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鬼谷往事上
嬴政微微一笑:「先生需要多少?」
尉繚嚴肅說道:「諸侯國權臣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居高位,不缺錢財,若是少了只會弄巧成拙,若是想要收買他們,必要極為大方,老朽需要三十萬金。」
即便早已知道,嬴政依舊沉默了一下,這個數字太大了,羅網十年也用不了這個數字,現實和動漫是不同的,只要是現實,就必須考慮財政。
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人都是要吃飯生存的,這筆數字對大秦來說也是個龐大的數字,當年呂不韋耗盡家資投資子楚,滿打滿算也就投資了不到三千金。
當然,尉繚也不是一次要,這是整體規劃預估所需,有可能還會更多,這也是嬴政必須考慮的,做事一定要多做準備,這筆投資太大了,不能掉以輕心,也就是說,大概要在十年至二十年,準備四十萬金用於六國離間行動。
尉繚見嬴政沉默,他也知道這是多麼龐大的一筆資金,正要開口再勸,嬴政重重點頭:「便依先生所言,寡人允了,不過不是三十萬金,是四十萬,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有結果,軍國大事,不能吝嗇。」
尉繚一驚,實在想不到秦王如此魄力,心中暗暗傾佩,真乃天下主之風。
尉繚讚嘆道:「大王胸襟魄力舉世無雙,老朽佩服,請大王放心,老朽一定讓這錢用之有物,這看起來很多,但是老朽可以保證,換來的是一定比強攻更好的結果,強攻容易引起諸侯恐懼聯合,損失慘重也未必有效。」
「而且這些錢不過是先放在別人手裡罷了,待大業一統,如今給出去的都會回來的。」
嬴政點點頭,微笑道:「先生所言,寡人明白,寡人既然決定便不會猶豫不決,寡人慾拜先生為大秦國尉,掌大秦軍國大事,請先生莫要推辭。」
尉繚定了定心,大禮拜下:「臣山野草民,蒙大王禮遇不棄,敢不從命?」
「臣願為大王效命。」
嬴政急忙上前扶起尉繚:「尉卿無需大禮,以後寡人還要多仰仗尉卿啊。」
「寡人已經為卿備好府邸,一應吃穿用度與寡人一般無二,若有其他所需,卿隨時來尋寡人。」
尉繚急忙說道:「臣寸功未立,大王厚愛已經許臣高位,哪裡還敢僭越大王用度,臣萬萬不敢,請大王收回。」
嬴政搖搖頭:「哎,一些身外之物,不可委屈了卿,就這麼定了。」
說完嬴政不再談這個,轉而問道:「以卿之大才,絕非尋常出身,說起來寡人還不知卿師從何派何人,竟能教出卿這等大才?」
「依寡人觀卿之作為,似有范雎范相國縱橫之風啊。」
尉繚回道:「臣不敢隱瞞大王,臣亦是鬼谷傳人,范睢便是臣之師兄。」
嬴政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范卿最近可還好?」
尉繚一驚,問道:「大王,您知道?」
嬴政笑道:「寡人當然知道,先王都知道。」
尉繚悠悠一嘆,感慨道:「想來也是,以昭襄王之英武,定是瞞不過去的。」
尉繚躬身一拜:「臣代師兄謝過大王。」
嬴政搖頭笑道:「都過去了,列位先王都默許了,不用介懷。」
「不如給寡人講講你們的故事。」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范睢舉薦的鄭安平投降趙國,舉薦的王稽做河東郡守,又與諸侯勾勾搭搭被殺,按照秦法舉薦之人犯罪,舉薦人同罪,按規矩要夷三族,秦昭襄王與范睢相交多年,感情深厚,強行按下了這些事。
但是范睢多聰明的人,深深明白思危思退之道理,那兩件事是小事,大事是秦昭襄王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去了,而且邯鄲之戰帶起的連鎖反應導致大秦實在損失慘重,準備要為兒子鋪路了。
自己在大秦十餘年為相,功勞赫赫,威望太盛,秦昭襄王藉助范睢之名做掉了白起,現在大王已經暗示了,自己退,全了十多年君臣知己情誼,不退,自己不體面,就會有人給自己體面了,那時候可就太不體面了。
在推薦了蔡澤後,就假死隱退了,回了鬼谷準備安度餘生,再收兩個徒弟,把自己一身所學傳授下去,這輩子,夠精彩了。
這些事秦昭襄王都知道,也默許了,兩人十幾年感情,極為深厚,而范睢也是知進退明得失之人,秦王待他有知遇之恩,在秦王面前一向恭謹,事到如今,也算善終了。
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
尉繚也說起了過往:「臣少年時拜入鬼谷門下,師父正是蘇秦,在師父收臣為徒的時候,師兄已經跟隨老師學習三年了,我二人一同侍奉師父的時間不過五年。」
「現在想想那真是一段愜意的時光啊,師父佩六國相印,風光無限,我二人跟隨師父整日裡周遊列國,再也沒有比那時更自在的時光了。」
嬴政點了點頭,笑道:「師慈徒順,兄友弟恭,遍賞天下美景,真是令寡人羨慕。」
尉繚笑了笑,接著說道:「只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師兄天資非凡,很快便出師,之後便回到母國魏國,希望助魏國稱雄天下,我當時學藝尚淺,暫未出師。」
「年輕時候的師兄意氣風發,回到魏國希望做一番大事業,但是現實太殘酷了,師兄家境貧寒,出身卑微,縱是天縱奇才,亦是蹉跎數年,當時師父還在世,若是依仗師父之名必得重用,但是師兄性情驕傲,只想靠自己做出一番事業,一直不曾宣揚鬼谷門人身份。」
「最後好不容易混在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事,但是師兄並不以為然,只要有機會,他的才華能力是掩蓋不住的,正如毛遂囊錐立現,師兄有了個機會,但是機會不太好。」
「那一年師兄隨須賈出使齊國,議和修好,後面的事大王也知道,師兄在齊襄王面前大大展露威風,但是那時候的師兄風光無限,顯然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月滿則虧的道理。」
「身為隨從顯露威風,襯托的主人成了笑柄,若是那心胸寬大且罷了,但是須賈可是心胸狹小之人,最傳統的貴族,而且他深深畏懼師兄的才能,深怕師兄搶了他的位置,只能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