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弟子都沒有驕奢淫逸的習慣,他們習慣樸素的生活方式,粗茶淡飯即可。
此刻班老頭聽完洛言的話語,面色有些凝重,許久,才輕嘆一聲,緩緩的說道:「這是墨家的選擇,他們的所作所為於天下有利,這就足夠了,至於其他,墨家並不在意。」
話音落下。
班老頭目光肅然的盯著洛言,沉聲的詢問道:「櫟陽王覺得這個天下是屬於秦國的,還是屬於天下人。」
「自然是屬於秦國,因為只有秦國才能讓這個天下進入太平盛世,而不是陷入永無止盡的戰爭之中。」
洛言目光微閃,語氣毫無波瀾,平靜的回應了這個問題。
「墨家為公不為私,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兼愛非攻永遠是墨家的理念,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班老頭緩緩的說道,語氣堅定無比。
這是拒絕了……洛言微微皺眉,片刻之後便是鬆緩了下來,看著班老頭,輕笑道:「墨家永遠是墨家。」
班老頭這句話也代表了墨家的意思。
墨家永遠不會成為個人亦或者一個勢力的私器。
班老頭起身告辭,桌案上的茶水糕點,他並未觸碰,比起當年的六指黑俠,眼前的班老頭略顯古板,思想也不如六指黑俠那般靈活開拓,這也許就是技術宅的缺點,考慮問題少了點靈動性。
這也許就是巨子和統領的區別。
班老頭的大局觀差了點。
……
中午時分。
端木蓉將蓋聶的傷勢穩定住了,才從屋內走出,讓墨家的人將其抬走照料,剩下的只需要靜養即可。
端木蓉剛出現不久,洛言便是親自煮了一碗魚湯端給了端木蓉,看著她眉宇間流露出的疲憊之色,有些心疼的說道:「肚子餓壞了吧,早上在鏡湖給你釣了兩條鯽魚,好好補補。」
魚自然是墨鴉去就近城鎮買的,花費了不少時間。
好在蓋聶的傷勢足夠重,拖住了。
不然這碗魚湯只能想想。
端木蓉正在處理藥材,看著湊上來的洛言,清麗的杏眸掃了一眼他便是落在面前的藥材上,手上動作不停,薄唇輕啟:「我不餓。」
「真不喝嗎?我可是辛辛苦苦準備了一上午。」
洛言看著端木蓉,賣慘道。
端木蓉處理藥材的手頓了頓,抿了抿嘴唇,終究是沒忍心讓洛言在端出去,不過語氣依舊生冷,淡淡的說道:「放著吧。-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嘴硬心軟……洛言心中暗笑一聲,無論端木蓉怎麼變,骨子裡的溫柔善良依舊沒有消失,除非她真的對洛言徹底失望了,不然絕對不會對洛言惡語相向,說到底,端木蓉過不去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坎,而不是生洛言的氣。
奈何洛言就像一塊狗皮膏藥,死死的粘著她,根本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喝兩口我就放下。」
洛言湊到了端木蓉身旁,將香噴噴的魚湯之遞到了端木蓉嘴邊,開始得寸進尺。
端木蓉皺了皺眉頭,故作不耐的說道:「我現在不想喝。」
「你還在生我氣啊,我都已經道過歉了,上一次的事情是我不好,可這不是許久不見你了,想伱的緊,有些情難自控。」
洛言聞言,卻是舊事重提,無奈的感慨道。
端木蓉頓時想到洛言上一次見她的場景,清麗的俏臉蛋兒瞬間泛起了一抹紅暈,輕咬著唇瓣,嗔怒的盯著洛言,要不是她的教養讓她干不出那種事情,她甚至想把手中的藥材塞入洛言的嘴裡,堵住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巴。
「言兒帶玥兒出去玩了,放心,沒人偷聽。」
洛言將魚湯放在一旁,直接伸手摟住端木蓉纖細的腰肢,微微用力,便是將端木蓉摟入了懷中,小聲的安撫道。
說完,抱緊了幾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鬆手是不可能鬆手的,摟著端木蓉這麼舒服,他可不想大晚上一個人睡覺,他洛某人何曾受過這個委屈。
「鬆開!」
端木蓉有些惱羞成怒,輕喝道,只是掙扎的沒什麼力道。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洛言語氣溫柔的說道。
端木蓉美目有些複雜,掙扎的動靜也是越來越小,最後像是認命一般的靠在了洛言懷中,語氣有些柔弱的說道:「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你我之間上一次已經說清楚了。」
男人都喜歡犯賤……洛言心中感慨了一聲,他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很有道理。
說來也有趣。
明珠夫人喜歡粘著他,他偏偏感覺一般(提了提褲子)。
端木蓉對他愛答不理,他反而感覺不自在了,總想把端木蓉在找回來。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這句話說得是一點也沒錯,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男人就越是想要得到,一旦得到了,那股子興奮勁就會慢慢消失。★😝 6❾Ⓢ𝔥𝔲x.ᶜoᵐ 🍬🐙
「蓉兒,我捨不得你,沒有你的日子裡,我內心無比煎熬,就像少了點什麼一樣,只有抱著你的時候,我才感覺無比充實。」
洛言腦袋埋在端木蓉的髮絲間,輕聲的訴說著內心的不舍。
端木蓉眼角有著淚花浮動,不一會兒便是滑落了下去,她伸手擦了擦,眼眶微紅的說道:「師傅說得對,我就不該招惹你。」
「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你逃不掉,我也不可能放手。」
洛言緩緩鬆手,同時將端木蓉的身子扳過來,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語氣堅定的說道。
放鬆是不可能放手的。
端木蓉這種性子,洛言要是不主動,他們就真的結束了。
這麼好的女子,洛言要是放手了,豈不是要招雷劈,何況,外面的壞人這麼多,要是端木蓉被人騙了,他會心疼的,所以,端木蓉還是讓自己來欺負吧。
再說了,玥兒、言兒她們很喜歡端木蓉,為了女兒們的喜好,當爹的也得努力啊。
「可是…我覺得對不起夫人。」
端木蓉目光有些暗淡的說道,她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焱妃和驚鯢,她們對自己一直很好,可她卻與她們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現在想起來,她內心就變扭無比。
主要還是認識她們之前就和洛言在一起了,換做之後,洛言就算套路再深,端木蓉也不可能入套的。
「她們一直拿你當妹妹,驚鯢和焱妃都不在意這件事情,只有你一直不肯放過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就算有錯,那也是我的錯。」
洛言握住端木蓉的手,目光真誠的看著她的眼睛,緩緩的說道。
端木蓉目光有些躲避,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驚鯢、焱妃對她越好,端木蓉就越是覺得對不起她們。
洛言知道過猶不及,反正有大把時光,實在不行,這不是還有衛莊這個大殺器嘛,到時候為了玥兒她們的安全,他就不信端木蓉不肯走。
他洛某人就不打無把握的仗,凡事都做兩手準備。
逆流沙這張牌當真好用。
「我不逼你,先吃飯。」
洛言話鋒一轉,再次將話題扯到魚湯上面,一臉溫和的看著端木蓉,柔聲道:「我可是特地煮了好久,嘗嘗看。」
這一會兒,端木蓉卻是沒有再拒絕,美目看了一眼洛言,便是聽話的接過,小口的喝了起來。
溫熱的魚湯很快溫暖的身心,讓端木蓉的神色都是溫柔了幾分。
她外表的冷漠終究只是裝出來的,遇到心上人,這份冷漠就繃不住了,尤其是私下裡的時候,哪裡是洛言的對手。
很快,一碗魚湯加兩個雞蛋便是下肚了。
洛言體貼的給端木蓉擦了擦嘴角,輕聲道:「還說不餓,就算生氣也不該折磨自己的身體,以後心中有氣,拿我撒氣便是,反正我在你這邊也就這麼點作用。」
端木蓉聞言,臉頰上也是多了一抹笑意,嗔怪的白了一眼洛言,小聲說道:「盡瞎說,我什麼時候拿你撒氣。」
明明都是你在欺負我。
這句話,端木蓉沒有說出口。
洛言握住端木蓉的手,將她抱入懷中,摟著她的腰肢,輕聲的說道:「忙了一上午,累壞了吧,休息一下。」
端木蓉本能的想要反駁,奈何洛言的溫柔讓她有些難以抗拒,猶豫了一下,便是靠在洛言懷中,美目漸漸溫柔嫻靜了下來,小聲的說道:「其實你偶爾來鏡湖陪我一下,我就很滿足了。」
「傻瓜,你若是喜歡這裡,我們偶爾可以回來住上一段時間,我想天天看到你。」
洛言柔聲的說道。
端木蓉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靜靜的靠在洛言懷中。
比起洛言櫟陽王府的生活,她其實更喜歡鏡湖的日子,至少可以靜靜的靠在洛言懷中,偶爾欣賞欣賞鏡湖的風景,這是獨屬於她與洛言的時光。
端木蓉不喜歡與人搶什麼。
這一點,她與焰靈姬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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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轉瞬間已經過去了十天。
小筑後院之中。
天明小朋友正一臉衰樣的劈柴,同時小聲嘀咕著:「怪老頭,怪女人,狗屁王爺,就知道欺負我。」
手中的斧頭不斷的劈砍著木頭,奈何經驗不足,好幾次才能砍中一次,還不一定能砍成兩半,看上去極為滑稽。
近半個月的生活讓天明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這日子過的實在太痛苦了,以前只需要玩玩就行了,沒想到如今不但要逃亡,還得淪為干苦力的人,不但每天要砍柴、燒水,還特麼要做飯。
他好懷念曾經的日子,哪怕偶爾餓肚子,至少過得比現在愉快。
「念叨什麼呢,快干,干不完今天沒飯吃!」
班老頭看著天明,怒斥道。
墨家弟子都需要勞作換取吃食,這一點,天明自然也不能例外,這也是墨家的一種教育方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適合墨家的教育觀念。
就算是孩子也需要從小教育。
天明苦哈哈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喝茶的洛言等人,委屈的叫道:「他們不也是什麼事情都沒幹嘛?為什麼他們有飯吃!」
迎接他的則是班老頭的機關手臂,拍了兩下屁股,很快天明就屈服了。
沒辦法,打不過,大叔又不幫忙,他只能幹活。
玥兒掩嘴輕笑,眼眸化作一對月牙兒,她覺得天明蠻有趣的,感覺傻乎乎的。
蓋聶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便是緩緩起身,走到了天明身旁開始教他劈柴,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倒是有幾分嚴師的風範。
蓋聶甦醒之後,洛言並未與他交流太多東西。
對方已經做了決定,回不了頭的事情,自然沒必要再說什麼。
至於如此選擇的原因。
蓋聶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秦國正在走向一個極端,它就像一台永遠不會停歇的戰爭機器,我在秦國身上只看到了無盡的戰火。
對於這句話,洛言沉默了,某種程度上,蓋聶說的沒錯,秦國如今的安寧只是為了日後戰爭做準備。
嬴政的腳步不會停下來,帝國的腳步也不會停下來。
從洛言拿出世界地圖的那一刻起,這些事情便已經註定。
蓋聶的性子已經發生了改變,正如他的劍法一般,漸漸失去了殺氣和侵略性,這一點,衛莊恰恰相反。
帝國的未來註定與蓋聶不同路,與他的劍心不符,這也是他離開秦國的原因。
明白了自己路,自己要遵循內心的想法。
洛言看著遠處的蓋聶以及天明,喝了一口茶水,眯了眯眼睛,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樹冠,其上停留了一隻雀鳥。
鏡湖的有鳥雀很正常,可一隻鳥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這顯然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白鳳來了。
洛言認識的人中,能操控鳥類的人也只有白鳳了,顯然衛莊等人已經抵達了鏡湖周邊,甚至已經可能進來了。
「白鳳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洛言打量著這隻雀鳥,心中嘀咕了一聲,同樣是玩鳥,墨鴉就比不上白鳳,當然,白鳳也同樣比不上他。
這也許就是天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