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成嶠收到下面人傳來的消息,諸子百家按照約定已經送來各自學派的典籍,相關的老師也全部到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收到消息後,成嶠立即進宮,並且派人去邀請呂不韋。
進宮後成嶠又派人去通知趙姬來雍宮偏殿議事,然而趙姬沒有興趣參加, 讓他們自己商量好就行。
成嶠也不強求,趙姬不參加正好,免得整出什麼么蛾子。
兩刻鐘後,呂不韋來到偏殿,拱手一禮道:「拜見王上。」
嬴政停止跟成嶠閒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心情似乎很不錯,沉聲道:「相國無需多禮,請坐。」
「多謝王上。」
呂不韋隨後笑著回了一禮成嶠一禮, 原本他還以為成嶠會因為手握他的把柄而對他有所輕慢呢,結果沒有,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尊重。
就算是表面上的尊重也頗為難得了。
「王弟,相國到了,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嬴政含笑看著坐在左首的成嶠,眼中有些好奇,坐在右首的呂不韋也看向對面的成嶠,心中暗自猜測。
成嶠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直接了當的說出了目的。
「之前不是跟王兄和相國提過天下富商的尾款已經付清了嗎?」
「如今諸子百家也將典籍和老師全部送到,我想學宮的籌建可以提上日程了。」
呂不韋捋著長須,不緊不慢道:「不知君上有何想法?」
成嶠對呂不韋的表態很滿意。
呂不韋這話就跳過了到底籌不籌建學宮,直接到了怎麼籌建的問題, 果然握有把柄還是有用的,否則已經入國庫的錢恐怕沒那麼容易太掏出來……
「我是這樣想的,有什麼疏漏之處, 王兄和相國儘管補充。」
「首先要在咸陽籌建一座學宮, 鑑於咸陽是我秦國的國都,那麼這座學宮必然是秦國乃至天下最好的學宮。」
嬴政和呂不韋微微頷首,這說法合情合理,沒有外地學宮超過國都學宮的道理,國都的顏面還是要維護的。
「另外第一座學宮也方便管理和調整,算是一個嘗試,因為在我的設想中秦國的學宮與六國的學宮有著本質的不同。」
「噢?有何不同?」嬴政心中好奇更盛,笑意盈盈道。
呂不韋也很好奇,因為學宮這玩意天下不是沒有,還不止一處,最為出名的當屬於位於齊國國都臨淄的稷下學宮,不過各處學宮本質上都大同小異。
「天下的學宮包括稷下學宮都側重於學術,而我籌建的學宮本質上是一種官吏選拔方式。」
「如今官吏選拔制度主要是舉薦,這樣的制度利弊王兄和相國應該比我更清楚,在此就不做贅述了。」
「我籌建的學宮主要是教導怎麼樣可以成為一位合格的官吏,學術討論為輔,比如有志於成為一名律法官吏,在學宮中就主要學習秦國的各種律法,其他種類的官吏類似。」
「畢業後視其學業的考評, 分配到相關的官衙實習一年半載,合格後直接授予官職,比如差一些的分配在郡縣,最好的一批分配在中央官衙。」
「我秦國有鯨吞天下之志,也有鯨吞天下的實力,隨著未來的擴張,官吏肯定不夠。
「重要的位置我秦國官吏的數量也許足夠,但中下層絕對不夠,那麼就避免不了要大量啟用六國原本的官吏。」
「這些人的風格與秦國官吏的風格格格不入,恐怕他們連秦律都搞不清楚,就算搞清楚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山高皇帝遠恐怕少不了惡事。」
「他們做下了惡事,六國民眾卻會把帳大部分算在我們秦國頭上。」
「而且這些人保不准要跟倖存的六國餘孽聯繫,到時候如此龐大的官吏群體,如何能夠分辨清楚?」
「隱患太大了。」
「在我看來六國官吏可以用,必須給他們開一些口子,否則他們會搞事,鬧得雞犬不寧,大字不識一個的黔首太容易被煽動了。」
「但絕不能以六國官吏為主,而是應該以我秦國官吏為主。」
如今的秦國官吏還沒有墮落,無論素質還是效率都比六國官吏強太多了。
儘管統一下肯定會有一部分官吏墮落,但只要採取相應的手段保證大部分官吏能夠盡責,問題就不大,總比大量啟用六國官吏好。
這個時代能夠讀書的人太少了,在六國無論怎麼篩選,關係總是錯綜複雜的。
「王弟說得在理,寡人也不相信那些六國官吏,相國以為如何?」
嬴政臉上的笑容消失,滿是嚴肅認真之色,對於學宮之事的重要程度已經提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君上說得有道理,老夫早年經商曾走遍六國,大多數官吏都腐朽不堪,貪得無厭,做事不行,壓榨錢財都是第一名。」
「我秦國官吏與之恰恰相反,大多數官吏都是好的,擔得起盡忠職守四個字。」
呂不韋回想起早年經商每到一地必須拿錢開路,有時候拿了錢還不辦事,心中就有些不爽,因此狠狠批判起六國官吏,順帶誇獎了一番秦吏。
嬴政聽到呂不韋誇獎秦吏,心中高興。
「我秦國的官吏的確很不錯,有些人是真的廉潔能幹,但更多的人在我看來是因為秦律較為完善和嚴苛,以及秦國正處於上升期。」
「攝於秦法威嚴以及自身前途,他們不敢以身試法。」
「一旦等到四海歸一,恐怕將有相當數量的官吏墮落。」
「大業已完成,還不能好好享受一番嗎?」
「我想這會是大多數墮落官吏的想法。」
嬴政聞言眼神銳利了很多,冷厲的聲音響起,話語中蘊含著無盡的血腥。
「誰要是敢墮落,查出來多少殺多少!」
「墮落的官員自然該殺,更應當加大監察和律法的約束力度,讓官員時時刻刻感覺到頭頂懸一把利劍,不敢輕易觸犯。」
「相國說得有理,人性如此,的確應該加大監察和律法的約束力。」
成嶠聞言心中無奈一笑,秦法現在的約束力已經相當大了,在六國人看來堪稱恐怖,稍不注意就要殺頭,還有各種慘烈的酷刑,別說受刑了,就是聽那麼一說也讓人感到恐怖。
既然談到了律法,成嶠也打算也說一說,做個鋪墊,順便給嬴政提個醒。
「王兄,相國說得有理,我也認為該加大監察和律法的約束,不過具體想法我們可能有些細微差別。」
「君上,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換位思考罷了。」
「亂世當用重典,如今正值亂世,因此我對如今的秦法沒什麼意見。」
「然而此時的秦法是為亂世制定的,如果等到四海歸一,天下一統時恐怕就不適用。」
「制度應該與時俱進,絕不可墨守成規,這也是我秦國能夠崛起成為天下第一強國的重要原因。」
「比如如果沒有經過商鞅變法,如今的秦國將會是什麼樣?」
「別說成為天下第一強國了,恐怕存不存都不一定吧?」
「王兄和相國以為如何?」
嬴政和呂不韋正認真傾聽成嶠的意見,面上浮現沉思之色,聽見成嶠的詢問,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贊同。
無論是嬴政還是呂不韋都是很實用的人,才不管其他,只要利大於弊,絕對不會抱著古制不放手。
「如今的秦法是個什麼情況,你們比我清楚多了。」
「轉變身份,以中下層的角度去思考,處罰力度未免有些過大。」
「其實如果不統一,光秦國還沒有什麼,畢竟這麼些年秦國百姓基本習慣了,就算有不滿,也不會大。」
「但六國百姓可沒有習慣,秦法的約束範圍極大,處罰力度,六國百姓短時間根本無法適應,這必然會產生不滿。」
「王兄,相國,絕不要小看任何一點不滿,不滿都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等到積蓄到極限,爆發出來的怒火將會無人可熄!」
「別說沖天怒火了,就是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我很贊同儒家荀子在《王制》中的那句話: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王兄,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
「統一天之時是秦國最輝煌的時候,但何嘗又不是最危險的時候呢?」
「沒有統一前,敵人都是在明處的,統一後他們就處於暗中,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在我看來,外部的敵人打不垮秦國,只有我們自己能夠打垮自己。」
「想要秦國統一後國祚穩定,傳承千秋萬代,那麼就要站在百姓的角度思考問題,處理問題。」
「只要穩住百姓,居心叵測的人再多又能如何?」
「統一的秦國就像大椿樹,百姓就是根系,枝丫有問題修剪更換就是,汲取營養的根系是萬萬不能腐爛。」
「一旦腐爛,到時候發出類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話的人恐怕數不勝數,如此一來大椿也只有轟然倒塌的結局。」
「王兄,此皆臣弟肺腑之言,還請王兄明察信重!」
成嶠說完起身朝著嬴政深深躬身一禮,久久不起身,而且還用上了從未用過的臣弟之稱,其中的嚴肅鄭重讓嬴政為之色變,印象深刻之極!
嬴政連忙起身離岸,下了台階,親自扶起後握緊成嶠的雙手,看著成嶠的雙眼,滿面嚴肅認真,鄭重其事道:「王弟的話,王兄謹記在心,必定多加琢磨領悟。」
呂不韋正凝神思考成嶠的話,儘管有少部分話他不認同,但總體上還是覺得頗有道理的,看見嬴政的動靜,起身一禮。
「君上為秦國盡心竭力,老夫欽佩!」
「哈,我不過是紙張談兵罷了,相國才是做實事的人,更值得欽佩。」成嶠謙虛一笑道。
「君上此言差矣,治國方針才是一切的根本,其他都是其衍生罷了。」
呂不韋心中受用,反手謙虛一番,順便也抬了成嶠一手。
「王弟和相國都值得欽佩。」
嬴政見狀,乾脆下了定論。
「王兄(王上)最值得欽佩。」成嶠和呂不韋異口同聲道。
「哈哈哈……」
殿中安靜了一瞬,三人對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
爽朗洪亮的笑聲傳到殿外讓正在值守的宦官和侍衛們面面相覷,很快臉上也露出了笑意,無聲的笑了起來。
好幾個呼吸後,笑聲才平息下來,三人重新落座。
「咳咳,扯遠了,還是繼續說回學宮之事吧。」
「我打算籌建三級學宮,縣級學宮,郡級學宮,國都級學宮,考慮到現實因素,每一處郡縣都暫且只建一座,等到學宮之事步上正軌,再根據各地的現實情況增加。」
畢竟人口稀少的縣和人口稠密的縣,學宮數量總不能一樣。
「錢財倒是足夠,郡縣的學宮並不一定要要建造新的,可以根據現實情況來做決定,比如官府手中握有合適的宅院可以改造一番,這樣能夠省下很多人力物力。」
「春耕在即,不宜為了學宮之時耽擱農事,影響今年收成。」
嬴政和呂不韋聞言皆點頭,表示贊同。
這樣的做法的確合適,否則每一縣,每一郡都要修建學宮,那著實是個大工程,耗費的人力物力將會非常巨大,對農事影響也不會小。
「最重要的是現實情況是就算修建成三級學宮,也沒有那麼多老師可用。」
畢竟這個時代識字的都是少數,更別說懂得相關為官知識的人了,比如律法的知識,那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大多數都是私家珍藏的家學。
「諸子百家送來的老師雖然不少,但我秦國以法治國,律法乃重中之重,但相關的律法老師卻少之又少,需要從秦國官吏中抽調。」
「這點還要呂相多費心,抽調出的官吏全部增加俸祿,等到學宮步入正軌,不管是願意留下來的,還是不願意留下的都要酌情加俸或者升官。」
「老夫明白。」呂不韋微微頷首道。
「除了法家老師,還有其他類別的相關老師,光秦國可能湊不齊足夠的老師,可以發布招賢令,不分國別,只要有真材實料皆可以入學宮。」
「甚至不需要識字,只需要有一技之長,比如木匠,石匠,學子能夠從他們手中學到工程營建上的知識,對於他們將來進入相關官衙有好處。」
「當然不識字的待遇肯定要跟識字的有所區分,就算是老師與老師之間也有等級區分,待遇區分。」
比如讓法家大成者韓非去教書,韓非的待遇怎麼可能與懂點律法的小吏一樣,那不是扯犢子,那不是侮辱人嗎?
「老師的職責除了教書育人,還要負責編纂教材,沒有統一的教材,那麼學生之間的素養容易太過層次不齊,也容易夾帶私貨將學生給帶歪了。」
「因此,各類別的教材編纂好後交給朝廷審核,把其中的私貨,不合理的全部刪除了。」
嬴政和呂不韋聽得連連點頭,他們雖然談不上飽學之士,但學識也不差,知道老師教書育人往往會把自己的思想給灌輸給學生。
這些思想若是合理還好,若是不合理,那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別人做嫁衣了。
比如有老師私底下給學生灌輸秦國統一的不合理性,那還了得?
因此,這合理而統一的教材的確重要!
成嶠沒管兩人的反應,繼續侃侃而談,把自己的想法全部給表達出來。
「等到第一批學子學成,按理來說應該授予相關類別的官職,但鑑於老師不夠,可以派他們去郡學,縣學暫時擔任學官,教導出更多的學子。」
「以此類推,直到秦國各地的學官足夠為止,經年累月之下就能夠誕生足夠的官吏了。」
「到時候六國還是以類似的方法去做,由秦國各大學宮篩選學官去教導。」
「到時候我們可以夾雜私貨,給學子灌輸六國的腐朽不堪,把六國給妖魔化,秦國統一天下的合理性等等。」
「對了,秦國的學子也要灌輸,否則作為老師的學官都不信,又如何取信六國學子呢?」
「這一代六國人很難改造思想了,本就仇恨深重,我們不求他們鼎力支持,只需要他們安安分分就足夠了,但下一代就不一樣了。」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他們思想還沒有定性,不能任由他們的長輩灌輸對秦國的地勢,而是要把他們教導成秦國想要的樣子。」
「如此一來,學子們就成為了對抗上一輩和六國餘孽的急先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最多兩代人,天下就只有秦人了。」
「一代人就足以穩固秦國的統治根基。」
聽到這裡嬴政和呂不韋雙眸大亮,三人對視一眼,皆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腦海中頓時產生了一些聯想。
經過學宮教育的六國學子跟他們的爹娘叔伯等意見相左,少部分被對方說服,但大部分卻是誰也無法說服誰。
但學子們成為了官吏,掌握了知識,掌握了話語權,掌握了權力,他們的話語權可比上一輩大多了。
一方是無關緊要的大量上一輩,一部分與之相比,量雖然少,但可以掌控很多人的命運,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會信誰呢?
信前一種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信後一種那可就不一定了,志同道合的人,關照關照很正常吧?
比如兩個村落對秦國的看法截然不同,那麼作為官吏的學子就扶持志同道合的存活,打壓另外一個存活,區別待遇一來,還能不服軟嗎?
也許有少數不服軟,但為生活掙扎的大多數百姓可不會那麼硬氣,絕對會為了好處改變立場。
畢竟誰受得了好事都是別的村,壞事全是自己村的區別待遇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如此,無人可改!
「第一批學宮的學子,我認為應該挑選軍中犧牲將士的遺孤,其次魏現任軍中的將士的子女,官職爵位不要太高,把好處給下層軍官以及普通士卒。」
「中上層軍官可以通過舉薦為官為吏,下層軍官和普通士卒可沒有資格。」
「等到把將士的子女給塞滿後,再將範圍擴大。」
「相信有這個政策,軍心將會大振,將士們將會更加奮勇忘死,忠心耿耿!」
軍功勳爵制度是秦國普通百姓改變命運的一條路,但如果有得選擇,百姓們還是會選擇讀書出仕這條路,兩者的危險性不在一個檔次,榮耀風光,地位前途也是有區別的。
這年頭,會識字的人走到哪裡都受人尊敬,軍卒平時也尊重讀書人。
「好,王弟大才!」嬴政忍不住出聲讚嘆道。
呂不韋也極為震驚,這項政策如果落到實處,那麼本就被六國稱之為虎狼之士的秦軍將士又該如何稱呼呢?
……
兩人對於成嶠的想法領悟很深,但終究還有一點沒有悟透,那就是另外再開一條上升通道對於秦軍將士的深刻意義。
只有一條打仗立功的上升通道,隱患太大了,將秦國變成了一個軍事帝國,一個戰爭機器。
上上下下的軍功勳貴渴望建立更多的功勳,渴望得到更多,於是推著嬴政擴張,不擴張都不行,因為那不是文人的力量,而是暴力機器的力量。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如果是軍隊呢?
不滿於軍隊的需求,那麼要你這個皇帝還有什麼用?
不擴張內部矛盾就會擴大,如此一來,也只能通過外部戰爭轉移內部矛盾,滿足大大小小軍功勳貴們的需求了。
這是秦國一統後沒有休養生息,依舊到處擴張征戰的根本原因之一。
秦國這隻戰爭機器一旦開始運轉就停不下來了。
一個,兩個軍功勳貴,甚至是少數軍功勳貴的意見都沒什麼,嬴政可以輕易鎮壓,但大大小小的軍功勳貴都是一樣的意見,嬴政就不能違背了。
再加上嬴政自身也喜歡開疆拓土,秦國就在征戰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秦國人口比起六國差遠了,憑什麼能夠一錘六?
策略什麼的都是次要的,最本質的原因是秦國無比變態的動員能力!
皇權不下鄉,不存在的,動員能力能夠到達每個鄉亭聚落,到達鄉亭聚落的每個人身上!
說一個簡單的數據,戰國時期秦國人口與軍隊的比例達到了驚人的五比一,也就是說每五個人中就有一個當兵的。
這樣的比例後世哪個王朝能夠達到?
要注意的是秦國又不是只有青壯年,秦國人口中還有老人孩子婦女,青壯年在總人口中又有多少呢?
說是全民皆兵都不過分!
戰爭時期,沒有參軍的男人,老人,孩子,婦女都是在為戰爭服務的,基本上沒有人閒著,都有事情做,還必須在規定的時刻完成分配的任務。
用現代的話說六國已經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如此模樣的秦國難道還不是戰爭機器?
每一個人都是戰爭機器上的零件,只不過零件的作用不同罷了。
這樣的秦國在統一前自然是極為合適,能夠將秦國的國力發揮到極致,但統一後還是戰爭機器就不合適了。
除非一直向外擴張,保持勝多敗少,否則容易崩潰,但一直擴張根本不可能,不提一直獲勝的難度,常年累月,沒有盡頭的戰爭會讓人打心底里厭惡!
無論是軍卒還是普通人都會厭倦,這也是歷史上項羽劉邦打入關中,關中百姓簞食壺漿的重要原因。
軍卒和百姓實在是不想打仗了,只想過平靜安穩的生活,哪怕苦點累點,只要能夠吃飽穿暖就滿足了。
學宮的上升通道,就是成嶠為了改變秦國戰爭機器性質的重要政策,與之相比讓將士更加捨生忘死,忠心耿耿的作用倒在其次。
……
聽聞誇獎,成嶠這次沒有再謙虛,對著嬴政笑了笑,繼續開口。
「學宮計劃順利的話,秦國的官吏足以占據天下大部分緊要官職,他們將是穩定天下的重要基石。」
「等到學宮在天下鋪開,學宮畢業學子需要遵守異地為官原則,且任期不能太長,哪怕秦國學宮的學子也是同樣如此,規矩最開始就要定下來。」
嬴政和呂不韋自然能夠輕易理解成嶠的用意,頷首表示贊同。
「學宮的籌建,我覺得應該交給司空府和少府負責,司空府為主,少府為輔。」
「之所以讓少府介入,是因為少府在各地都頭分支機構,比起司空府更加熟悉地方事務。」
「錢財由商會出,專款專用,除非不夠,所以收進少府和國庫的錢財該拿出來了。」
「王兄,相國,那筆錢還在吧?」
嬴政和呂不韋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成嶠心中有些驚訝,少府的錢財還在就罷了,國都的錢竟然還在?
這說明秦國財政狀態良好,至少也是個收支平衡,呂不韋對於財政的理解挺深刻啊,著實是一把好手。
「那就太好了。」
「用六國的錢,來辦秦國的事兒,心裡就是舒坦。」
嬴政和呂不韋聞言都笑了,的確心裡舒坦。
「由於涉及到的錢財數量將會很龐大,所以必要的監察不可少,我建議王兄,相國都要派人監察辦事官吏,當然是以輔佐之名。」
「君上言之有理,財帛動人心,不可不防,不能給辦事官員犯錯的機會,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呂不韋面帶微笑,緩緩的捋著鬍鬚,張嘴就來,給出了一個十分冠冕堂皇,正氣凜然的理由。
「王弟,你也派人監察吧。」
「錢財由商會出,我會親自盯著每一筆支出,這已經算是監察了。」
「再說我想派人監察也沒法,就羅網那些人怎麼可能懂工程裡面的貓膩?」
成嶠無奈的笑了笑,他麾下堪當大任的人才還是太少了。
「這倒也是。」
「學宮的大祭酒,由王兄你親自擔任,有空的話王兄也以去講一講課。」
「啊?」
「我親自擔任大祭酒?
「還可以去講課?」
嬴政震驚的張開了嘴,如今他未親政還可以,親政後怎麼可能?
真當王上很閒嗎?
「君上,緣何如此安排?」呂不韋驚詫的問道。
「以後學宮的大祭酒都由秦王親自擔任,不是說要去管事,只需要掛個名頭,具體事務由下面的人負責。」
「三級學宮,每一次升學都要考核,合格者上,不合格者淘汰,雖然淘汰者也能當官,但他們的起點就要更低。」
「比如沒考上郡學的縣學生,起點就在鄉亭之間。」
「起點最高的是通過最高學宮的畢業考試,再在殿試中入王兄眼中的學子,這類學子在試用期合格後可以直接授予重任。」
「這麼說吧,王兄擔任大祭酒,天下所有學宮的學子都是王兄的弟子,通過殿試的學子就是親傳弟子,可謂天子門生!」
「這其中的好處……」
講到這裡,成嶠閉口不言,拿起茶水喝了口,潤了潤有些乾渴的嗓子。
嬴政的雙眸亮得嚇人,好像小太陽般灼目耀眼。
呂不韋的雙眸也不遑多讓,王上主持那所謂的殿試,那他這個相國擔任最高學宮畢業考試的考官不過分吧?
這學宮制短時間不可能取代舉薦制,很長時間都將是兩制並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舉薦制就算沒有退出歷史舞台,也必將被邊緣化。
參與進去,擔任第一任考官將收穫一批優秀的門生故吏,不過那是次要的,他現在就有很多門生故吏,重要的是名垂青史!
這種創舉必將名留青史,相關人等也必將名留青史!
對於成嶠而言,舉薦制是存是留都沒什麼,只要學宮製成功,舉薦制必將邊緣化,就算還留存也不過是給高官顯貴的福利罷了,在官員占據的不過滄海一粟。
而且可以預見,學宮制一旦深入人心,舉薦出身的人必定會被鄙視,不為官場主流,就像明朝的進士鄙視舉人,監生,恩蔭出身的官員一樣。
等到嬴政和呂不韋從遐想中清醒過來,成嶠才放下茶杯繼續開口。
「王兄,相國別看我說得簡單,實際上事情千頭萬緒,想要成功難度可不小。」
「今天說的不過是個皮毛罷了,以後我們肯定還要進行多次討論,根據現實情況更改。」
「啪,不管有多難必須成功,我全力支持!」
嬴政不等成嶠繼續說便開口打斷,目光炯炯的看著成嶠,臉上還殘留著因為興奮而產生的紅暈,大手一拍,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道。
「啪,王上明見,老夫也會全力支持。」
呂不韋一張老臉還殘留著紅暈,老眼精光閃閃,有樣學樣的一拍桌案道。
他如今最大的追求除了助秦國完成偉業,就是為了名留青史了。
得,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干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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