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章華服,玄黑冕袍加身,九旒之珠垂落,一顆顆五彩之石閃爍別樣的光芒,秦王政靜靜的端坐在上首,平靜的眼眸掃視群臣,耳邊迴旋群臣之語,整個人不由得陷入淡淡的沉寂之中。
殿中與文信候呂不韋交好者,不乏重臣,出列一禮,一者駁斥甘羅之語,另一者則是以解文信候困境,雖然近來王上有想要親自掌權的趨勢,但如今國政大權扔大半在呂不韋手中。
至於連出兩策的上卿甘羅,此刻卻是不由得愣住了,觀眼前之景,一雙靈光涌動的明眸中似乎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而後紅潤的面容上蒼白之上閃爍。
本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一時間,卻是什麼言語入喉,什麼都說不出來,小小的身形一邊看著身前屈身而跪的文信候呂不韋,一邊有眼角的餘光打量上首秦王。
「攻趙以廣河間,此事於我秦國無益!」
「然剛成君所言確切,卿等應為寡人分憂!」
十多個呼吸過後,整個偌大的章台宮中,群臣之語不顯,寂靜的氛圍擴散,呂不韋仍舊以頭觸地,久久未起,等待上首秦王的回應。
終於,兩道清冷的聲音從上首傳來,冷漠中夾雜著一絲凌厲,直接將攻趙之事擱淺,而後悠然起身,走下九層華貴之階,身側的中常侍趙高相隨,漫步而出章台宮,留下殿中諸多群臣。
一道道穩健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而後又是一連串宮奴與侍女的相隨之音,感此,章台宮殿內的文信候才徐徐將頭顱抬起,而後徐徐起身。
一語不發,對著四周先前助力的群臣一禮,轉身亦是走向殿外,掠過少年甘羅之旁,微微停頓,沒有言語,腳步又快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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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陰陽家的火部弟子進入甘府!」
「想不到陰陽家動手這麼快,不過想來應該沒有收到什麼效果,不然那東皇太一應該會有動靜的,但根據我剛才的感應,那甘羅的身體之中似乎已經有了一絲陰陽術的力量!」
一襲淡青色的道袍加身,周清與身後的虛凡靜靜行走在偌大的秦宮之中,身為宮廷右護法,除卻秦宮內極少數的地方以外,其餘均可隨意而行。
在剛才朝會散去之時,周清靈覺擴散,籠罩群臣,加持在那甘羅的身上,的確有一絲淡淡的陰陽術氣息殘留,與東君、月神她們身上的氣息迥異。
「小師叔,看來上卿甘羅被陰陽家盯上了,他們還真是膽子不小,身為秦國上卿,論地位不遜色宮廷護法的!」
身後兩米開外的道家天宗弟子虛凡聞語,手持長劍,一襲淺白色的長袍加身,略微思襯,便是有些驚疑,若非小師叔這般言論,自己還真想不到這一層。
記得小師叔身為宮廷右護法,地位也不過等同上卿,與如今的甘羅並列,但論對於秦國的作用,明顯甘羅更甚,雖如此,陰陽家仍舊出動。
「被他們看上的人和物,鮮有不成的,令城中道家弟子嚴密監視,尤其是陰陽家的動靜,若有異,即刻來報!」
對於甘羅的聰慧,周清從不懷疑,但在秦廷之中辦事,可不是聰慧就能夠解決的,若是不小心錯了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旋即,再次下令吩咐道,身側後方的虛凡頓時身形一滯,頷首而應,數息之後,便是自出咸陽宮,將周清的命令下達城中道家弟子。
同一時刻的秦廷興樂宮中,秦王政心情甚是不悅的從章台宮出,未幾,便是入其內,那裡早已備好珍饈美味,只待秦王用膳完畢,便可處理政令。
「趙高,你以為甘羅先前兩策如何?」
靜坐於興樂宮一側的偏廳上首條案前,秦王政正手持一隻碧玉盞,品嘗美酒清香,對於面前的諸多佳肴,並不在意,九旒卸去,高山冠束髮,俊朗的英姿顯化。
撇著一側正在服侍自己用膳的趙高,秦王政隨即隨意的輕問一聲,伴隨著長安君成嶠的背叛,伴隨著對新提拔的上卿甘羅失望,一時間,嬴政心中百感交集。
「王上,此乃國事,趙高豈敢言論!」
一語落,令得正在為嬴政調羹的趙高渾身為之一顫,而後恢復如初,面上神色未改,輕輕笑道,從一側抽出一根光芒閃爍的銀針,輕輕的試了一試,便雙手將其置於嬴政跟前,屈身一禮,未敢逾越。
「是不敢?還是不願?」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先王留下的子嗣如今只剩下寡人了,自寡人登位以來,趙高你就伴於寡人身側,如今,寡人能夠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聞趙高回應,秦王政輕笑一聲,而後沒有多言,輕輕的嘆息一聲,便是一口將碧玉盞中的酒水飲盡,旋即,便是緩緩起身,侍女自動上前服侍,不多時,居於興樂宮上首處理政令。
咸陽城西側重臣區域所在,從秦廷出來的上卿甘羅有感章台宮失言,便直接奔至文信候府欲要解釋一番,本以為侯府不會讓自己進入。
想不到卻是暢通無阻,然則,在侯府正廳中待了整整半個時辰,卻沒有見到文信候的面,連帶之前府中的門客都有些疏遠。
無奈,只得神情略有凝重的從侯府而出!
半柱香後,一道密令消息經趙高之口直入正在批閱政令的秦王耳邊,聞此,秦王政神色不變,對著身側的趙高看了一眼,歸於原樣。
「不愧是呂不韋,經此一招,甘羅仕途不得意矣!」
一個時辰之後,虛凡回到玄清宮,將此時言語,感此,周清搖頭不已,若是當年的其祖甘茂,想來不至於此。
「我陰陽家的第三位護法將歸位矣!」
兩個時辰之後,秦宮一隅的陰陽駐地所在,內部月神輕輕與東君說道一則消息,天機有感,俯視群星,那可通體紫色光芒閃爍端的星辰距離陰陽家越來越近了。
三個時辰之後,於興樂宮得空而出的中常侍趙高將一則消息傳遞而出,隨即,秦宮之內的趙國之人與城內的趙國之人為之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