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出來!」
暗金色的流光划過虛空,剛顯化咸陽宮外,豁然,東君有感,靈覺擴散,雙手掐動印訣,浩瀚的氣息而出,明眸眯起,看向側前方一處陰暗所在。
那裡,能夠感覺到,有一道氣息不弱的存在在窺探自己,但在那人的身上自己又隱約感到一絲熟悉而又陌生的奇異。
脆語道喝,屈指一點,便是一道龍行氣勁俯衝而下。
嗡!嗡!嗡!
水韻婉轉,迎著東君焱妃的那道龍行氣勁,在其感知之所,同樣天地元氣震動,演化弱水之流,淺藍色的玄光明滅,一道同樣的龍行氣勁浮現。
剎那間,兩道不弱的能量碰觸,玄光四溢,虛空嗡鳴聲不絕,直接引得不遠處巡邏的兵士注意,快速小跑著向著這個方向而進。
「魂兮龍游!」
「九宮玄元!」
「這……怎麼可能?你等無需過來,此事我來處理!」
對方也會魂兮龍游,非如此,勁力之內,陰陽運轉,水韻頻生,明顯是自己在陰陽家典籍內記載看過的水之一脈《九宮玄元》修行之法。
然,那種修煉之法是湘夫人的傳承,而據自己所知,這一脈的湘夫人有兩人,須得生死相博,方可汲取一人之力,踏足化神,妙悟玄元。
此等大事若發生,自己不會不清楚,感知與自己交手的這人,勁力渾厚,九宮玄元絕對已經入門,是陰陽家最為正統的傳承。
而對方也絕對是陰陽家的人,至於是否是兩大湘夫人之一,卻要細細一觀了,美眸一轉,看著不遠處已然奔過來的一隊精兵,沉聲喝道,曼妙的身姿玄光閃爍,消失在原地。
「你是哪一位湘夫人?」
數十個呼吸過後,咸陽西城的一處飛檐遮蔽之所,東君焱妃腳踏圓環,俯覽而下,在那屋檐之角上,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身著淺紅色的宮裝錦袍,修長柔順的髮絲梳著反綰髻,斜插一直鎏金銀簪,周身玄光涌動,水韻頻出,水袖寬大,百褶如意長裙垂落,纖細的腰肢外顯,雪嫩欺霜。
高聳而立的山峰,平坦如川的小腹,豐盈螢光閃爍的玉腿,腳踏落雁飛空靴,眉目如畫,精緻超然,暗黃色的髮絲飄蕩虛空,雙眸迎著東君,微笑而出。
「娥皇見過東君閣下!」
脆語空靈,陰陽道禮。
「數年前,我曾占星律下,水之一脈若要出湘夫人,可是要花費不小的代價,甚至是生命的代價,不過,星象所觀,湘夫人未出,你卻入了化神。」
「有何機緣加身?」
煉就《九宮玄元》不一定是湘夫人,但湘夫人一定是煉就《九宮玄元》的,千年來,湘夫人一脈的傳承甚是渾厚,若得之,自己會有所察覺的。
但是,占星律運轉,湘夫人未曾出世,對方卻破入其中,窺探之,機緣加身,這倒是奇異了,九宮神都之人,命數天定,非有強力干涉,難以變動其路。
雙手陰陽印訣揮動,一縷縷星辰玄光隱現,上承浩瀚虛空,下連精氣神,雙眸暗金色玄光涌動,直視下方的娥皇,紅唇輕啟,驚訝之色而顯。
「得道武真君相助,妙悟陰陽,得入化神。」
娥皇笑語而出,看著身前的東君焱妃,心中卻驚嘆不已,其人年歲比自己小上不少,但一身修為卻遠超自己,如果沒有道武真君助力,怕是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雖然接下來的歲月受限於道武真君,但所得如此,進步非凡,也足夠了,湘夫人一脈的傳承有妹妹在,自己也無牽掛。
「道武真君!」
「……的確,諸夏間,能夠有如此能力的不多,他算其中一個。那麼,得其助力,這是你出現在咸陽的原因?」
咸陽之內,有自己和月神坐鎮,陰陽家的力量足以,湘夫人一脈與湘君一脈自古鮮少問凡俗之事,若然前來,自己也會知曉。
即是有道武真君的影子存在,想來對方此行出現在咸陽,也非東皇閣下的意思,東君焱妃心中一動,似乎明悟了什麼。
「不錯。」
「我有情報,得知燕國太子丹正在櫟陽酒肆等人,若是娥皇所猜不差,東君閣下此行應該是要赴約吧?不知可否帶上娥皇一起!」
輕輕頷首,同樣絕世的姿容笑意未曾消散,踏步而動,曼妙的身軀微轉,看向南城尚商坊的區域,那裡有著一座咸陽著名的酒肆。
來到咸陽,得諸般信息,似乎,道武真君之吩咐與東皇閣下所謀相合,即如此,執行任務一二,倒也無妨,而自己只缺少一個切入點。
「道武真君!」
「燕國太子丹!」
「隨我走吧。」
東君焱妃凝視娥皇許久,一時間,到還真猜不出對方的來意,但既是與燕丹有關,那就涉及蒼龍七宿,加上道武真君的影子,所謀定然非小。
然,無論對方所謀為何?
有道武真君在前,自己無論如何也得給個面子,語落,整個人體表頓顯暗金色玄光,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娥皇有感,不緊不慢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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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武大夫,我們一路入關走來,關中的守衛甚是森嚴,咸陽城更是重兵把守,倘若城中有變,怕是直接城門緊閉,我等將難以有後退之路。」
與此同時的咸陽南城偏僻一角區域,一眾口中帶著諸多諸夏之音的精壯之人匯聚,外觀為一座普通的商人宅院,內部則是巡邏緊密,外人難以滲透。
正中的巨大廳堂之內,燕國大夫鞠武跪坐在前,虬髯壯漢無相、韓申、高漸離、宋如意……均在列,屏退所有侍者,共謀大事。
宋如意一手持茶盞,一飲而盡,待在這裡,心中才舒緩許多,腦海中翻滾一路走來的咸陽城動靜,警惕萬分,比起燕國薊城,咸陽不愧是大國王城。
「這個並不是難題。」
「數年來,我有所察,秦王嬴政停留在咸陽城的時候,秦軍精銳黑龍騎兵巡邏整個城池上下,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咸陽宮。」
「自從上次之事後,太子所在之府邸也被重兵看護,更有隱秘之人守衛,故而,我等欲要將太子救出,非有將秦王嬴政從咸陽城引開。」
秦王政在咸陽城一日,他們動手與成功的可能性便會小的可憐,然,若是秦王嬴政不在咸陽城,那麼,精銳不存,憑藉剩餘的力量,絕對無法攔阻他們。
縱身可以攔阻,以他們現在的力量,護送太子離開函谷關,也有相當大的可能性。迎著宋如意的目光,大夫鞠武徐徐而道。
「將秦王嬴政從咸陽城引開?」
「如今已經過去春耕大典,根據大夫所收集的消息,秦王嬴政若是出城,非得夏收時日,距離現在太遠了,亦或者秦國有大事發生。」
「想要影響秦王嬴政,這可是更加之難!」
這次出言的是無相,當今諸夏,秦國獨霸,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道理,秦王嬴政很明顯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身邊,肯定擁有整個諸夏最為強大的守衛力量。
而想要將秦王嬴政從咸陽城引出,無相思忖甚久,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若是真有那個力量,太子燕丹也不會白白被禁錮這般久。
「不,這其實並不難。」
「整個咸陽宮內,有一人絕對可以做到,韓大俠,你師妹驪姬如今盛寵加身,傳聞,無論驪姬的什麼請求,秦王嬴政都會給予滿足。」
「為了昭德宮內四季如春,秦王將蜀山的櫻花移植過來,為了呵護驪姬,秦王將驪姬從一民女提升至良人位分,可見一斑。」
「如果此事驪姬出面,秦王嬴政離開咸陽宮不難!」
整個諸夏之下,能夠影響秦王嬴政決策的少之又少,而他們能夠搭上關係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似乎他們還真有一個可以動用的人選。
燕國鞠武搖搖頭,為了今天,他已經做了足夠多的準備,而且在來時的路上,一切也都與韓大俠言明,一切都是為了諸夏,都是為了萬民。
「此事想來無論韓申如何回答,大夫都會傳信於師妹吧。」
「若然救出燕丹,倘若他日後沒有達到我等的期待,那麼,我手中之劍不會留情的。」
聽鞠武提及驪姬,提及師妹,韓申眉目陡然間低沉些許,一絲若隱若現的劍道鋒芒擴散,頭顱微轉,對著鞠武冷語一聲,而後悠然起身,離開廳中。
相救太子丹,乃是為了諸夏,而不是為了燕國,若然將來太子丹讓自己失望了,那麼,鵠落劍法下,不會介意再增添一絲鮮血。
「韓大俠請放心,若然救出太子,此等大恩,燕國上下沒敢忘記!」
觀韓申如此,廳內諸人神色微動,均不由自主的陷入寂靜之中,一路之上,他們也隱約知曉韓申的師妹驪姬之事,如高漸離、宋如意二人知曉更深。
感韓申如此,高漸離神色也是有些淡淡的冷漠,看了鞠武一眼,搖搖頭,輕嘆一聲,希望此行付出的代價有所得,希望那燕丹不會令他們失望。
掃視廳內眾人,鞠武神情未改,心中或是知曉,或是不知曉,但事情走到了這一步,自己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這一次,必要將太子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