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7章 好心人(求票票)
「比起城中,城外還真格外冷一些。」
「水石之路……也沒有全部鋪就。」
「……」
百鳥酒肆的內層院落,昨兒同師兄住在這裡。
卯時二刻,河上習慣性的醒來,盥洗一番。
便是和師兄一處打坐修行。
晝夜相交,寒熱交替,時辰相連,天地元氣本能而動,若然時常修煉,自會得其精妙。
一個時辰之後。
由著昨兒和師兄所言,便是抓了一把各種錢幣,出城了。
也非心血來潮,也沒有想好做什麼,就是想要去瞧瞧,反正走一走,看一看,也非浪費時間。
這一次行走天下,時間很多很多。
百鳥酒肆那裡,鸚歌姑娘言語了,晚上在那裡用飯,白鳳也會前來,河上頷首。
一個人出城。
一個人行走。
倒是有些想起當初在五蓮山的日子,那個時候,自己年歲還要小一些,因五蓮觀的情形,許多事情需要觀里的人親自做。
牧牛,便是自己的任務。
將牛兒餵好,而後有足夠的力量耕地,有足夠的力量拉起石磨,做成麵粉、米粉,以為觀中所用。
不知道五蓮觀現在如何了,這一次行走諸夏之地,應該可以再去那裡瞧瞧,琅琊郡距離東郡也非很遠。
出城門,抬首看了一眼虛空大日。
時辰大致在辰正左右了,甄城西城門內外,出入之人極多,進城的似乎更多一些。
迎面!
森寒之風。
玄功本能運轉,寒暑不侵,儘管非真正逍遙境界的寒暑不侵,但是……抵擋這般天候變換的寒暑。
還是不難。
雖說身上穿的衣衫不為厚實,渾身上下亦暖和無比。
將來?
宗全師兄之意,將來自己隨師尊修煉有成之後,不會留在師兄身邊,也不會前往五蓮觀。
而是要自成一道,開宗立派,傳下道者傳承。
如何做?
還真不清楚。
難道就如五蓮觀一樣,尋找一處上佳之地,再收下一些門人弟子,然後……就行了?
若是那般,倒是艱難。
只是。
也非那般簡單,果然如此艱難,諸子百家開宗立派都有所成了,應該還有別的好處。
從仙山之地歸來,焰靈姑娘多有言語她立下的天魔宗,單單是宗門駐地的建造都花費數年時間。
那處駐地,無論是山川水脈,還是日月星辰,天地相合,絕對一等一的地方。
此外,焰靈姑娘還從師尊那裡要了一塊玉版,上面有師尊手指寫就的符篆文字。
專門定下風水大勢。
以為長長遠遠。
還有準備立下護宗大陣,海域途中,焰靈姑娘都殺了許多凝練內丹的異獸。
還有準備了許多奇花異草,天材地寶?
還有各種各樣的道藏典籍?
還有人手?
……
天魔宗。
五蓮觀。
好吧。
似乎明白為何五蓮觀那么小了,而天魔宗只要立下,絕對非凡。
將來自己若做那般事,選擇哪一種呢?
也如焰靈姑娘一樣,立下一道若天魔宗那樣的傳承,也尋找一處好地方?讓師尊多多支持?
還是自成一體,立下一道?
自己有那麼多財貨嗎?
嗯。
好像有。
一路之上,宗全師兄多有打趣自己,說自己現在是一個豪富之人,緣由……落於桑海之地。
桑海。
因之前的東巡之事,因自己和陽滋公主的所作所為,始皇帝陛下歡喜,將桑海之地作為陽滋公主的食邑之地。
還將陽滋公主擢升為帝國長公主,位同封侯。
而陽滋公主,卻將食邑之地的一半……送給自己。
據師兄所言,桑海之地……眼下正在大變,帝國正在對桑海落下力量,既是儒家之故,也是桑海那裡的特殊。
可以成為通向海域、南北諸郡的一處要地。
接下來每一歲的食邑都是一筆極大的數字,而自己現在還小……花不到,等花到的時候,就花不完了。
好像……還真要謝謝陽滋公主。
咸陽!
此行諸夏遊歷,關中也是要去的,咸陽也是要去的,師兄說著還要帶自己去咸陽宮瞧瞧。
說不定還能見到始皇帝陛下。
道藏之書,曉夢子師叔和師尊他們書錄許多。
玄功妙法,也有許多。
財貨?
將來自己也有?
依稀……也能夠立下一處若天魔宗那樣的傳承之地,應該不錯,就是地方有些大,自己能夠處理?
有些難!
幫手?
嗯。
也不用著急,自己才多大?
有的是時間,說不準,以後就找到了,就能找到合適之人了。
思緒不絕,腳步不停,不知不覺,似乎……步伐稍快了許多,本以為要行走一炷香才會到達的。
眼前!
已經到了。
時間很快。
這裡是甄城通向大河碼頭中間的一處緩衝之地,是一處極大的集鎮,名為集鎮……也堪為一處小城池了。
這裡規劃的也很是完好。
先前也從這裡經過,師兄所言先在城中安定,城池內外之事……有的是時間一一觀之。
現在就看到了?
比起城中的一處處零散熱鬧之地,這裡……來對了。
先前只是大致一觀,就覺很熱鬧。
果然如此。
這般寒冷的時日,還是這般早的時間,水石要道……修築的只有一條主幹,其餘……不顯。
入口?
隨心。
已經看到道旁錯三落五的搭起席棚、竹棚,綿延兩側已經清理出來的空地上,遠處也有連綿起伏。
迎面的寒氣都少了一些。
鼻息之間,更是已經飄來令人食慾大動的吃食了,早起以來,還沒用飯呢。
搖搖頭,不去像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畢竟。
自己年歲還小,無需著急。
眼前此地……超出所料,河上面帶笑意,從懷中取出幾枚五銖錢,把玩在手中,步伐輕快的走了過去。
「吳家的炒豆腐,誰吃誰知道,吃一份,還要再吃第二份,通武侯大人都嘗過的。」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一份嘗嘗……。」
「香酥烤雞,焦嫩噴香,吃一隻,還想再吃一隻,直到撐的吃不下去為止。」
「魏胖子家的肉包子,咬一口,滿滿的都是肉,不像別家的包子,咬一口……都是包子皮!」
「咱家的包子,絕對香,絕對可口!」
「咦,小客官,來點包子?」
「看看咱家的包子大不大?香不香?剛出籠的,吃著正好,旁邊還有蘸料,還有小菜,絕對讓你滿意。」
「包子怎麼賣的?」
「兩枚五銖錢一個,小客官不要嫌貴,看看這個包子的份量,一個比得上別家兩三個。」
「看看我剛才掰開的這個包子,瞅瞅裡面肉餡,聞聞包子的味道,絕對值兩枚五銖錢。」
「包子的個頭的確不小,用料也大氣,來兩個嘗嘗。」
「好吃了,待會再買幾個。」
「嘿嘿,絕對讓小客官滿意,給,你的兩個包子。」
「……」
「大郎家的饅頭,剛出爐的饅頭,配上大郎家的滷肉,絕對讓人忘不了。」
「饅頭怎麼賣的?」
「滷肉聞著不錯,是豬肉?」
「饅頭,一枚五銖錢一個,滷肉,半兩錢一份!」
「小客官,來點?」
「那就來兩個饅頭,來一份滷肉嘗嘗。」
「……」
「……」
「紅婆家的肉丸子、素丸子,剛出油鍋,不吃就白來甄城一趟了,走過路過,萬萬不要錯過。」
「一枚半兩錢,就可以買一大份!」
「……」
「長者,肉丸子、素丸子是一個價碼?」
「自然是一個價,就是份量上肉丸子少一些,畢竟肉貴一些,素丸子多些。」
「小客官,來一份嘗嘗?」
「那就肉丸子、素丸子各來一份吧。」
「小客官,你手裡買了這麼多東西?是專門來採買的?」
「算是,一部分也是我吃的。」
「……」
「……」
錢幣,還真是好用。
明明都是一些五金之物鑄就的,就是能夠換來這些吃食,那些紫金上幣可以換回來的東西更多。
自己在海域所得的一些玉石、珍珠之物,可以換回的東西更多更多了。
道旁,賣吃食的很多,來買吃食的也很多。
走過一個攤子,覺得不錯,便是買了一些。
還有棚子裡面不是賣吃的,有雜耍的,看了一會兒,雜耍的人實力尋常,不入先天,也就比普通人強一些。
雜耍的技藝……看著不錯,不為很實用,然而……大冷天的,來這裡雜耍過活。
待其端著小木盆遊走一圈希望圍觀之人打賞的時候,放進去了一枚半兩錢。
還有算卦的。
這個不算罕見,只是……基本上都沒有碰到真才實學的,都是……玩笑騙人居多。
算卦?
自己也和宗全師兄學了一些手段,自覺……也可以擺攤算卦,而且還能算的不錯。
等自己修行高了,算卦就更准了。
不知不覺……買的吃食有點多了,若說全部吃完,自然可以做到,只要玄功稍稍運轉一下,就可將腹中之物化去。
不著急。
剛才買的那些東西,有些吃著味道還真不錯,有一些……就尋常很多。
「姐姐!」
「伱看他好可憐啊,這麼冷的天,他身上的衣衫都只有一層,外面都是草蓆。」
「姐姐,要不給他一點錢,讓他買些穿的,買些吃的?」
「……」
一語身邊想起。
河上若有所覺,想著聲音來源看去。
說話的是一位少女,年歲看上去……應該和自己差不多,或許比自己大一些,因修行之故,身子近年來長得快一些。
其人身上所穿……尋常的麻衣布袍。
青絲柔順,光澤來看,少女的身子還是康健的,梳著少女常見的雙髻,此刻正抬起小手指著一處。
少女身邊還有一位女子,同樣樸素的裝束,觀其年歲……不清楚,二人都背對著自己。
真容也看不到。
她們並非視線目的之人,稍有一轉,看向……兩處席棚的交錯之地,正有蜷縮著一人,衣衫襤褸,趴在道旁。
自己剛才並沒留心。
一位少年人。
看上去年歲也非很大,也就十歲上下,髮絲凌亂,肌膚髒亂,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灰色衣衫。
外面還有一層殘破的草蓆裹著身子,寒冷寒風之下,正如蝟鼠一樣蜷起來。
氣息很微弱。
近距離之下,靈覺感之,其性命本源若即將燃盡的蠟燭,身子有礙?一雙腿斷掉了?
這……。
河上略有皺眉。
看上那人。
此刻,他仍一雙眼睛極力睜開,看著道路上往來的諸人。
「……」
「也好。」
「這麼冷的天,他一個人……,怕是家裡出了變故。」
年長得女子柔聲一語。
輕撫著身邊少女的髮髻,從身上取出幾枚半兩錢,放到那人的面前。
「多……多謝!」
衣衫襤褸、身披草蓆的少年人勉強抬首,看著面前的二人,顫巍巍的道謝著。
「這幾個包子、饅頭你吃吧,剛好買的有點多。」
是時。
少年人面前又多了幾個紙袋。
「這份滷肉也送你了,我就吃了兩口,裡面還有一些湯汁,還熱著,好歹暖和暖和身子。」
「也省的吃饅頭的時候噎著。」
「……」
河上將手中一部分吃食遞過去。
這樣的人,其實隨師兄一路走來,也見過不少。
師兄說過,那樣的人……比起當年已經少很多很多了,比起當年已經好很多了。
當年的諸夏,是什麼模樣,自己沒有見過。
現在的諸夏,自己看到了。
諸郡安穩,萬民安居樂業,終究……還是有一些可憐人,自己……就是一個孤兒。
面前的少年人。
他若是有親人在身邊,當不至於如此,身世……極有可能同自己一樣,只是……自己運氣好一些。
遇到了觀主。
他!
心間深處,多有感慨,將吃食落在其面前,略有蹲下,將剛有吃兩口的滷肉平穩放到他面前。
「多謝!」
「多謝!」
「……」
少年人再次頷首,雙手都顫顫的伸出來,勉強一禮。
看著面前的吃食,看著面前的半兩錢。
旋即。
少年人快速拿過一個大包子,大口的吃著,用力的咬著,用力的吃著。
「咳咳……。」
「咳咳咳……。」
「……」
吃的有些猛了,少年人不住咳嗽。
未待河上有言,已然端起那份滷肉,沒有吃肉,而是喝著裡面的湯汁,喝了兩口,緩和過來。
「……」
「多謝!」
「……」
少年人慾要繼續吃著大包子,覺面前還有人站著,抬首看著送給自己吃食的少年人。
又看著送給自己半兩錢的兩位女子。
神情略有羞慚,放下手中之物,再次……一禮。
「你……,你的家世應該不普通吧?」
「怎麼會在這裡?」
「慢些吃,不著急。」
「……」
禮!
這人知曉禮數。
已然已經普通人了,自大周以來,禮不下庶人便是秩序,師兄和自己說過的。
尋常人家,用不到禮,也不用學習禮。
而他……儘管此刻看上去很慘,卻知曉禮儀。
懂得禮!
明證其身份。
如此,河上好奇。
「姐姐,我記得旁邊有賣羊湯的,這麼冷的天,喝一碗應該很好。」
「我給他買一碗吧。」
尚未離去的那位雙髻少女見狀,好像……他現在很需要吃食,包子、饅頭……吃著容易噎著。
喝的?
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家賣羊湯的。
說著,看向身邊的姐姐。
「……」
「心兒,你……你站在這裡別動,我去買吧。」
年長一些的女子仍溫柔語落,回首看了看賣羊湯的地方,約有六丈之遠,也在一個席棚里。
讓心兒去買?
自己不放心。
待會付錢之後,讓人送來就好了,很快的。
拍了拍妹妹的小腦袋,又看了一眼送給這悽慘少年人吃食的少年人,他……倒是一副好心腸。
語落,再次叮囑一聲,便是離去。
「無需……無需如此。」
剛拿起包子的少年人聞聲,看向面前的少女,看著轉身離去的女子,神情更為羞慚。
「……」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在家裡呢?」
「這裡很冷的。」
梳著雙髻的少女擺擺手,脆聲一語,也是好奇,說著……忍不住偷偷掃了一眼送給這人吃食的少年人。
他的心腸也很好的。
看上去年歲也不大。
還沒有出城的時候,姐姐總和自己說,外面有很多壞人的,讓自己小心些。
現在……壞人沒有遇到,好心人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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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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