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兵法精髓

  且不提魏國的謀算，田昊借著大黑順著渭河游到黃河，再由黃河轉入洛水。

  因為在渭河和黃河河段本身就是順水而下，要省力快速的多，同時河中也有不少游魚，大黑可以說是一路游一路吃的，一張大嘴就沒停過。

  「嗯？那邊咋有火光的？」

  在大黑腦袋浮上水面換氣的空檔，田昊抬頭看去發現南邊有火光，從距離來看在十數里外，如此遠的距離都能看到，可見那火光的規模有多大。

  當然，也主要因為是在夜晚方才如此顯眼的，在白天的話肯定看不到。

  「那應該就是鞏城了吧，難不成已經攻入進去，殺人放火了？」

  回想了下出發前看過的地形圖，田昊大致確定那裡應該就是鞏城，也就是東周國的國都。

  「大黑，加快速度。」

  向身下的大黑說了句，田昊可不想來晚一步，讓那些人給趁亂跑了。

  大黑會意，順著洛河一路狂飈，沒過多長時間就抵達了一個分叉口，那裡是一條支流，田昊在地圖上看到過這條支流，直通鞏城那裡，甚至還是鞏城護城河的源頭。

  「停下。」

  忽然一道話音從水面上傳來，那熟悉的聲音讓田昊知道是自家師父六指黑俠。

  「那邊咋了？」

  示意大黑浮出水面，田昊看著那邊越發明顯的火光。

  「秦軍的糧草被人燒了。」

  六指黑俠也在看向那邊，開口解說了句。

  他們乘坐機關黑雀速度要更快一些，剛剛親自過去轉了一圈，大致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蒙驁這麼菜的？」

  田昊大吃一驚，據他所知蒙驁可是秦國這一代有數的大將，也就比白起那種差一個層次，這種老將過來沒幾天就讓人燒了糧草，笑呢？

  「糧草燃燒的很全面，就算搶救下來，也堅持不了幾天。」

  道出之前發現的疑點，六指黑俠明白裡面絕對沒那麼簡單。

  「內部人做的嗎？」

  田昊若有所思，明白肯定是內部的問題，否則外人不可能在秦軍大營中將糧草全部燒了，畢竟蒙驁又不是傻子。

  「我們先去見見蒙將軍。」

  「嗯！」

  六指黑俠應了聲，縱身前往河邊，田昊緊跟在後面，大黑則將腦袋沉入水中避免被發現。

  而徐夫人天澤幾人就在周圍，防止有人過來，或者隱藏在這裡。

  六指黑俠早就將這裡摸索清楚，包括秦軍的明哨暗哨，再加上掩日劍扭曲光線的能力，很輕易的帶著田昊來到秦軍的中軍主帳。

  中軍大帳中蒙驁將所有過來的偏將打發離開，跟兒子蒙武和兩個孫子坐在一起。

  「這肯定是那呂不韋搞的鬼。」

  蒙武很是惱火，猜到是那呂不韋在搞事情，否則糧草不可能被燒的那麼全面，而且軍營中用來儲存水的水桶水缸還恰好被人破壞，讓他們沒辦法及時救火，這一切都證明是內部人做的。

  可這支十萬大軍是父親從秦趙邊境帶過來的，被父親帶領了數年之久，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可能是這些人，所以問題只能出在呂不韋的身上。

  更何況剛剛呂不韋還過來提議強攻鞏城，搶奪內中糧食供應大軍，打著怎樣的心思已經表露的明明白白。

  「恬兒，你怎麼看？」

  看了眼已經怒火攻心的兒子，蒙驁略微一嘆，轉而詢問長孫。

  那個兒子本身就脾氣火爆，自己輔助打磨了這麼些年還是沒有改正，一到緊要關頭就會怒火攻心，這是兵家大忌。

  那小子是沒救了，還好給他生了兩個好孫子。

  「老師曾經說過，很多事情都有兩面性，弱勢和優勢在一定條件下是能夠轉化的。

  孫兒認為此事是我們的危機，也是機遇，想必鞏城裡面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糧草被燒，要不了魏國大軍也會知道，我們可藉此掌控作戰的主動權，提前布局。

  只是那呂不韋如此作風，未來與我們蒙氏一族怕不會是一路人。」

  蒙恬很是從容的回道，開始他的確也急了，可仔細想過後又覺得本身也沒什麼，尤其是看到自家爺爺那從始至終都淡然的神情，明白恐怕想到一塊去了。

  「毅兒，你怎麼看？」

  蒙驁沒有對此點評，轉而看向次孫蒙毅。

  相比起偏向於兵武的長孫蒙恬，這個次孫偏向於文臣，都很有潛力。

  「呂不韋此人做事不擇手段，如果不如他的意，肯定還會作出更可怕的事情，此時王上還需要他對付楚系一脈，就算有證據也動不了他，此次也只能隨他的意，速戰速決。」

  蒙毅看了眼哥哥那邊，思量了下道出自身的看法。

  他平時對朝政更感興趣，也對之認知的更多，結合一下就能猜到呂不韋如此作為的心思。

  「恬兒，以後有機會了向你老師舉薦下伱弟弟。」

  蒙驁同樣沒有評價，但卻讓蒙恬帶著蒙毅過去拜師，讓蒙毅小臉一下子給垮了，知道爺爺對自己此次回答並不滿意。

  「蒙老將軍太看得起在下了。」

  這時一道話音響起，眾人抬眼看去，發現蒙武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坐在那裡，吃著蒙武面前的夜食。

  「老師！」

  看清來人那熟悉的面龐，蒙恬趕忙起身行禮，顯得很是高興。

  當初老師並未將他帶到隴西去，而是留在父親這邊歷練，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老師了。

  蒙毅則跟著兄長起身行禮，同時好奇的看著那尊魁梧身影。

  「恬兒又長高了！」

  將嘴裡面的麵餅咽下去，田昊向蒙恬笑了笑。

  「老弟…侯爺你怎麼過來了？」

  蒙武也很是驚異，不明白這位為什麼會忽然跑這邊來。

  「叫侯爺就生分了，私下裡老哥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喊我老弟便是，這次過來是想提前解決一部分敵人。」

  田昊笑了笑，這次他和蒙驁一大家子的目標是一致的。

  「黃天侯，終於與你見面了，果然是後生可畏。」

  一直在打量的蒙驁感慨道，他之前聽過這位黃天侯的事跡，尤其是從長孫口中知曉不少，這位的所作所為讓他都感到很不可思議，尤其是還不到雙十的年歲便封了關內侯，當年的武安君這年歲都沒有如此成就呢。

  「晚輩對蒙老將軍神往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田昊向蒙驁拱了拱手，這可是跟白起一個輩分的老將，必須得給予尊重。

  「老夫有什麼好神往的！」

  蒙驁笑了，他能看出田昊那並非敷衍，能被如此年輕俊傑尊重，他也挺開心的。

  「大家都是自己人，晚輩也就不繞彎子了，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滅掉那位含光劍主，晚輩想請蒙老將軍到時候能配合一二。」

  沒多廢話，田昊開門見山的道出來意。

  他自然不會傻傻的衝進去孤軍奮戰，既然這邊有十萬友軍，自然得利用上了，至少得將四邊城頭上的床弩拿下，免得限制了焰靈姬的發揮。

  「含光劍主膽敢刺殺我大秦護國神獸，便是我整個大秦的敵人，此戰，他必死！」

  面色一冷，蒙驁應下了此事，那也是王上給他的目標，必須將那位含光劍主絕殺掉，此次這位黃天侯能過來是好事情。

  他之前正愁找不到辦法限制那位含光劍主，畢竟人家可是一位天人境的強者，想要限制並圍殺很難。

  「恬兒，為你老師說說現今的情況。」

  向長孫示意了下，蒙驁對現今的局面有些想法，但還是想聽聽這位黃天侯的想法。

  這位在百越之戰中雖然一直在用奇險之法作戰，但那也是兵法的一種。

  自己擅長正面作戰，算是兵法中的正，正需要一個奇才來互補，如此奇正相合才能布置出完美無瑕的戰局。

  蒙恬沒做耽擱，將現今的情報詳細道出，包括東周國和鞏城內的一些情報，以及呂不韋和魏國那邊的事情。

  「有地形圖嗎？」

  田昊問道，他們之前的主要精力在隴西那一塊，那裡的地形很詳細，其他地方就要差很多了，尤其是這些國外地盤，都只能弄一個大概。

  「有的。」

  蒙恬起身走到爺爺的側面，取下幾塊模板拼接在一起，組成一張地形圖。

  他自從在老師那裡學會了這種地形圖的刻畫後，走到哪裡就會收集周圍地形情報，進而刻畫出來，這裡自然也有，甚至包括魏國的一部分。

  「韓國在這裡有一片國土，正好卡在魏國和東周國之間，並且依據地形建立了關口，魏國想要在短時間內突破那道關口很難，他們必然會藉助黃河繞過來，這片區域只有這裡一個渡口。」

  指著上面幾處地方為老師講解，蒙恬已經將魏國可能作出的應對猜測出來。

  「你們收集的船只有多少？」

  觀看了一番那份地形圖，田昊忽然問道，心中有了點想法。

  「足夠乘坐一萬人，但我們的大軍都不擅長水戰，只能勉強划動船隻，而且大部分只是小船，不利於水戰衝撞。」

  蒙毅開口道，這個是他負責的。

  他跟大哥一文一武，大哥負責掌兵，他負責後勤。

  「不用懂水戰，能叉魚就行，明天早上挑選一萬勉強能有點水性的士兵乘船到洛水裡用長戟叉魚去。」

  田昊道了句，開戰前得讓那些人練練，別到時候出了洋相。

  「恬兒，此事你去負責。」

  蒙驁沒有多問原因，直接向長孫下令。

  長孫雖然年幼，但自小在軍中長大，更被自己精心教導，已經算是個將才了，帶兵打仗還差點，但只是帶人去叉魚的話綽綽有餘。

  「蒙老將軍，接下來我們得往渡口這裡派遣三萬大軍，一萬盾兵，一萬長矛兵，一萬弓箭手，組成穩固的防禦陣線，還得將黃金火騎兵派過去，逼迫魏武卒匯聚起來一起過來搶占渡口。」

  向著附近唯一的那處渡口一指，田昊想要在這裡解決掉魏武卒。

  「你要在黃河裡將魏武卒幹掉？」

  瞅著那地形圖看了一會兒，蒙驁好似想到了什麼，一雙老眼猛地一瞪。

  「你將黑龍帶來了？」

  這架勢完全是要將魏武卒在水中幹掉的架勢，甚至讓那一萬人練叉魚想必也是為了在戰後清理戰場，弄死殘存的魏武卒。

  想要做到這一點只有藉助黑龍之力，在水中那等龐然大物是絕對無敵的存在。

  笑著點點頭，田昊的確想藉助大黑幹掉魏武卒，不需要跟魏武卒正面對著幹，只要破壞掉魏武卒乘坐的船隻，讓其落水就成。

  那一身重甲的份量，水性再好的人也得沉到水底去。

  「好，此戰老夫全力配合！」

  老眼中精光爆閃，蒙驁立馬甩掉自己之前想出的應對之法，他雖然有對抗魏武卒的法子，但必然會有不小的傷亡，跟這種幾乎能零傷亡的法子比起來差遠了。

  「那裡有蒙武老哥負責便可，老將軍還請同時向鞏城發起進攻，將某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在這裡，我們那邊也能少點變數，就是這五萬人能不能扛得住？」

  田昊有點擔憂蒙驁這邊，到時候最多讓黃金火騎兵回援，算下來也只有六萬人而已。

  要知道按照蒙恬所言，鞏城中可有著三萬大軍的，而且東周國境內也有一些軍隊，真要匯聚過來怕是會很麻煩。

  「不還有羅網的嘛！」

  蒙驁嘿嘿冷笑道：「他呂不韋想要速戰速決，不出點力怎行？」

  「倒也是。」

  田昊認同的點點頭，那位老丈人要是不出點力真說不過去了，畢竟總不能白刷軍功吧。

  「攻下城頭後優先破壞那些攻城弩，我會和黑龍儘快返回，等我們到後就發動總攻。」

  「你要讓黑龍攻城？」

  眉頭緊鎖，蒙驁覺得太冒險了，畢竟東周國可有著那位含光劍主的，要是再給黑龍來上一下真會死的。

  一個東周國的價值比起黑龍來差遠了，他可不想黑龍在這裡出個閃失，那責任他擔當不起。

  「我們特意給黑龍弄了一套鎧甲，很厚實的那種，保證砍不穿。」

  田昊拍著胸脯作保，那種鋼鐵可讓師父六指黑俠親自檢驗過的，哪怕蓄勢爆發也難以將之斬穿，更別說大黑這幾個月也提升不小的。

  「那就三天後開戰。」

  見田昊如此說，蒙驁果斷定下開戰的日子。

  不單單要讓那一萬士兵練好叉魚，他這邊也得做好攻城的準備，先用投石機將對方城牆破壞下，給魏國那邊點壓力。

  他也看出魏王是想要藉機將東周國吞併，所以必然不會讓他們將鞏城攻破拿下，否則到時候魏國大軍就算過來也會很難打的。

  雖說糧草只剩下了三天的份量，但一萬大軍去叉魚，怎麼著也得有些收穫，能多撐上一兩天。

  「這裡盯著的人太多，內部還有呂不韋和羅網的人，晚輩就不久留了，我們三日後見。

  對了，蒙老將軍到時候留意一下，務必要將城頭的所有床弩破壞，有些人可能會不靠譜。」

  商討了一些細節後，田昊起身告辭，一直站在邊上的六指黑俠利用天人合一和掩日劍的能力將其收入進來，兩人如同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你們怎麼看？」

  面上多了份笑意，蒙驁笑問道。

  之前他只能保證獲得一個慘勝，戰後自身至少得損失三萬大軍，如果魏國那邊要死磕的話，傷亡恐怕會過半。

  但現在有了那位黃天侯的加入，他有信心將損傷壓縮在一萬以內，那便會是一場大勝了。

  「完美無瑕！」

  蒙恬盯著那副地形圖思考了一會兒，用老師說過的那種換位思考之法站在魏國的立場上思索，可卻也難以看穿，至少三天內看不穿。

  「魏王會催的。」

  蒙毅想了想，從魏國朝堂的角度思考，覺得到時候魏王應該會很著急。

  「父親這邊的攻勢恐怕得把握一個節奏，」

  冷靜下來的蒙武也看明白了，父親這邊的任務才是最重的，需要把持好攻城的節奏，以此引導魏武卒乘船渡河開戰。

  不過以父親的能力手段做成這一點不難，從一開始就將鞏城和魏國全部算計在內，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陷阱，恐怕到死的時候都不一定會明白過來。

  「這些計劃的核心在於一個貪字，魏王的貪婪註定了會是魏軍的致命破綻，黃天侯正看準了這一點布置出如此死局，一旦沒了調運過來的船隻和魏武卒，剩下的那些魏國大軍更沒可能打過來，有三萬人駐紮在渡口上足以萬無一失。

  最重要的是此戰能將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以最小的代價戰勝對手，這才是兵法的精髓所在。」

  道出自己的理解，蒙驁對那位黃天侯的心智能力有了些了解，雖然這個思路看似簡單，但也正因為簡單才很難出錯。

  「可田老弟跟那呂不韋的關係……」

  蒙武有些擔憂，他們已經知曉王上賜婚的華雲公主就是呂不韋的女兒，還是最疼愛的那一個。

  也就是說呂不韋是黃天侯田昊的老丈人，有這層關係在總讓人感到不安。

  「那種人物會是一個女人能影響到的？」

  冷笑著反問了句，蒙驁雖然才跟那小輩第一次見面，但卻能看出是一個心志堅定之輩，未來那位華雲公主生出孩子可能不好說，但現階段絕對沒可能影響到那位。

  美色那玩意也就影響下意志不堅定之輩，對於真正的上位者而言，不過是閒暇之餘的玩物罷了。

  回想下那位田老弟的過往作為，蒙武砸吧下嘴巴感覺還真是這樣。

  「你明天率軍去渡口，將憤怒表現出來，別露了破綻。」

  看著那兒子再次搖了搖頭，蒙驁準備儘快打發過去，這貨比起兩個孫子差遠了。

  「爺爺，老師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羅網可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一直在思索的蒙恬忽然問道，總感覺老師最後那句叮囑有問題。

  「羅網從來就不是我們大秦的，我們這十萬大軍也並非真的銅板一塊。」

  意味深長的道了句，蒙驁也對羅網那種殺手組織警惕得很，比如說此次軍糧被燒就肯定是呂不韋吩咐羅網做的，這證明了在羅網眼中秦國也不算什麼，有需要了隨時可以為敵。

  而能做到不留下絲毫線索，證明自身率領的這十萬大軍本身也有些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