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韓非李斯
「真懷念有秋驪在的時光。」
小聖賢莊外面的一處小河旁，北冥子感慨了句，很是想念秋驪劍。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推演徒孫提出的那種功體融合的思路，將功力與身體深層次融合，蘊養生機，從而通過消耗功力來維持身體的年輕態。
這方面也算是莊子一脈的，尤其是逍遙遊的篇章。
在莊子一脈中，心齋和坐忘是達到超越的手段，所以將坐忘心法修煉到極致可化身夢蝶，藉此超脫世俗，莊子更藉此超越天人極限，成就聖賢。
逍遙遊則是生命自由的最高境界，萬物齊一是追求生命自由的道路。
而莊子開創逍遙遊時是受到了秋驪劍內天地生機的啟發，所以想要開創出那種能夠維持身體年輕態從逍遙遊中出發是最合適的，如果能有秋驪劍配合，推演起來必能事半功倍。
只可惜秋驪劍對自己仍然心存怨念，一旦靠近就會電閃雷鳴的。
現在只能靠自己來慢慢推演了，這髮際線又不知道得上移多少。
「還真讓他給混進去了。」
扭頭看了眼小聖賢莊那邊，北冥子這兩天一直在感應，小聖賢莊內並沒有異常的動靜，也沒有戰鬥發生，顯然那小子的計劃很順利，已經混入了小聖賢莊，甚至說不定還成為了小聖賢莊的門人。
不過仔細想想，以那小子的才情才學，能拜入小聖賢莊也不算奇怪。
對於人才，諸子百家都是歡迎的態度，尤其是頂尖的人才，哪怕知道對方身份有問題也會暫時收錄的。
而如同徒孫那般妖孽的人才，只要願意留下來，就算將掌門之位讓給對方也沒問題，他就有這樣的想法。
只要能將那小子捆在道家，他們就能獲得源源不斷的絕學，看看這三年他們獲得了多少就知道了。
對於道家而言，那小子的價值比祖師和莊子都要大得多，並且那小子本身也有潛力成就聖賢的，甚至那個體系若能成功，說不定還能將聖賢批量塑造出來。
至少他現在就有了突破達到那個境界的希望，而非以前那般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而另一邊的田昊確實已經拜入了小聖賢莊，甚至伏念都沒有去過問其具體的身份來歷。
因為那對於儒家而言不重要，而且正所謂耳聽為虛，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相比起來還是過後慢慢觀察比較好。
對此田昊也沒搞什麼事情，在被安排著住下後，就徑直前往藏書閣翻閱儒家的先賢典籍。
藏書閣這裡收藏的只是先賢典籍，是先賢的學說和理念，跟道家的存思閣差不多，並不涉及修煉法門。
對此儒家自然不會藏私，甚至恨不得廣為流傳，如此儒家才能擴大自身的影響力。
而這些也正是田昊所需的。
相比起來儒家的武學典籍他就不怎麼重視的，修為眼界到了他這種程度，武學之類的一眼就能看破。
就如同北冥子當年跟陰陽家的高手交手，哪怕是東皇太一那種人物，也能在戰鬥中洞悉對方的絕學精髓，進而推演出一個精簡版本的。
他現在差不多也能做到，更別說來之前他就讀過儒家的不少典籍，有大秦王室收藏的，也有道家收藏的，其中包括不少儒家的修煉法門。
雖然沒有高等級的修煉功法，但也算有了基礎。
更別說他還被老師無名教導過不少，那位可也算是半個儒家之人的。
小聖賢莊中的門人弟子們也知曉多了這麼一個師弟，主要是田昊現今的身形太過魁梧了，不僅高，還很寬厚，想不注意都難。
這幅姿態一看就不好惹，到也沒人敢上去找麻煩。
雖然那些權貴子弟很享受那種欺負人的快感，但也不是傻子，更不會去作死，欺負新人也是要看人的。
這也是田昊用這種形態混入小聖賢莊的主要原因，就是用來應對這種風氣的。
這玩意就好似前世的那些校園凌霸事件，欺負的只會是那些性格內向或身子瘦弱之人，對上那些人高馬大的鬼才去凌霸呢。
否則被人從樓上扔下來就尷尬了。
別看小聖賢莊是儒家聖地，所有人的教養就會很好，但那只是表面的。
文化人的壞是陰的，秦時體系中荊天明和項少羽在小聖賢莊中的遭遇就能說明一些事情的本質了。
所謂的禮也只是敷於表面罷了，雖說內中也有不少真正品德高尚之人，但只能算少數。
這也是權貴子弟的一種通病，高貴的出身讓他們很少有縛束，心態自然會跟著出問題。
對上同等級，或者高等級的人物還好，可要對上低等級的就會展現出自身內心病態醜陋的一面。
對於這些田昊都懶得理會，他來小聖賢莊真的只是讀聖賢書的，想要學到儒家的精髓，然後在大秦那邊複製出一個新的儒學來。
沒錯，只是儒學，而非儒家。
儒學只是學說理念，而儒家是一個勢力，他不喜歡那種勢力，所以沒必要去複製。
甚至儒家這邊的人他都不打算多理會，畢竟基本上都是達官顯貴的出身，與六國權貴息息相關，這種出身註定會是他們的敵人，沒辦法拉攏的。
當然，也有一個需要注意的人。
「在下韓非，見過浩然師弟！」
「在下李斯，見過浩然師弟！」
藏書閣中，兩名少年結伴來到正在看書的田昊身旁，行了一禮小聲自我介紹了下。
「浩然見過韓非師兄，見過李斯師兄。」
兩人的聲音和名字讓田昊心頭一動，向兩人回禮。
目光向兩人看去，先是衣著華貴的韓非，相比起四年前，這小傢伙長高了不少，臉上的那種嬰兒肥也不見了，更多了一種瀟灑浪蕩之感。
其相比起來其身旁的李斯就要普通的多了，衣著普通，相貌也很普通，至少說不上帥氣。
「伏念師兄之前跟我們說起過浩然師弟，讚譽浩然師弟對聖人言有著獨到的理解，今日相遇，便過來想與浩然師弟交流一二。」
性子更為開朗的韓非笑著說出來意。
昨天他去了伏念師兄那裡，對方順道說出了這位師弟的存在，讓自己多接觸接觸，今日便好奇之下過來了。
好在這位浩然師弟身形異於常人，很好找。
「伏念師兄謬讚了，不過是一些自身的理解罷了，兩位師兄願意交流，浩然也很是歡喜。
這裡不是交流的地方，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聊。」
將手中的竹簡放回去擺好，田昊做了個請的動作。
他來小聖賢莊的目的之一便是李斯這位秦國未來的相國。
李斯雖然本身有不少的缺陷，但卻很有才華潛力，值得培養。
而且有些問題他也能提前化解，讓李斯的性子變得更加完美，成為未來他和嬴政所需要的一個相國。
「我知道在桑海城有一家客棧，菜品是一絕，我們邊吃邊聊！」
韓非回了一禮，藏書閣這種地方的確不適合用於交流，免得打擾到別人看書。
田昊沒有拒絕，跟著韓非走出藏書閣，離開小聖賢莊前往桑海城。
一直沉默不言的李斯則在打量著這位浩然師弟，對之很是好奇。
他可知道那位伏念師兄雖然表面沉穩，但內心卻很是驕傲的，能夠得到那位的認可稱讚，這位浩然師弟必然有著大才學。
而且此人也想拜入老師門下，如果真的有大才學的話，應該不難，未來他們就是師兄弟了。
察覺到李斯的注視，田昊向其善意的點點頭致意。
「有間客棧，這名字有意思。」
三人沒過多長時間便來到了桑海城，在韓非的帶領下來到一家客棧前，田昊看著匾額上的四個大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雖然師父六指黑俠和墨班等人很少說起墨家這邊的事情，但他可獲得了盜印等人的靈魂記憶，對墨家的事情知曉不少。
而這家有間客棧就是墨家所設立的，現今的掌柜名為庖乙，有個兒子叫庖丁。
「有意思吧！」
韓非笑道，他初來桑海城的時候，也是被這個名號給吸引到，然後進去吃飯的，這一吃就迷上了。
他這人有兩大愛好，第一是美酒，第二就是美食了。
「非公子，還是老規矩嗎？」
韓非顯然是有間客棧的常客，小二第一眼就看到了，趕忙熱情的上前迎接。
「這次整得豐盛點，嗯，也多來點。」
笑著點點頭，隨即看了下田昊的體量又補充了句。
這等體量，想來飯量肯定不小。
好在作為韓國公子，他是不缺錢的。
「好嘞，三位請隨我來。」
小二更為歡喜熱情，帶著三人來到三樓一處雅間，打開窗戶正好能看到河面的景色，很是不錯。
有間客棧的效率還是很高的，沒一會兒就整出了幾道涼菜先行送上來，還有酒水。
酒水上來後韓非的眼睛就亮了，趕忙抓過去接連喝了三杯方才舒爽的長出了口氣。
「爽快！」
他最喜美酒，可惜在小聖賢莊裡面沒辦法喝，更別說喝的痛快了，這也是他經常跑出來的一個主要原因。
「師兄此次切莫再喝醉了，不然回去後又得被伏念師兄責罰。」
看著韓非那樣子，李斯無奈的勸解道。
一方面是關心，另一方面是這樣回去後他會跟著被責罰的。
責罰本身沒什麼，只是他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不喜歡這般破壞規矩的行為，有違自身的理念。
「愛酒之人往往在內心有著想要遺忘的憂愁，美酒就是一種能讓人暫時忘卻憂愁煩惱的洞悉，就如同那句話所言，一醉解千愁！」
田昊給出不一樣的看法，贊同韓非飲酒，甚至醉酒。
此言讓李斯一愣，旋即若有所思。
韓非也愣住了，面上的那份灑脫浪蕩散去，愁容滿面的感慨道：「知我者，浩然也！」
「韓非師兄可是來自於韓國王室？」
田昊問道，有些事情得將身份挑明了才好忽悠。
「何以見得？」
神情一轉，韓非饒有興趣的反問。
「姓氏，衣著，口音，財物，還有這份憂愁。」
田昊道出了幾個關鍵點。
「沒想到我身上的破綻這麼多！」
低頭看了看自身，韓非苦惱的道，不過面上卻帶著笑意，不見絲毫苦惱。
同時也看出這位浩然師弟果然不是凡人，觀察敏銳，見識非凡，伏念師兄也果然沒有看錯人。
「那你可看出李斯師弟的來歷？」
轉而將話題轉向李斯，韓非想再考考這位浩然師弟。
李斯也將目光轉來，想要看看這位浩然師弟能從自己身上看出多少來。
「從口音來看有楚國的痕跡，之前行走間眼睛餘光一直在留意四周，顯然心性警惕。
衣著髮式雖然簡單，但卻一絲不苟，再加上之前在路上的交流，是一個幹練之人，心思也很慎密。
除此之外我還在他心中看出了一股不甘和對權勢的嚮往，出身應該不會太高，甚至還對韓非師兄有些嫉妒。」
田昊說的很是直白，讓李斯都不由面色微變，顯然都說中了。
「好你個李斯，竟然嫉妒我。」
韓非大驚，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斯，不過樣子太假了，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斯確實對師兄有所嫉妒，師兄之才十倍於李斯，出身高貴，英俊非凡，斯不應該嫉妒一下嗎？」
李斯理所當然的說道，表示我就是嫉妒你了，也是應該的。
「確實應該嫉妒！」
這個回答讓韓非很是滿意，旋即苦澀的道：「才情和這張英俊的臉是應該嫉妒，可出身就沒必要了，出身高貴也不是好事情，尤其是王室之中。」
說罷，又飲了一大杯的美酒。
「王室內部爭鬥的殘酷我有所耳聞，而且韓國內部確實有很多問題隱患。」
田昊點點頭表示認同，前世看天行九歌的時候看到韓非嗜酒如命，他就知道其內心憋著很多事情。
酒那玩意跟煙差不多，很多人都是因為心裏面有事情，才會一直喝個不停，抽的不斷的。
李斯聽得若有所思，他雖然沒有去過韓國，但卻也知曉韓國這幾年發生的大事件，確實很不平靜。
尤其是韓王安不僅弒父繼位，還在新鄭城中搞過大屠殺，殺了很多的人，甚至連親兄弟都殺了不少，只留下了兩三個。
而韓非不是嫡長子，卻如此的有才華，這本身就是一種罪了，恐怕來小聖賢莊也有避難的意思。
想到這裡，李斯對這位嗜酒如命的師兄有些理解了，甚至有些同情。
師兄借酒澆愁，想來也對韓國現今的局勢毫無辦法。
「韓國的局勢當真無法解決嗎？」
李斯忍不住問道，他對韓國了解的不多，不過韓國曾經也強大一時，應該有些根基的。
韓非搖了搖頭，不想說，想想就腦殼疼。
李斯看向田昊，從之前的言語來看，這位浩然師弟似乎對韓國有些認知。
見李斯看過來，田昊想了想說道：「我去過韓國，對之有些了解，那裡有很多的問題，現今主要分為三方勢力，一個是韓王，一個是相國張開地一系，一個是大將軍姬無夜一系。
韓王居中調和，把持平衡，張開地和姬無夜相互爭鬥。
而想要改變韓國，這三者都是阻力。」
「張相國還是可以的！」
韓非為張開地說了句好話，認為那老頭還行。
「但他思想守舊，過於求穩，不會同意改革的，也不會去冒這個險，最多維持住現今的局勢。」
田昊反駁了句，讓韓非啞口無言，隨即更加的頹然了。
這位師弟所言不錯，那位張相國的思想的確守舊了些，說的直白點就是頑固不化，萬事求穩。
可求穩解決不了韓國現今的問題啊。
「如此說來韓國想要自救，只能破而後立了。」
李斯明白了，就韓國現今那局勢，還真不好去折騰，除非將那三者全部鏟掉。
「師弟伱這思想很危險。」
韓非白了一眼，他也知道只有破而後立這條道路，可那條道路他不能走，因為走上去就得如同父王那般弒父登基，那是他所不願的。
更別說還有秦國在外虎視眈眈，不會看著韓國變法強國的。
所以韓國現今就是個死局，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才會這般借酒澆愁的。
不過他不會放棄的，縱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甚至是一條絕路，他都會走下去的。
因為那是他的國，他的家，他的親人也在那裡。
想到這裡，韓非不禁回想起離別時哭得稀里嘩啦的妹妹。
也不知紅蓮現今胖了，還是瘦了。
「是斯失言了！」
李斯反應過來，趕忙道歉。
「既然失言，那就將這杯酒喝了自罰！」
神情一轉，韓非給李斯倒了一大杯酒，很滿的那種。
看著那都快溢出來的酒水，再看看對面面含笑意的師兄，李斯無奈之下只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五官都快擠在一起了。
「這就是所謂的美酒？」
將酒水咽下去，李斯抄起筷子吃了好幾口菜方才緩過勁來，很不理解的看著韓非手中的酒壺。
這麼難喝的玩意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去喝？
並且還賣的那麼貴。
「美酒美的是夢。」
揶揄的笑了笑，對於李斯的反應韓非很是滿意。
要的就是這效果！
「不說我的事情了，我們出來可是聊聖人言的。」
轉開話題，韓非不想在自身和韓國的事情上多說，因為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煩惱。
不過對於那位浩然師弟他越發的好奇和期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