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到手

  對於呂不韋的反應,成嶠是有些吃驚的。記住本站域名

  雖然早就猜測到了以呂不韋的政治智慧,城府心機,不可能出現太過激烈的反應,但如此平靜坦然,還是讓他吃驚,畢竟知道和做到完全是兩回事。

  常人吃了這麼大的虧,哪裡會有這麼平靜坦然的反應,也許大部分連翻臉的後果都想不到,想不清楚……

  儘管吃驚,但成嶠也不是吃素的,面上絲毫不顯,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

  「這件事沒有直接抖露出來,想必相國已經猜到了本公子沒有鬧大的意思,這是誠意。」

  「相國驟然由大商人成為秦國相國,文信侯,心理膨脹得厲害,身份地位沒有完全轉變,偶爾沒有分寸,是能理解的。」

  「本公子想要的並不多,羅網並不適合由相國掌管了。」

  「僅此而已。」

  成嶠笑著開出了自己的條件,說完拿起酒樽不緊不慢的品嘗著玉液醉。

  「原來公子想要羅網,可以,明天老夫就向王上請辭。」

  呂不韋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比起他以後的政治生命,青史留名,一個羅網不值一提,這次是栽了,不過沒關係,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且走著瞧……

  「多謝相國成全了,敬相國一杯。」

  雖然吃了虧,但呂不韋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很有風度的拿起酒樽陪著成嶠喝了一杯。

  他輸掉的東西比起他做的事情已經非常少了,他並不怨恨成嶠,只是怨自己小看了成嶠,棋差一著,心裡甚至還有淡淡的感激,要是事情鬧大了,他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他不明白成嶠為什麼抬他一手,要是他握著這個把柄,鐵定是要把事情給鬧大的,絕不留情!

  這是婦人之仁嗎?

  看著不像啊,難道還有什麼陰謀?

  有可能,這個二公子的城府心機比他想像的要深得多!

  「公子,能告訴老夫你是怎麼樣做到的嗎?」

  呂不韋放下酒樽,指了指桌案上的竹簡。

  成嶠笑而不語。

  他當然不可能為了裝逼就將自己的底牌給透露出去,那樣豈不是傻逼?

  就讓呂不韋自己慢慢去猜吧,保持神秘感對他有好處。

  「這個問題看來不方便問題,那麼公子能夠告訴為什麼放老夫一馬嗎?」

  嗯,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回答。

  「第一,本公子到底平安無事,毫髮無傷,這就有了轉圜餘地。」

  「第二,這件事兄長並不知情。」

  「第三,相國是大才,本公子不願意秦國流失相國這樣的大才。」

  呂不韋的確是大才,儘管幹了一些操蛋事,但在嬴政未親政之前,秦國在他的掌舵下對於六國的戰事勝多敗少,替秦國開疆拓土,對於六國的離間分化拉攏打壓也做得十分到位,總體上還是一位十分出色的相國。

  「第四,就憑這件事並不能徹底扳倒相國。」

  「第五,相國畢竟對父王,兄長,我有恩,不願看到相國跟父王兄長產生隔閡。」

  「第六,本公子並不想跟相國結下太深的仇怨,你算計我一回,我算計你一回,扯平了。」

  「相國意下如何?」

  說到最後,成嶠似笑非笑的看著呂不韋。

  「哈哈哈……」

  呂不韋暢快的大笑起來,笑聲迴蕩在宮殿之中,久久不息,直到臉都笑得漲紅了,才停下笑聲,再度開口。

  「公子今天是讓老夫一再刮目相看啊,讓老夫都想改弦易轍支持公子了。」

  「好,就依公子所言,扯平了。」

  「老夫敬公子一杯。」

  成嶠安然受了呂不韋的敬酒,這杯酒他當得起,他的確是高抬貴手放了呂不韋一馬。

  兩人一飲而盡,呂不韋放下酒樽起身。

  「相國這是要走了?」

  「事情都說開了,不走難不成在這裡過夜不成?」

  「呵呵,事情還沒有完呢,更重要的事情還在後面,俗話說先禮後兵,本公子是先兵而禮。」

  成嶠索性不再跪坐,隨意的坐在坐墊上,頗有些意味深長道。

  「噢?」

  「聽公子這意思,是有好事跟老夫說了?」

  「沒錯,是好事,不過時機還沒有到,相國稍安勿躁。」

  「來人!」

  成嶠轉頭看向殿外,大喊一聲,很快,秀娘推開殿門,身後跟著六名身強體壯的內侍踏進殿中。

  兩名內侍抬著一方案幾放在殿中央,秀娘以及另外四名內侍雙手各自提著一隻暗紅色的食盒,快速的布置起來。

  呂不韋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下人,轉頭看向成嶠,沉聲道:「公子還有賓客?」

  「是啊,算算時辰應該馬上就到了。」

  呂不韋思索著賓客到底是誰,倒也沒有了離開的意思,重新端端正正的跪坐。

  秀娘以及六名內侍手腳都十分麻利,很快就布置好了席位,恭敬的向兩人一禮,後退幾步,快速轉身離開了,只不過這次沒關殿門。

  半刻鐘不到,殿外傳來了爽朗而又略顯稚嫩的聲音。

  「小弟,你這無緣無故的請我用膳,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時年十二歲的嬴政身著金絲玄袍快步踏進了殿中,頓時瞧見了隨意而坐的成嶠和端正而坐的呂不韋,立即停住身形,笑容凝滯的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對著呂不韋拱手作揖。

  「未知老師在此,政失禮了。」

  嬴政的老師不止一位,不過呂不韋是其中最重量級的一位。

  雖然嬴政是呂不韋的學生,但嬴政的身份擺在那裡,呂不韋又不是仲父,還不能坦然受禮,因此起身回了一禮。

  「無妨,無妨。」

  呂不韋此刻正在思考成嶠將他和嬴政叫在一起的用意,哪有什麼心思計較,況且這禮樂崩壞的時代,這點事也不算什麼。

  「小弟,你這種坐姿成什麼體統,快坐正。」

  嬴政看向成嶠,悄悄的使了一個眼色,輕聲訓斥道。

  「兄長,今天我跟呂相國喝得很高興,並不拘禮,不信你問呂相國。」

  嬴政聞言看向呂不韋,呂不韋還能說不高興不成,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呂不韋既然不介意,嬴政也不好說什麼了,他這弟弟平時不成體統的事情多了,他都習慣了。

  不過,他這弟弟之前跟呂不韋談什麼呢,他們兩個沒什麼交情啊,還把他邀請了過來,打什麼鬼主意呢?

  「兄長,快上座。」

  「老師都坐側方,我豈敢坐在首位?」

  以呂不韋和成嶠的身份,能夠坐在首位的也就是他父王,母后,祖母了。

  「兄長你怎麼婆婆媽媽,扭扭捏捏的,像個女孩,一點也不爽利,以呂相國的肚量豈會介意這種小事?」

  呂不韋瞥了成嶠一眼,好話賴話你都說了,老夫還有什麼可說的?

  「坐吧,無需拘禮。」

  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嬴政倒也沒有再推辭,走到首位端端正正的跪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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