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以來,道者有三。
其一曰服食!
其二曰鍊氣!
其三曰性命!
然,修行之道,從來不會拘泥於一,如上古人皇軒轅氏,三脈並行,服用天材地寶,煉精化氣所修,而後加持性命交修。
終究,昊天垂憐,一躍入至高。
而祖師,則是鍊氣通達天地,靈覺涌動,身融萬物!
「有何不同?」
曉夢覺得師兄所言內丹術很是玄妙,陰陽家出海外仙山,所求便是仙藥煉就長生不老之丹,而根據師兄先前所語。
修煉內丹術,則可以在己身體內煉出長生之丹。
「無論是鍊氣術,還是內丹術,道者所修的本源都是一樣,所求皆是天人合一,化神層次,天人合一境界靈覺神融天地。」
「玄關層次,天人合一境界便是道理融入天地,師兄現在的層次,則是道合元始,得窺真空的天人一體。」
「欲要身融萬物,就是要超脫天人合一,而天人合一卻是必經之路。」
「還記得我留在天宗的《心印真經》嗎?」
「其聚則有,其散則零,七竅相通,竅竅光明,聖日聖月,照耀金庭,一得永得,自然身輕,太和充溢,骨散寒瓊。」
「那句話可以詮釋修煉百脈俱通,神融天地,天人合一,也可詮釋內丹無垢,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
小丫頭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
周清覺得很好,起碼知道用功了,無論小丫頭是否要修煉內丹術,可了解一下也是好的,兩者雖不同,本源無一二。
「煉精化氣!」
「鍊氣化神!」
「煉神還虛!」
「煉虛合道!」
「這是道者的修煉境界,也是內丹術的層次,你目下所修,乃是精氣神一體,順應天道自然,追求太極無上之妙,進而神融天地,天人合一!」
「內丹術,略有為逆,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鍊氣合神,煉神還虛,與道合真,內丹乃成。」
「可有明悟?」
看著小丫頭,周清一字一語的說著。
內丹術並不難,以曉夢現在的境界,不難感知,只是歲月長河中,內丹術陡然發揚光大,倒是令周清微微詫異。
「孰高孰低?」
曉夢點點頭。
「天宗所傳的鍊氣之道,乃是將己身修煉成為一個小天地,進而相融天道乾坤,與道合真,身融萬物。」
「內丹術的至高境界,則是以乾坤為鼎器,以陰陽為堤防,以水火為化機,以五行為輔助,以玄精為丹基,以天道之力,鑄就真我不滅之丹。」
「你覺得孰高孰低?」
道!
無高下!
先前所言,都是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就是道路不一樣,可天宗現行練氣之道,周清覺得還是更合天道。
至於內丹術,現今也可以修行。
「內丹術的修行,很麻煩。」
曉夢思忖良久。
對比先行天宗之道,不由一笑,看向師兄。
「也就是你現在修行很快,覺得鍊氣術很輕鬆。」
於小丫頭這個觀點,周清再次無奈。
短短地支歲月,就達到諸夏萬千修煉者一生都難以臻至的境界,說出這番話,不是不妥,卻……不具有共性。
落在師兄赤松子身上試試?
「師兄,算著時間,天人二宗的太乙山觀妙台今歲又要開始了。」
「那木虛子實力孱弱,你說他會去嗎?」
小丫頭自得一笑。
對於自己來講,修行簡單,修煉很快,那是自己天資出色的緣故,至於諸夏其餘人,那是他們自己修行不到家。
怪不得旁人。
看著此刻已經在房間裡整理東西的雪兒,倒是又想起一樁事,五年一次的太乙山天人二宗論道又要開始了。
如果是那個逍遙子,還隱約可以同赤松子師兄爭鋒,現在……剩下那個木虛子,絕對不可能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太乙山觀妙台無需再去的。
「去不去太乙山觀妙台,和修為強弱沒有關係。」
「太乙山觀妙台乃是論道,於木虛子來說,勝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人宗掌門的身份出現在觀妙台,那就足夠了。」
「若是和師兄論道有所得,那就更好了。」
太乙山觀妙台乃是論道之舉,從赤松子師兄和木山子師兄數次爭戰所觀,無論勝敗,都是一樣的心情。
勝者,執掌雪霽,並不驕縱。
敗者,並不氣餒。
周清搖搖頭,太乙山觀妙台……於自己來說,無大用了,諸夏間,此刻能夠與自己論道的,鮮矣,接下來只會更少。
「無趣。」
「幸好有小靈在,不然可就輪到我了。」
小丫頭還挺自覺,知道天宗之內,如果沒有小靈的出現,以自己的身份絕對有可能成為下任天宗掌門。
每日裡面對赤松子師兄的事情,想想都覺得煩躁。
還不如待在師兄這裡,安穩修行,且突飛猛進。
「就知道偷懶。」
「現在距離御劍術第九重還沒突破吧,有時間和師兄在這裡閒聊,不想著去修煉?」
「秋日之前,你若是不能夠修煉到第十重的境界,我就封印你的修為境界,讓你吃點小苦頭。」
越發有焰靈那憊懶的神態了。
好的不學。
焰靈姬身上的性情倒是學的很快,看著小丫頭有些不悅的神態,直接拍了拍那個可愛的小腦袋,御劍術的境界,小丫頭現在可只是修煉到第八重的水準。
雖然很不錯了。
但有時候,不強逼一下,你不會知道小丫頭的極限在哪裡。
「哼!」
撥拉掉師兄的手掌,轉過身,不在理會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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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時節!
對於諸夏中原、淮水兩岸、江水兩岸,乃至於關中內外,都已然沐浴春風,蒼翠浮現,綠意盎然。
然……對於身處塞外酷寒之地的燕國遼西與遼東來說,卻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白天的陽光略微長了一些罷了。
「它……終於抽出了新枝。」
古舊的裘衣著身,踏著皮革厚靴,燕丹神容枯槁一般站在陽樂之城內的府邸小院內,看著院中的一株粗壯楊柳之樹,距離春日過去一個多月了。
終於……在上面看到了新鮮的綠意。
良久之後,面上緩緩一語,隱約夾雜著些許歡悅。
「太傅。」
「燕國的春日終於來了,召公的遺澤會庇護燕國的。」
「丹……要巡城,一觀燕國子民。」
歷經一個秋冬,燕丹枯瘦的簡直失去原有的形體,非相識者,實難認出這就是燕國的太子丹,這就是去歲施展謀秦奇策的燕丹。
神容之上,簡直就只是剩下一張貼著骨骼的麵皮,一雙眼睛失卻原有的靈光,腳步緩緩,時而趔趄,看著那楊柳抽出的綠意,很是欣喜的看向旁側涼亭中的太傅鞠武。
「殿下!」
「雖春日來了,可城中涼風甚大,殘雪未盡,殿下身體尚弱,還是歇息幾日,待殘雪化去,驕陽高懸,再行一觀陽樂也不遲。」
鞠武那本就鬚髮潔白的神容上,亦是越發的蒼老起來,面上的皺紋密布,同樣身著一襲破舊的裘衣,跪坐在涼亭內,批閱著越來越少的文書。
可無論有多少的文書,自己一定要批閱,否則……殿下就會……就會失去最後一份希望。
還有文書在,就表明燕國還是有事情的,政令還是可以上承下達的,燕國還是有希望的,否則,那個結果鞠武不敢想像。
雖如此,可一個秋冬過去,殿下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墨家巨子路枕浪診斷過,逍遙子先生也曾診斷過。
肉身的虧損,他們可以以真元和藥物彌補,但精氣神的虧損,以他們現在的能力還做不到,唯有殿下己身寬心。
否則,……,念及那個後果,老鞠武雙目晶瑩。
「太傅!」
「丹……,想要看一看城中的燕國子民,讓他們知道,丹還在這裡,丹沒有離去,丹一直和他們一起在這裡抵抗秦國。」
「太傅,丹……不會放棄的。」
燕丹強自一語,神容陡升悲戚,那先前還渾濁不堪的眼眸深處,極限的迸出一縷亮光,自己……其實一切都知道的。
但自己不會屈服的,嬴政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也得看他能不能做到,自己現在還有燕國的子民在,自己可以繼續抗爭的。
而且,遼東父王那裡,還有十萬精銳,一定有機會的。
「殿下!」
老鞠武灑淚滿襟,放下手中之筆,長長的躬身一禮。
……
……
殿下的身體,馬匹是不能騎了,老鞠武便是吩咐六名精壯的兵卒抬著坐踏慢慢的走出府邸,走在城中。
燕丹躺靠在榻上,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絨毯,料峭的春風捲起殘雪,本就狹小的陽樂之城寂靜無比,出門許久,才看到幾個夢遊一般的老者。
正依靠在一塊巨石上,曬著頭頂那不甚燥熱的驕陽。
自己已經數月沒有出府了,看著眼前這一幕,陽樂的簫疏燕丹都不敢認識了,一炷香後,路過一個原有記憶中的小小商旅行坊。
去歲還有一些人的,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了,空曠寂靜的宛若野外,不像一座城池,遙相遠方,那裡便是陽樂的城牆。
城牆上面還有一些士兵,只是都靠在垛口曬太陽、打盹、捉著身上虱子,得知太子巡城,頓時先後慌忙的戰了起來,圍攏起來近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