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六章 儲君(求票票)

  又一人出言。

  觀其人,中年模樣,渾身上下略有一絲縱脫之意,頷下留有短須,比起此刻與列的其餘人年歲大一些。

  深藍色的層疊上衣,玉帶環腰,信馬由韁,自動相隨,泗水郡的形勢的確堪憂。

  卻是,儒家在這裡還好,沒有大問題。

  更別說農家攔在前面,也輪不到儒家,念及近日來從農家所得的消息,目光微動,也是看向隊伍最前方那人。

  「昔年之事,久遠了。」

  「鬼谷衛莊!」

  「他是一個可比鬼谷歷代先賢之人!」

  「一晃多年,如今的他應該更為出色了。」

  銀白色的素雅長衫,神怡明秀,馭馬在前,臨近微山之湖,肩頭隨風而動一件青色披風,束髮而冠,手持寶石點綴劍鞘的長劍。

  聽著諸位師兄、師弟之言,俊逸安靜的面上微微一笑。

  鬼谷衛莊!

  自從韓國淪亡之後,自己和他之間幾乎沒有聯繫過,紅蓮公主於自己有過書信往來。

  紫女姑娘也和自己寫過幾封信。

  公子成也和自己聯繫過。

  過往……是過去了。

  卻一直在身邊,似是從未遠去。

  而今,風雲漸起,多年來,一直盡力避開諸夏紛爭的紫蘭軒、流沙也要被迫捲入其中了。

  農家雖首當其衝,卻也只是墨家之事的延續。

  帝國對於諸子百家明顯有著更大的束縛。

  要麼臣服!

  要麼……毀滅,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臣服?

  於儒家來說,不是不可以接受之事,儒家的道理本就是入世之道。

  而農家,截然不同。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句話並非虛妄。

  風雲初起,苗頭隱現,農家六堂中烈山堂田猛的身死,便是一個開端。

  農家生亂,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卻……牽連到紫蘭軒,實非所想,衛莊兄是殺害田猛堂主的兇手?

  這一點,自己不相信。

  那麼,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將衛莊兄拖進去。

  「鬼谷一門,數百年來,一直威名揚於諸夏。」

  「蓋聶!」

  「衛莊!」

  「大爭之世,顯耀。」

  「日後,不知如何?」

  「縱橫之術,禍亂之術,同我儒家仁禮之學,大有不同!」

  剛才那中年男子擺擺手。

  鬼谷派兩位弟子的出色,自己不懷疑。

  然則,將來就不一定了。

  他們一脈所承的道理,過於霸道,過於揣度人心,是以,只適合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力功爭強,勝者為右的戰國亂世。

  接下來,諸夏需要安穩。

  需要規矩。

  需要仁禮。

  「師兄此語過於偏頗了。」

  「鬼谷之道,包羅萬象,捭闔諸國只是其一。」

  「如今,秦國上卿蓋聶奉始皇帝之命,前往西域,勾連縱橫諸國,以謀北胡匈奴,便是其一!」

  「數年前,鬼谷衛莊率領魏武卒在魏國抗衡秦國上將軍王賁,非囂魏牟迫於魏王壓力,魏國不為如此之快的淪亡。」

  張良搖頭。

  當年還在新鄭之時,和衛莊兄在一處,於鬼谷了解不少。

  世人眼中的鬼谷,多為張子、蘇秦那般的諸國遊說之人,多為縱橫諸國為棋子的大才。

  那只是一隅。

  「哈哈哈,子房師兄以為衛莊能否在農家之下破局?」

  「烈山堂田猛!」

  「鬼谷衛莊!」

  又一人朗朗大笑。

  鬼谷派之事,只為閒聊。

  眼下之事,可就是要事了。

  現在,諸子百家都知曉是鬼谷衛莊殺了烈山堂田猛,這可就是和農家結仇了。

  殺了一位普通農家弟子也就罷了,也許農家看在鬼谷的面子上,不為計較,頂多警告一下。

  而殺了一位堂主!

  那可就是絕對的挑釁了。

  農家之力?

  真要爆發起來,儒家都得全力應對。

  鬼谷衛莊?

  他的力量似乎還不夠!

  「雖難!」

  「可以破局!」

  張良給於肯定的回應。

  新鄭之時,衛莊兄就從不讓自己失望過。

  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至於破局之法?很難!

  欲要破局,起碼要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緊緊有懷疑是不行的,需要有真正的證據!

  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昨日,自己也有傳語蘭陵城的儒家弟子,儘可能助力一下紫蘭軒,將農家的消息傳遞過去。

  希望有些用。

  除此之外,自己也在動用泗水郡的一些力量,查找一些線索,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

  紫蘭軒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師兄可就期待了。」

  「子房,我等何時前往沛縣?帝國扶蘇公子為泗水郡郡丞,想來也是為了處理農家之事。」

  「當此時,儒家需要表現出誠意。」

  「上次始皇帝東巡,儒家未有所動,儘管無錯,卻是有錯。」

  「這一次,當有所動,或許有錯,卻可彰顯儒家之心,儒家需要順勢而為,順著江河之流向,方可入海域。」

  中年男子輕捋頷下短須,微微點頭。

  無論鬼谷衛莊是否可以破局,和儒家並沒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他們隨同子房前來泗水郡,乃是有著任務在身,那才是最為緊要之事。

  「數月前,帝國武成侯王翦身死之後,始皇帝曾親自下詔書,令公子扶蘇處理武成侯身後事。」

  「這……很不尋常。」

  「想來始皇帝是相信公子扶蘇的能力,對於扶蘇公子是相信的,還有廟朝之中,如武真郡侯玄清子、王綰、鄭國、蒙武等人也看好扶蘇公子。」

  「儲君之位,很大可能落在公子扶蘇身上。」

  「始皇帝之心難料,法道在上。」

  「公子扶蘇卻不一樣。」

  一位年輕的儒家弟子出言,拱手一禮,看向子房師兄,看向左右的師兄弟,儒家需要抓住機會。

  儒家想要從始皇帝陛下那裡入世,施展儒家之道,很難,真的很難,是以,唯有尋求更多的道路。

  公子扶蘇便是一個抉擇,他很有可能成為帝國儲君!

  比起錦上添花,雪中送炭更妙。

  「始皇帝不會輕易設立儲君之位的。」

  張良淺淺笑道。

  語落,勒住韁繩,眼前數十丈開外,已然出現一處碧波無盡的湖泊,微風拂過,漣漪點點。

  儲君!

  以自己近些年所觀,非有到最後一刻,始皇帝不會落下旨意的。

  「或許始皇帝不會輕易立下儲君!」

  「扶蘇公子……很合儒家!」

  其餘諸位儒家弟子也是放緩馬兒的步伐,眺望遠處,春水溫潤,正和此刻欣賞。

  一人而應。

  有些人!

  如果得了外界之力,更容易登臨那個位置。

  一如如今的始皇帝,若非外在之力,怕是連咸陽都回不去。

  於帝國扶蘇公子近年來的所為,儒家也有細細收集,也有細細考量,尤其在江南、下相之地的手段。

  較之純粹的法道至上,多了一些寬厚與平和。

  那……很好。

  從此而出,扶蘇公子於儒家道理應該不討厭。

  機會……便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