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是三丫那賤丫頭救了人,貴人賞了銀子,我呸,就那個犟種,有本事救人?一定是做了那見不得人的勾當換來的錢。」
宋老婆子三角眼一瞪,眉一挑,氣憤地道:「她要是自賣自身那是仁義,可要是做了不要臉的事,我看就得沉溏。」
沒了藉口要房子,豬肉又沒撈到半塊,還弄了一身腥臭,宋老婆子心生怨毒。
宋大柱:「娘,房子真的沒法要了嗎?那大郎娶媳婦咋辦?」
宋老婆子獰笑道:「房子還沒蓋好呢,慌什麼?哼,等他們蓋好了,我直接住進去,她們還敢攆我這個親奶出來不成?」
眾人低頭:他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要是真攆出來,可就真丟人了。
老二媳婦撇撇嘴,「大哥,老族長都去了。他們竟然請動了老族長主持上樑,里正這是擺明了要護著他們了。」
大柱媳婦頭上纏著白布,心裡恨得牙痒痒。
「哼,那還用說?不是說過繼了嗎?老族長心裡怕不是高興地很。也就那幾個狼崽子沒見識,天煞孤星都敢認做祖宗,也不怕被剋死。」
今天和宋四柱一起回來的,在原陽縣當帳房的宋二柱不解地問:「爹,你是不是得罪過里正?他這麼做不是明擺著給那幾個撐腰的嗎?為啥呀?」
「還能為啥?不就是當年你娘嘴沒個把門的,見人就說他家那個天煞孤星的事,被裡正媳婦聽見了唄。」
宋老婆子一聽不樂意了,
「宋大石,你個沒良心的,你當時不也說了?只不過看到人家來人,都推我頭上,咋滴,這會兒怪起我來了?」
「我說話小聲著呢,看到里正媳婦,老遠我就閉嘴了,哪像你,尖著大嗓門閉著眼就瞎咧咧,也不看看有沒有外人。」
「你……」
見爹娘生氣,蹲在一邊的宋三柱連忙道:「那都多久的事了?只怕里正他們都忘了,
要我說,他就是嫉妒我娶了個好媳婦,兒子聰明,然後故意讓幾個白眼狼斷親,還過繼,這是存心膈應我呢?
眾人:你的寡婦媳婦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就那麼好?
但礙於孫寡婦在場,大家也只在心裡吐槽一下罷了。
宋大石瞪了宋三柱一眼,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連親生兒子都管不住。」
宋三柱一愣,「爹,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是爹讓他淨身出戶,他們才要斷親的,再說了,都是些掃把星的命,斷親了不就克不著了?這是好事啊?」
孫寡婦扶著宋三柱肩膀揉捏著,接口道:「三郎說得對,要我說她們過繼了也好,這樣掃把星就真的妨礙不了我們家了。」
她慈悲一嘆:「哎!天煞孤星對上掃把星,不知道里正家裡能不能降得住。」
宋老婆子一拍大腿,咬牙切齒道:「對,肯定降不住,都剋死她們。」
話雖然這麼說,可宋大石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讓宋春生幾個白眼狼淨身出戶。
掃把星再可怕,那也看不見摸不著,真假難辨。
那磚瓦房子可是實實在在的,看得人眼熱心焦抓心撓肺想要占為己有。
這幾天他總在想,如果當時就是分出去該多好?
或者當時能讓幾個犟種多拿件衣服,他也能找到藉口去和幾個白眼狼講親情。
本來想著,這孫子是一個瘸子,還毀了容,將來娶媳婦就是個麻煩事。
不給他娶媳婦吧,可養一個殘廢得養到啥時候?
而三丫頭竟然那麼烈性,寧願撞死也不願幫家裡一把,這也是個指望不著的。
五丫,長得面黃肌瘦,一個丫頭片子,他都自動忽略了。
至於小秋生,頭大肚大細胳膊細腿,蔫頭耷腦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那樣子也是個早夭的命。
本來這幾個孩子他都沒看在眼裡,這麼多孫子孫女呢,不差那幾個。
既然春生那小子要帶他們離開,他也就隨了他們的願,想著死在外面也好,省得死在家裡晦氣。
可誰會想到這三丫竟然就救了人家貴人了呢?
上樑後,就是四兄妹的答謝宴。
因為上樑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答謝宴就放到了半下午。
申時末,里正家門口的大街上,錯落排開幾十張桌子。
里正奶奶指揮著,青山伯母和青書伯母,翠花嬸子,二大娘,豁子嬸等一眾人忙著盛碗碟,福全,鐵頭這些個半大孩子川流不息端盤上菜。
鐵頭一邊上菜,一邊捏了個肉丸子塞嘴裡,被鐵頭娘打了一巴掌。
「你小子再偷吃,我就讓你吃竹筍炒肉。」
福全笑道:「嬸子,我不偷吃,你幫我捏一個丸子唄?這端菜不讓吃,饞的慌。」
「就是啊嬸子,給我也捏一個。」
「還有我。」
……
「這一個個的都是饞貓。」鐵頭娘笑罵著,還是捏了一個個丸子塞他們嘴裡。
當最後一盤炸丸子上桌,這菜算是齊了。
里正為了煮高粱釀酒一夜沒睡,頂著一雙黑眼圈說了兩句場面話。
無疑就是幾個孩子難的時候大家伸手幫忙,是友愛是慈善,孩子們知道感恩,是孩子品行優良。以後還要多多照顧等等等等。
總之最後總結:宋家宗族團結友愛,長輩慈善,小輩知禮,繼續發揚光大。
宋春生兄妹四個又對著長輩們鞠了一躬,這感謝宴就正式開始了。
酒過三巡,老族長笑呵呵道:「等春生腿腳好了,我還要親自設宴,慶祝我三弟有後了。」
幾個族老們當然知道春生他們過繼的事,文書上他們都按了手印做了證人的。
可也有不知情的,連忙問怎麼回事?
宋青山就笑著代為傳達了宋春生已經過繼到了自己三爺爺名下的事。
青書也笑道:「本來早就想設宴告知的,可這不是春生腿還沒好利落,祭祖不方便,我爺爺就決定等春生腿好了,能走路了再祭祖,大擺筵席的。」
「哎呀,那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又是一陣熱鬧寒暄。
這邊熱熱鬧鬧,幾乎全村人都來了。家裡有腿腳不方便的,也安排她們家人給端回去些飯菜。
唯獨老宋家,只有八歲的宋五郎和十歲的宋四丫坐在孩子堆里大吃特吃。其他人是一個沒來。
宋五郎是宋二柱的幼子,長得虎頭虎腦,一點也不像他胞兄宋二郎。他更像宋家人,長著一雙桃花眼。
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秋生:「春生哥過繼了,你是不是也跟著過繼了?那以後你還跟我玩嗎?」
宋秋生道:「玩呀,只要你不打我,我就和你玩。」
宋五郎連忙搖頭,「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打的,你以後也不是我弟弟了,我就不打你了。那以後你還叫我五哥嗎?」
宋秋生一邊吃一邊歪頭想了想,「我哥哥大姐叫爺爺前爺爺,那我就叫你前五哥吧。」
宋五郎不高興,「這樣叫,好像我姓錢似的,我才不和娘一個姓,孫有田不是三叔的種,才跟她娘一個姓的。你還不如叫我五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