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偷工減料

  為了更好的保密，鑄劍所在搭建的已經不是棚子了，而是直接建造起了一個大屋，反正農家人多，修建起來不難。

  只有六位長老和田虎在屋子裡面近距離輔助，其他人都在外面由田猛調動指揮，將陣法力量傳進去。

  畢竟這涉及到了偷工減料，雖說最後出產的名劍品質不會差，但若是讓人家正主知曉肯定會心裡不舒服，然後鬧事的。

  那些人肯定能猜到他們會暗中截留材料，但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相比起名劍的鑄造而言，那點損失不算什麼。

  可這個七八成的截留比例仍舊太過喪心病狂，他們自己看著都頭皮發麻，更別說別人了。

  所以必須保密，絕對的保密。

  哪怕那些劍出來後也得慢慢的發放下去，只有當農家強大到一定程度後才能完全展現出來。

  這些事情田昊自是不會理會，他只專注鑄劍，先行鍛造各大勢力所提供的材料，同時為了更加高效的鍛造，先將那些材料一樣的集中起來鑄造。

  如此每天只需要鍛造同一種混合比例的就成，甚至可以將一些材料放到一塊進行大規模的熔鑄，然後再切成所需要的大小，效率會進一步提升。

  各大勢力很快就陸陸續續的收到了成品，然後讓帶來請來的一些鑄劍師品鑑研究，那些沒請來鑄劍師的勢力也都拉關係跑過來找人一同檢測，其中就有不少人找上了墨家。

  墨家的徐氏一脈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的，鑄造出過不少的名劍，甚至前些年江湖上那把號稱妖劍的鯊齒就是一把頂尖名劍。

  有些消息靈通的還聽說過徐夫人和徐夫子也各自鍛造了一把頂尖名劍，成為鑄劍大師，再加上徐氏一脈先祖所鍛造的墨眉，就是四把頂尖名劍了。

  這在鑄劍師一脈中都算很高的成就了，僅次於歐冶子的一脈。

  「怎麼樣？」

  見老友持著那把劍觀摩了一刻鐘還是沒有開口，墨魚看了眼周圍那些眼巴巴等結果的人手，代為問了句。

  「劍沒有問題，以提供的材料能鑄造出下品名劍已經很好了，而且這把劍雖然是下品層次，但卻極為接近上品，並且劍身強度和鋒芒不遜色於中品的名劍。」

  長出了口氣，徐燭給出評價。

  雖然還是沒能看出這把劍的工藝方式和材料配比，但按照那人所說的主要材料來判斷，能打造出一把下品的名劍無疑是成功的。

  即便他出手也最多是達到名劍的門檻罷了，甚至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鑄劍一行也是分等級的，只有鑄造出名劍的才能稱之為師，那些鍛造寶劍的只能算是工匠。

  而只有鑄造出頂尖名劍的才能稱之為大師，表示達到了鑄劍一行的巔峰。

  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鑄劍師罷了，比不得上代家主母子兩。

  得到徐燭的確認，邊上等待的老者咧嘴笑了，也鬆了口氣。

  只要劍沒問題就成，至於農家在內中截留了多少材料他不在意。

  能截留下材料那是人家的本事，而且劍的體量份量擺在這裡，用眼睛都能看出所截留的材料肯定不多，能夠接受的。

  「大師，請看看某的這把劍，農家的人說達到了中品的層次。」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將手中的長劍舉起說道，眾人聞言一驚，內心滿滿的羨慕，然後趕忙讓開一條通道讓那位仁兄上前。

  他們之前提供的材料都是品質最低的那一類，用之鑄造出來的劍能達到名劍門檻已經算是燒高香了，誰想卻有人達到了中品的層次。

  簡直是鶴立雞群，太好運了。

  「別，別叫我大師，在我們鑄劍師一脈中，只有鍛造出頂尖名劍的才有資格稱為大師。」

  徐燭趕忙否認，要是在機關城裡被別人恭維一下他還會很受用，但這裡是農家，並且還有一位鑄造出好幾把頂尖名劍的鑄劍大師在，他哪裡敢自稱大師，那是在自取其辱啊。

  「鏘！」

  抬手接過那人遞來的長劍，拔劍出鞘，劍身反射出的光芒映入眼帘，讓他不禁雙眼一亮。

  「好劍！」

  抬手輕撫過那清亮平滑的劍身，徐燭對之愛不釋手。

  這無疑是一把達到中品層次的名劍，比之前那一把更好。

  「這把劍的特性與現今的節氣對應，也與農家地澤大陣的力量契合，所以才能將材料的力量全部激發出來，達到中品層次。

  力量穩定，靈性也很強，劍身強度和鋒芒在中品層次中算是頂尖的了。」

  好一會兒方才道出評價，徐燭對這把劍是嘆服的。

  雖然人家藉助了外力打造，但那也是一種本事，比起自己強了太多，更別說人家現今是批量打造，就算上代家主與之比起來也多有不如的。

  中年男子聞言面露喜意，旋即又問道：「還有一事，送劍來的農家弟子說過農家會提供後期服務，凡是從農家所出的劍，持劍者可上門由農家量身調整，此言是何意？」

  眾人也側耳傾聽，他們同樣聽到過這種提醒，但大多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徐燭對此並不意外，因為他之前接收到所鑄之劍時也聽那送劍的農家弟子說起過，作為一名鑄劍師自然知曉內中含義。

  對此也沒有藏私，開口說道：「一把劍雖然越完美越好，但更重要的是契合性和適應性。

  比如說劍柄，有粗細長短和份量，以及重心的設定，這些在鑄劍時都是固定好的，但持劍之人的身形體量，力量速度，所用劍法等等都難以確定。

  就如同千里馬與伯樂，只有合適的劍遇到合適的人才能爆發出兩者的全部潛力威能。

  巨闕劍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是歐冶子大師獨自鑄造的五把名劍之一，是一把真正的頂尖名劍，可惜太過巨大沉重，難有能將之御使的劍客，導致巨闕在名劍譜上的排名都排到了兩百名開外。

  這個例子比較極端，巨闕劍確實太過沉重，遠遠超出了劍的常規定義，但卻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所以一把劍最好能調整到適合自身的程度，其中劍柄劍格是最容易調整的，很多劍的劍柄劍格與劍身都並非一體鑄成，而是用的其它材料，如此調整起來就會輕鬆很多。

  農家所鑄的劍就是如此，這也是分鑄之法的優點。

  除此之外，劍身也能進行調整，不過調整的幅度要小得多，劍形的調整最難，不亞於重鑄，劍身筆直性的調整最為容易。」

  徐燭這麼一解釋，眾人瞭然了。

  也就是說以前是人去適應所得名劍，現在則可以進一步變成改變劍來適應人了，是一件好事情。

  「劍身不是越筆直越好嗎？」

  一人忽然問道，對此不太理解。

  按照他的認知，劍肯定得越筆直才能越好的發力，將力量完美的集中起來。

  「這一點並非絕對，主要在於劍客用劍的習慣以及所用劍法。

  如果是一些與聲音風力有關的劍法，則需要特別形態的劍身，軟劍類型的在這方面要求更加苛刻。」

  徐燭耐著心思解釋，這一點一般人不清楚內中門道。

  「這種分鑄之法是否存在隱患？」

  這時那人又問了句，讓徐燭眼眸微微眯起，深深地看了眼那人後解說道：「一體成型和分鑄之法都有各自的優缺點，一體成型成型的我就不說了，在這裡給大家說說分鑄之法的優缺點。」

  說著徐燭拿起剛剛那人送上來讓他品評的長劍，將劍柄空出來讓大家看過，旋即指著上面中間那道與周圍色澤明顯不一樣的材料說道。

  「這裡就是真正的劍柄，是從劍身上延伸下來的，與劍身的材料相同，我們只要通過這裡將功力注入進去就能在劍身上形成劍氣。

  這一點跟一體鑄成的劍沒有任何區別，但卻也受到限制，那就是必須將功力從顯露出來的這一部分注入進去，劍柄本身只是用青銅混和一些材料鑄成，在對功力的通導上不如劍身的材料……」

  隨著徐燭的講述，眾人對這一點明白過來了，並打量著自己手中長劍的劍柄。

  可以明顯看到劍身下柄從劍柄的兩側顯露出來，能夠與手指和掌心貼合，正常的用劍之法肯定會時刻緊抓著劍柄，貼合那兩個部位。

  除此之外，劍柄側面也有用相同材料做成鉚釘釘入，在側面留有三個凸起，進一步貼和手掌。

  正常來講，是夠用的，並不影響使用效果。

  而且人家農家的這種劍柄材質強度也不差，他們之前到手後都做過嘗試，尤其是劍格那裡的強度比之劍身都不差多少了。

  再者能夠使用名劍之人都是少有的劍術高手，一般不會讓對手的劍鋒砍到劍格上的。

  更別說人家農家所鑄之劍在劍身末端還向兩側延伸打造出了凸起，也算是一個小劍格，非常的實用，並不比一體鑄成的劍柄劍格差。

  再者說了，劍身的分量擺在那裡，人家農家在劍柄上省點料子也能理解，只要不影響他們的使用就成。

  更別說人家還提供售後服務的，這就更沒的說了。

  除了墨家代表這邊外，很多勢力也在進行著相似的品鑑討論，最終結果都比較滿意。

  「農家要崛起了！」

  儒家代表團這邊，伏念看著手中長劍不由感慨道。

  他這次作為儒家整體的代表過來，不單單是小聖賢莊。

  他們儒家雖然以治學為主，但卻也修煉劍術，更在孟子之後有了儒俠一脈，所以對於農家此次的鑄劍邀請也很重視。

  再加上他們小聖賢莊和儒家兩次針對黃天侯和秦國，必然會被記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打過來。

  更急需增強實力，名劍是一大助力，可以快速提升高手強者的實力。

  所以此次確定了農家在鑄劍上的成果後，儒家各脈將自身封存的珍貴礦石都起了出來，讓他帶隊過來請農家鑄成名劍。

  而今日見過農家鑄成的劍器，不由感慨農家要崛起了。

  「師弟在想那位田歸農？」

  正在喝酒的韓非抽了眼一直在沉思的李斯，笑問道。

  「那田歸農出現的時機很巧妙。」

  點點頭，李斯覺得那個田歸農不簡單。

  藉助小聖賢莊和儒家的情報網絡，他對天下各大勢力的事情都有了解，不說事無巨細，至少一些大事件是知道的。

  農家內部的矛盾並不算什麼秘密，按照情報來推測農家當時已經到了一個危險的邊緣，再進一步就是內鬥，乃至自相殘殺的局面。

  這時候卻出現了一位田歸農，藉助二十四節氣劍的鑄造計劃將農家的注意力轉移過來，化解了內鬥的危機。

  他不認為這是巧合。

  「想那麼多做什麼，他的出現對我們也有好處的。」

  韓非比較隨意，尤其對這些與自身關係不大的事情都不怎麼在意。

  他又沒想過插手農家的事情，大澤山距離他們韓國也遠得很，就算跟農家建交了也沒多大意義。

  而且韓國內部已經夠亂夠坑了，他可不想再加入一個農家。

  除此之外，當年的韓越之戰中，農家在他們這邊損失慘重，雖然當時是同一戰線的，但難保不會埋怨，還是少接觸的好。

  「農家和那個田歸農的事情只是次要的，我感興趣的是農家這些年事件背後的隱秘。」

  李斯玩味的笑了笑，看出了內中有隱情存在。

  「不就是有人想插手農家，甚至掌控農家嘛。」

  韓非依舊顯得很是隨意，這些他也早就看出來了。

  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有些事情只要有懷疑就夠了。

  「這些外事你們最好不要參與進去。」

  伏念放下手中長劍，嚴肅的告誡了句。

  此次出來的任務只有鑄劍，他不想節外生枝。

  小聖賢莊和儒家現今的壓力已經很大了，需要時刻提防著秦國可能作出的報復，要是再招惹上什麼敵人，情況會更加不妙的。

  尤其是農家這邊展現出了批量鑄造名劍的手段能力，未來必然會越發壯大強大，不宜與之鬧出誤會，乃至矛盾來。

  「師兄你以前一直生活在小聖賢莊裡，不清楚外面世道的險惡，有些時候不是伱不招惹人，人家就不會招惹你的。」

  李斯意味深長的道了句，旋即神情一肅，認真的道：「農家問題的核心在于田猛田虎和吳曠三人身上，三者當初一同參與了百越之戰，損失慘重，之後吳曠和農家俠魁又參與了隴西之戰，與異族蠻夷勾結。

  田猛田虎兩人不好說，但那吳曠的問題不小。

  他能放棄底線與異族蠻夷勾結，可見做事無所不用其極，再加上其背後所站著的人和勢力，一旦讓其執掌農家，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難以預料。」

  聞聽李斯的話語，兩人神色都多了份嚴肅。

  「此事得從百越之戰和隴西之戰上著手。」

  伏念看向韓非，認為想要調查，得從那兩場戰爭上入手，而韓國便是百越之戰的發起者之一。

  見大師兄看過來，韓非無奈的放下酒壺，道：「我們韓國沒有與農家主動聯繫，是他們主動過來的，之所以會參與百越之戰，應該是受到了楚國某些人的邀請。」

  說真的，他不想去談論當年的百越至戰，因為太坑了，顯得他們韓國很是無能，都成為了天下諸國的笑柄，尤其是自家父王。

  先是被弱小的百越耍得團團轉，之後被坑的全軍覆沒，損失慘重。

  這還沒完，百越聯合秦國趁火打劫，擄走了他們韓國近百萬的百姓，留下滿目瘡痍。

  甚至他都懷疑當初父王和姬無夜等人能從戰場上逃脫，都是那黃天侯的算計，藉此來逼迫父王去弒父登位，在韓國內部搞屠殺，到現在韓國都沒緩過勁來。

  那之後韓國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去進攻百越，讓百越得以從容應對楚國的進攻。

  這一石多鳥之計用的他都看得頭皮發麻，韓國對上那種對手著實是一種悲哀。

  太苦逼了！

  「當年主戰的是春申君黃歇和大將項燕，但我感覺那兩人沒有太大的必要去邀請農家入場，暗中應該還有人。」

  李斯道出自己的看法，他本身就是楚國人，雖然出身寒門，但還是有點能耐的，所以知曉一些事情。

  再加上拜入小聖賢莊後從情報網絡中知曉的，以及跟浩然兄以前的談論交流，對當初的那一戰有了些認知。

  韓非面上多了份認真之色，思量了下說道：「百越之戰顯露出來的線索不多，真正想要看破棋局還得從隴西之戰那邊入手。

  從秦國當初廣傳天下的名單中可知有很多大人物參與，楚國的項氏一族，魏國的信陵君，趙國的新任平原君，燕國肯定也有，我懷疑是燕國那位號稱智者的鞠武，然後就是墨家和農家了。

  但這只是秦國查到的名單，肯定還有人隱藏在暗中沒有被查出來，我猜測那個人應該就是吳曠背後的人了。」

  他雖然對這些事情不太在意，但卻也有了解過，也思考過，有些自身的想法。

  「如此算來，農家的二十四節氣劍計劃或許會順利完成，但之後恐怕會出問題。」

  伏念有了猜測，農家這邊肯定會有一場大戰的。

  「師兄，可要參上一手？農家現今的人情份量可不輕。」

  李斯問了句，他比較傾向於幫農家一手，好得一份人情。

  不過此事還得伏念來決斷才行，他沒這個權力做主。

  韓非來了興趣，自從練了肌肉後，他就有些好戰，尤其是高強度的激戰。

  之前一直在跟伏念李斯和老師切磋，都有些膩味了。

  「先了解下情況，到時候再看。」

  思量了好一會兒，伏念有些心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