,叫沈宸等一下,然後跑進房間,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頂黑色鴨舌帽,「這個還你。」
沈宸認出了是他送她的那頂帽子,「送你的,你拿著吧。」
冬露見他不接,踮起腳,直接把帽子戴在了他頭上。
端端正正。
一晃而過的清香,沈宸輕怔,帽沿下,漆黑的雙眸定定凝著她。
「還是黑色適合你。」冬露仰起頭,認真道。
沈宸看了她許久,笑了,輕輕「嗯」了一聲。
*
期中考試要連考三天,冬露和沈宸不在一個考場,這幾天他們很少碰面。
周五最後一場考政治。
眾所周知,政治大題答案特別長,幾乎每題都要寫個幾百字。
冬露落筆飛快,在最後十分鐘才勉強做完了整張卷子,放下筆時胳膊酸痛得抬不起來,她轉頭看了看別人,似乎都和她差不多,有的人還沒寫完。
她的視線轉到身後空位時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自那天起趙琴再也沒來過,似乎徹底放棄了考試。
鈴打響,宣告期中考試正式結束。
所有人臉上難掩興奮,把卷子交上去後,歡歡喜喜的收拾東西走人,考試還是過程最磨人,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們都盡力了。
冬露順著人流踏出考場,回到自己班上,和同學們一起把桌椅搬回原位,明天周六,羅岳福在講台上說著這幾天的考試情況和放假事宜,著重把趙琴拿出來單獨批評。
「……趙琴的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對於她這種誣陷、栽贓同學作弊的行為,比作弊本身還要可恥!我接手你們班第一天就對你們說過,先學會做人,再學會知識……」
周瀟涵聽說了整件事,氣憤的對冬露道:「趙琴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欺負你,真是讓人作嘔,還好你聰明,沒上她的套。」
冬露輕描淡寫道:「事情都過去了。」
然而事情遠沒有結束,休息了兩天後,星期一的升旗儀式上,冬露在台上看到了趙琴。
一個禮拜不見,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穿著一身校服,綁著馬尾辮,劉海盤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做檢討。
「……我發自內心的為我這種行為感到慚愧,我對不起冬露同學,對不起老師和父母的栽培,經過這次的教訓,我保證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周瀟涵在下面看得酸爽無比,「哈哈,活該!」
冬露沒有笑,但也沒聖母到去同情她,一臉事不關己。
趙琴的處罰還沒完,除了寫檢討,通報批評和下處分外,據說還要被趕出重點班。
羅岳福把這件事報告給上面,領導們高度重視,經過一番調查,還查到了趙琴以前的考試作弊行為,一些被她欺壓過的女同學匿名告狀,才讓這件事越鬧越大。
趙琴轉班的書面通知很快下來了。
她的父母多次來辦公室求情,對著老師又是送禮又是道歉,還哭了起來,可依舊沒有改變校方的決定。
趙琴走的時候,教室里正在上早讀,書聲琅琅,就她一個人收拾著書包,和周圍格格不入。
同學們邊讀課文邊偷看她,沒有一個人和她開口說話,氣氛有點怪。
趙琴低著頭,背書包離開,路過冬露身邊時,掉出了一隻筆。
她像是沒看見一般,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冬露瞥見了,放下課本。
周瀟涵瞪大眼,「露露,你不會要給她撿回去吧?」
冬露見趙琴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見,下座位撿起了筆,「我去去就回。」
周瀟涵:「喂!」
冬露走到教室門口,看到趙琴還沒走遠,叫了她一聲。
趙琴停住腳步回頭,眼神怪異地看著她。
冬露依舊沒什麼表情,走過去把筆給她,「你的筆。」
見她不收,冬露直接把筆塞進她手裡。
趙琴突然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可憐我?」
冬露淡道:「隨你怎麼想。」
她轉身離開。
「呵。」趙琴嗤笑一聲,低頭把玩著筆,「筆是我故意扔的,以前我還覺得你挺聰明,沒想到這麼蠢。」
冬露不置可否,快走到教室。
「作弊的事是徐柔要我做的。」趙琴冷不丁道。
冬露的雙腳定在原地。
「雖然不是直接要我做的,但也差不多了,怪我自己蠢。」趙琴自嘲,雙手緊了緊書包帶,也轉身走了,「信不信隨你。」
……
冬露在原地站了很久,一陣風從身旁吹過,帶來乾淨的檸檬氣息,同時耳側傳來一道調侃。
「你杵在這兒幹嘛,不會在等我吧?」
冬露回神看去。
沈宸站在跟前,清俊挺拔,狹長的桃花眼微揚,似笑非笑看著她。
「想多了。」冬露翻了個白眼,「老師找你幹嘛?」
她剛剛看到羅岳福把他叫出去了。
「髮捲子嘍。」沈宸揚了揚手中的數學卷子。
冬露怔,「期中考試就出成績了?」
沈宸:「嗯。」
身後,羅岳福捧著課本紅光滿面的走過來,笑得合不攏嘴,「沈宸,你走那麼快幹嘛,成績單都忘拿了,等下鈴一響你就把它貼在教室後牆上。」
他們班考得很好嗎?
冬露見老班笑成這樣,不由想到。
打鈴後。
沈宸聽羅岳福的話,把成績單貼在了教室後牆,全班都擠過來看成績。
包括冬露。
她看到第一名後,知道羅岳福為什麼會這麼高興了。
沈宸,總分1031。
九中建校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考過這麼高的分。
除了數學,他的理科全是滿分。
政史地雖然丟了點分,但已經是非常驚人的成績了。
一路看下來,他的數學竟考得最差,只有107。
羅岳福有個習慣,會把年級單科最高分用紅筆圈起來。
而沈宸除數學以外的全部成績都被圈了起來。
特別惹眼。
第二名是徐柔,她原來在班上排第十名,竟然一下就進步了八名,超過了蔣學沛,總分七百三十。
再下一名就是蔣學沛。
冬露在第八名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六百三十,雖然語文和數學幾乎沒有分,但其他學科也考得馬馬虎虎,有些拿手的強項,在沈宸那幾乎逆天的成績下,也變得黯然失色。
冬露看了成績單良久,靜靜離開。
同學們都被沈宸的成績閃瞎了眼,無心注意其他。
「我的媽呀,沈宸你真的是人嗎?」錢浩看著第一名,聲線顫抖。
其他人也紛紛驚嘆——
「除了臥槽我什麼都不想說……」
「不愧來自於一中,話說一中都是這種水平嗎?太可怕了吧。」
蔣學沛看見一下就有兩個人超過自己,而第一個更是讓他望塵莫及,煞白了臉,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徐柔仰著小臉,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沈宸緊緊挨在一起,抿嘴笑了,轉頭尋找沈宸的身影,看到他和冬露站在一塊後,眸光瞬間暗了下去。
沈宸考得這麼好,臉上沒有半分高興的表情,連成績都懶得去看一眼。
他看見冬露從人群中出來,走了過去,修長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吊兒郎當的笑,「別愁眉苦臉的啊,考試時你被誣陷作弊,大半卷子都沒做完,考成這樣也情有可原,下次加油就行。」
他知道她對成績有多在意。
冬露輕輕拿開他的手,低垂著眼睛不看他,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你怎麼考的?」
沈宸挑眉:「就是考試前看……背了點書啊,而且這裡的卷子和一中比,相對容易一些。」
冬露緩緩點頭,表情略顯陰鬱。
一個女同學突然在門外喊她,「冬露,羅老師叫你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哦。」冬露應了聲,淡淡對沈宸道:「你快回座位吧。」
然後就走了。
*
辦公室里,羅岳福見冬露來了,放下手中的水杯,笑呵呵道:「來了啊,快坐,別站著。」
冬露沒有坐,看著他,「您找我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放輕鬆,我就是想和你談談心,了解一下你的學習狀況,比如學習上遇到了什麼困難,都可以和老師說。」
他拉家常似的和她聊天,表情要多和藹有多和藹。
冬露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因為我學習退步了?」
「咳,也不能這麼說。」羅岳福重重咳了一聲,「主要是你成績上下浮動比較大,然後這次退步也很明顯,當然了,我絕對沒有批評你的意思,老師知道你一直都很用功,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是學習方法有點不對,你看啊,沈宸是個怪胎,我們就不說他了,徐柔這次進步就很大,我聽說你們還是初中同學,你可以向她取取經……」
冬露沒說話,神色淡了三分。
羅岳福說了半天,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她回去了。
冬露走出辦公室,看到沈宸等在門口,雙手插兜靠在牆上。
「老師和你說什麼了?」他站直身體,目光落在她臉上。
「和你沒關係。」冬露臉色冷淡,看都沒看他一眼,加快速度往前走。
「怎麼沒關係了?」沈宸三步作兩步追上她,手拽著她的胳膊不放,皺著眉問:「他到底說什麼了?」
「你能不能別管我,讓我一個人呆著?」
冬露此刻的心情差到極致,掙扎著想要甩開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在我還沒說出更過分的話前,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那可不行。」沈宸語速很慢,慢條斯理的,手卻抓著她越來越緊,黑漆漆的眼盯著她。
「我喜歡的人,怎麼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