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家智者一脈的……靈覺之法?」
在身前殘劍大俠那周身上下浩然正氣的涌動下,天明體內玄功本能運轉,有感其言,進而一語,丹田不存,仍有這般之力。
諸子百家,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據自己所了解,也就唯有陰陽家智者一脈了。
他們鮮少修行,多以論道,如陰陽家智者一脈的領袖南公,據傳就不為修行丹田之法,以五行入道,靈覺破關。
只是,多年前被武真侯硬生生打落境界,現在什麼情況不了解。
「靈覺之法,上古有之。」
「如農家上古的傳承之源——魁隗氏,無論是人皇軒轅氏,還是九黎蚩尤,都曾受益良多,蚩尤原本是修肉身的,糅合魁隗氏的妙法之後,幾近身融萬物。」
「道家祖師最開始亦是如此,十年行走,一朝身融萬物,那邊對於天道境界的感悟到了,儒家祖師亦是如此,孔丘不通修行,卻與道合真。」
「便是那般。」
殘劍一念而覺,收攏渾身上下的雲霞浩然之氣。
看向天明,細細說著,不知這些道理,咸陽宮內,天明可曾了解到。
「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
「道家的修行也是如此,天明,不必執著於你所修的玄功,你之所以感覺到修行的桎梏,那是因為你心有所動。」
「除卻修行之事,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在侵擾你吧。」
曾一觀天明演練《太極十三式》,那般的玄功妙法,清靜守心,加上天明的見識與眼界,就算有障礙,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到來。
而天明現在偏生感受到境界的障礙,那是心中的攔阻。
非為修行,面上帶著笑意,話鋒一轉,好奇問著。
「師兄,發生了何事?」
只是,殘劍之音剛落,這處關上房門的靜室陡然被打開,那風火一般的飛雪快速走進,看著房間內的二人,先是一怔,而後秀眉一挑,看向師兄。
自己所住就在旁邊,剛才明顯感知到一股極強的天地元氣波動。
還以為這裡發生了什麼,故而前來一觀。
倒是……看樣子,沒有什麼發生。
「無事。」
殘劍亦是詫異,師妹好端端的進來做什麼。
擺擺手,示意無事。
「凌霜飛霧。」
「給你喝這麼好的茶也是浪費。」
見狀,飛雪點點頭,視線環繞整個靜室,最後落在木案上,那裡的陶盞之上,雲霧飛騰,自己認得。
那是師兄從西域帶回來的凌霜飛霧,很貴的,就是味道不太好,自己不喜歡,師兄卻是很喜歡,想不到今天還拿出來給這個小鬼喝了。
心隨意轉,踏步近前,坐在先前殘劍的位置上,自顧自的自己沖泡著。
「師妹,書館內今日無事嗎?」
看著師妹的動作,殘劍無奈,總是和天明之間不對付,本以為自己離去的大半年內,會好轉許多。
然而,根據近些時日自己的了解,師妹還是那般。
當然了,以師妹的性情,還是那般,倒也正常,卻是天明越發顯得沉穩許多,雖然神容上有著當年荊軻少俠的英氣模樣。
在行為處事上卻好了許多。
「無事。」
飛雪簡言回應著,看著自己親自沖泡的凌霜飛霧,儘管不喜歡那個味道,卻喜歡這個氣息,很是冷冷香香的。
「天明,無需理她。」
殘劍真的無奈。
看向天明,接著先前的話題。
「蘭陵城應該安穩不了太久。」
天明有些淺淺的沉默,於飛雪女俠的性情自然早就知道,沒有在飛雪女俠的事情上多言,說道另外一件事。
「秦國滅魏,明歲的時候,收攏魏地便是到達蘭陵城外百五十里。」
「蘭陵城,的確安穩不了太久。」
「但對書館來說,並沒有什麼。」
殘劍頷首,秦國兵鋒之下,山東諸國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會安穩的。
莫不是天明擔憂此事?
可……天明可以無視此事的,以天明的身份,以及自己所得咸陽宮內麗夫人的地位,就算整個蘭陵城內的人都出事。
天明也不會有事的。
倒是書館要提前預謀了,可能要搬遷至它處,或許是齊國,或許是江東。
或是還是待在蘭陵城。
就看時局的變化了。
飛雪就靜坐在木案旁,細細品嗅著凌霜飛霧,倒也不在出聲。
「那時,我想要離開一段日子。」
「蓋聶先生曾說過了,在諸夏間走上一走,邁入化神更快的。」
天明沉聲一語。
「離開書館去修行?」
「這個……,當初你母親拜託我與飛雪將你從咸陽城帶走,所為便是好好照顧你。」
「終究你一直待在咸陽城的。」
「即如此,明歲初春之後,我就帶著你先出去看看,將諸夏之事,百家之事說於你知曉,其後,你想要離去修行,便是離去修行吧。」
「如何?」
殘劍詫異。
天明想要離開書館?
這確實沒有想到的。
聽著天明的意思,這個想法應該不是突兀的,欲要強留天明在書館內,也不妥,對於他來說,是不公平的。
可是,放任天明離去,果然出事,該如何向麗姑娘交代?
「……,也好。」
天明略有沉吟,終究點點頭。
「如果蘭陵城真的守不住,雅湖小築嫣然前輩也會和你們一起離去?」
呼吸之後,又問了一句。
「嫣然姑娘?」
「哦,你怎麼會問起這個事情?」
殘劍又為詫異,看向天明,不知道天明為何會詢問這個問題。
而且,根據自己歸來這段時日聽聞的消息,……不由的面上輕輕一笑。
「你是想問召水吧?」
一直在靜室內默默無言的飛雪將視線從手中的陶盞上挪移,看向天明,奇異一笑,小鬼頭想的倒是挺多。
「……,沒。」
「就是嫣然前輩是陰陽家的人,出現在書館內有些奇異罷了。」
突聞飛雪之問。
小天明那沉穩的俊逸神容上,不由一怔,而後涌動一絲淺淺的羞赧,轉瞬即逝,話鋒快速轉過,說道自己的疑問。
「她會待在書館內教導召水三年,或者更久的。」
殘劍笑語。
「嗯。」
「即如此,天明告退。」
今日前來的目的乃是詢問修行之道,如今已然知曉不少,接下來繼續按部就班的修行就可以了,而且……嫣然前輩教導召水三年以上。
有雅湖小築紀嫣然的護持,召水當會無恙的。
自己也就放心了。
語落,從木案後起身,拱手一禮。
「去吧。」
殘劍點點頭。
隨即,目視天明的身影消失在靜室之中,腳步聲逐步遠去。
「一個勉強還算是秦國的公子。」
「一個是即將淪亡的燕國公主。」
「都在書館之內了。」
「似乎……還相處的不錯,師兄,你說……要是有朝一日,他們兩個小傢伙相互知曉自己的身份,那般場景如何?」
飛雪簡單品著手中的茶水,頓時眉目一鎖,還是不太好喝。
將其放在木案上,看向天明離去的方向,嘿嘿一笑,自己這個書館內……著實有點意思。
「對於召水來說,目下有嫣然姑娘護持,將來有天明護持。」
「或許那就是召公的遺澤。」
「我很看好他們兩個的。」
師妹還是這般愛看熱鬧,單手背負身後,亂世之中,首要的前提是活著,只有好好活著,才有希望追求其他的東西。
對於召水那個小丫頭,自己也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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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魯大地。
桑海之濱。
遠山寧靜,臨水聽濤,祥鶴高鳴,浩然涌動,雲霞璀璨,燁燁輕靈,大鐘之聲傳盪方圓,仁禮之堂匯聚八脈。
儒家八脈!
孟軻子一脈!
顏回一脈!
子思一脈!
子張一脈!
漆雕氏一脈!
仲良氏一脈!
樂正氏一脈!
孫氏一脈!
上可追朔至孔丘歲月,下可追朔至孟軻子歲月,數百年的演變,儒家還是那個儒家,可內部道理卻為之分化,宛若道家天人二宗,亦是如同墨者三分。
然,八脈之中,實力最強者,無疑唯有三脈。
孟軻子統合儒家,留下的掌門一脈!
由孟軻子出,傳至前任掌門公都子,落在如今的掌門伏念身上。
其餘兩脈則是顏回一脈,自是由孔丘弟子顏回而出,理念傳承不絕。
另外一脈子思一脈,自是由孔丘子嗣而出,理念傳承不絕。
立冬!
立者,建始也。
冬者,終也,萬物收藏也。
二十四節氣之一,亦是傳承諸夏千百年的四時八節之一,亦是一個個諸侯國、家族、勢力作為祭祀、飲宴、禮儀……等之日。
從這一日起,諸夏的天候將會迎來轉變,徹底進入冬季的時代,而對於諸方來說,面對浩蕩大勢,亦是需要一個嶄新的轉變。
仁禮之堂!
儒家最為正式、隆重之地,今日……在其內,匯聚近百位束髮而冠的儒者,連帶旁邊的廳堂都為之撤去,流出更為寬闊之地。
因為——
今日將會選拔挑選出儒家另外兩位當家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