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豎壁清野

  夜晚，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跟隨隊伍潛入城牆防線的一處倉庫，正是用幻術遮掩自身來潛入的楚南公。

  「百鍊精鋼！」

  從搬進來的一捆箭矢中抽出一根，屈指敲了敲那清亮的箭頭，饒是以楚南公的心境都不禁大吃一驚。

  因為這裡的箭矢太多了，數以十萬計，如果全是這種精鋼箭頭，楚國想要打贏這場戰爭必然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要知道百越已經從韓國大軍那裡獲得了大量弓弩，如果配上這種無堅不摧的精鋼箭矢，楚軍的鎧甲必然難以抵擋。

  他倒是知道百越運了不少鐵礦石和木炭進入那座山城，原本以為只是韓國的那種煉鐵，誰想竟然是煉鋼。

  百越這是要逆天啊！

  「要難打了！」

  嘆了口氣，楚南公轉身離去。

  他不是沒想過去毀掉那些箭矢，但一來這裡只是運過來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已經被分送到了城牆上。

  二來那些箭矢上都塗抹著特殊的材料，用於防火，想要將之引燃不容易。

  三來他沒有大規模放火的手段，想燒也燒不了多少的，對整個戰爭而言沒有實際價值。

  現在能做的只有趕快過去通知項燕和春申君，讓他們早做打算。

  楚國大軍的行軍速度還是很可以的，已經抵達了山城南方數里處，楚南公很輕易的就在中軍大帳中見到了此戰主帥項燕，還有輔助的春申君等人。

  「百越已經能打造如此精鋼了？」

  接過楚南公帶回來的精鋼箭矢，項燕面色凝重。

  他知道百越是越國餘孽所建，傳承了越國的鑄劍術，但多年來百越並未有鑄劍大師的誕生，也沒鑄造出名劍來，誰想人家研究的是百鍊鋼之法。

  這種手段連他們楚國都沒有掌握呢。

  「雖然還比不得真正的百鍊鋼，很脆，但強度很高，磨礪出來的鋒芒不比寶劍差。」

  楚南公也很是憂慮，這一戰不好打了。

  「有毒？」

  邊上的春申君發現那箭頭色澤不對，意識到可能塗毒了。

  「是從那頭山岐大蛇居所沼澤中弄出的絕毒，見血封喉。」

  點點頭，楚南公這段時間一直在見識百越，知曉了很多事情。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面色盡皆一變，尤其是那些實力高強的。

  他們之前還想著是否可以仿照百越那般進行斬首戰術，以強者匯聚起來襲殺對方要害，與大軍裡應外合的突破百越防線。

  誰想人家有著如此大殺器，不僅有鋒芒堪比寶劍的精鋼箭矢，還有源自於韓國的勁弩，現在上面還塗抹了見血封喉的劇毒，要是被射中不死也得廢。

  百越的毒術可是很恐怖的，之前的韓國大軍就栽在了毒術上，他們可不敢大意。

  有這種大殺器在，他們就算所有高手匯聚起來潛入進去也是個死，顯然人家百越防著他們呢。

  「只能正面硬打了。」

  項燕鬱悶的道，這次打的是攻城戰，而非平原野戰，本身就沒有多少使用戰術戰陣的餘地，他們楚國大軍的最大優勢被廢了。

  「父親，我們可以分兵繞道北上進入百越，從後方攻擊，裡應外合定可破開百越防線。」

  坐在下首的一名少年忽然提議道，正是項燕長子項超。

  「此法是有可能破解百越防線，但難以全殲，百越賊子很可能會提前撤退，散入整個百越。

  那裡地勢複雜，不利於我軍展開，想要將之掃除乾淨至少得數年之功，可我們的糧草最多支撐半年，王上也不會允許我們領兵在外征戰數年之久。」

  搖頭否決，項燕也想過那種法子，不過很快就否定了。

  戰爭打的是方方面面，不僅要關注敵人，還得關注自身和背後。

  此次覆滅百越本就不是王上的意思，對之興趣不大，雖說自己在相國春申君的幫助下成功領兵出戰，並將軍隊規模擴展到二十萬，但也讓王上心中有所不滿。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隱患，一旦出點閃失就有可能醞釀成大災禍，很多事情他們都得考慮到位才行。

  「項將軍，百越與羅網有勾結，羅網此次派出的代表人之一正是當初從趙國救走秦國質子的人，此人擅長挖掘地道，在趙國國都僅憑一己之力就悄無聲息的挖掘出了一條數百丈長的地道。

  對方又在那座山城的山腹中挖掘有地道，恐怕會有謀算，將軍需早做防備。」

  一直在觀察那根精鋼箭矢的魏無忌忽然開口提醒，他對上次趙國國都的失敗記憶猶新，那次還失去了名劍工布。

  「本將軍會下令將那座山城給拆了，我軍的投石機正缺少投石呢！」

  向魏無忌點頭致意，項燕對此早有防備，他會拆了整個山城，任憑百越在那裡做了什麼布置，也都難起作用。

  「傳我軍令，全軍修養三日，三日後攻入山城。」

  項燕站起身來向外面的傳令兵喝道，他們大軍一路急行軍，此刻人困馬乏，是疲憊之師，不宜立即開戰，得修養幾日。

  而同一時間，田昊等人正站在山城頂端的平台上，用望遠鏡觀察著數里外那綿延無盡的營帳。

  「殿下，晚上怪冷的，是時候給遠道而來的客人送點溫暖了。」

  放下望遠鏡，田昊看向身旁的天澤。

  這話聽得身旁鸚歌忍不住白了眼，這炎熱的夜晚你也好意思說冷？

  「希望他們能夠喜歡孤送出的第一份禮物！」

  天澤獰然的笑了，旋即拿起靠在邊上的一把精鋼巨弓，將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長矛搭在上面，雙臂用力，弓弦被狠狠拉動。

  焰靈姬上前將長矛上的引線點燃，上面捆綁著數十顆火硫石。

  「嗖！」

  「砰！砰！砰……」

  手指鬆開，弓弦推動長矛急速升空，等達到一定程度後引線點燃火硫石，炸出一片片如同煙花一般的火光，在黑夜中很是醒目。

  山城所在的山頭本就不矮有上百丈高，現今火硫石又被天澤射高上百丈，數十里內都能看得到。

  埋伏在南邊的百越士兵們果斷點燃早就撒開的火油，讓火勢瞬間擴散開來。

  站在山城頂端看去，在楚國大軍大營外數里處形成了一條火線，將整個楚國大營包圍。

  這是田昊等人早就定好的豎壁清野計劃，現今楚國依舊有大規模的戰車，帶了不少牛馬，這些牛馬都是需要大量草料餵養的。

  一旦將方圓十數里的草地山林燃盡，這些牛馬反而會成為楚國大軍的負擔。

  「噹！」

  也就在眾人注意力落在那一條火線上時，天澤射出的那根長矛忽然落下，精準的砸在某人頭盔上。

  遭受無妄之災的田昊懵逼的抬頭看看夜空，再看看落地的長矛，最後看向天澤，眼神很是幽怨。

  你是故意的吧！

  邊上眾人則忍俊不禁，焰靈姬更忍不住大笑起來，最後甚至還捂著肚子，顯然笑得肚子疼了，然後就悲劇了。

  見自家奴隸竟然敢笑話自己這個做主人的，田昊彈出一根帶電的鋼針，讓少女渾身抽搐的栽倒在地，白眼上翻，口吐白沫，很是狼狽。

  無視了眾人詭異的眼神，神清氣爽的田昊繼續觀望那不斷擴大的火線。

  楚國大軍也發現了周圍的火線，項燕等人更奔出軍營來到邊上的一座山頭上，看著那一大圈的火勢，面色立馬變了，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這是要毀掉方圓十數里內的所有植被，甚至還要藉助那火焰燃燒的草木灰暫時污染水源，太毒辣了。

  「傳令回去，全軍出動，儘快囤積清水青草，並派人清理大營外的草木，防止火勢蔓延到大營中來。」

  陰沉著一張臉下令，項燕現今也只能如此被動應對，因為人家用的是陽謀，他就算看破了，也只能接著。

  但這還沒完，按照楚南公送回來的情報，山城北邊的那片地帶早就被百越人處理過了，本身就比較乾燥，很難挖到水，還被撒了很多跟毒術混和的東西，就算挖出水井也大概率是不能喝的毒水，所以只能多多儲備清水，到時候帶進去。

  現在連草料也要被對方給斷了，豎壁清野到這種程度堪稱喪心病狂。

  「他們在逼我們速戰速決，或者拖垮我們。」

  春申君說道，對此也很是陰鬱。

  對方太狠了，竟然如此大規模的毀林燒山，簡直是個瘋子。

  如果等他們打入百越，那些瘋子是不是會直接燒了百越，跟他們同歸於盡？

  「我也沒想過拖太久。」

  項燕依舊有著一份自信，對楚國大軍的自信。

  他這次帶來的可都是真正的精銳，是上過戰場的，遠非百越那種套上兵甲的民夫所能比擬的。

  一旦開戰，雙方的差距就能體現出來。

  更別說還有四大軍團作為底牌，哪怕秦國真的派遣大軍過來支援百越，他也能戰而勝之。

  楚國大軍在項燕的命令下行動起來，割草的割草，打水的打水。

  只是大軍才長途跋涉而來，現在又要如此勞作，並且還有濃煙不時地飄過來，沒辦法好好睡覺休息。

  最後因為火勢蔓延過來，讓附近溫度大幅度提升，讓本就很熱的氣溫更熱了，很難入睡，精神狀態和身體都相當不好。

  這般折騰了三天三夜，項燕雖然也看出大軍將士狀態不好，但也只能先行開拔。

  必須得儘快打進去，然後在裡面安營紮寨，一步步穩紮穩打的推進，碾壓對手的所有手段。

  有道是水火最為無情，即便前世面對洪災火災都沒有太好的辦法，更別說是這個古代了。

  所以項燕等人完全沒有派人去救火的想法，因為那不現實。

  別說是楚國大軍了，就算將白甲軍開過來也不會去救火的，畢竟白甲軍也是人，功力也是有限的。

  別看楚國大軍有二十萬和十萬民夫，但在這種火災面前也只是螻蟻罷了。

  田昊等人則依舊在山城的山頂注視著那邊楚軍的應對方式，就那樣靜靜的看著。

  「這樣可傷不了楚國大軍。」

  白夜不太看好這種大火，對楚國大軍造成不了實質的傷害。

  「但會影響士氣，楚軍本就是疲憊之師，現今被如此大火影響，身為大國的心氣必然會被破開一道口子，這很關鍵。

  若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接連受阻，士氣便會進一步下滑，等到我們爆發最終手段的時候便可徹底崩潰。」

  司馬靳解說了句，他也知道這種方式無法給楚軍造成傷亡，但本身就沒想過用這種方式去傷亡楚軍，重點是打擊對方的士氣。

  士氣對戰爭很重要，甚至比精良的武器裝備更為重要。

  有時候打仗，打的就是士氣！

  「察言觀色之功修煉到第二層了嗎？」

  六指黑俠忽然問了句，對於察言觀色之功那種特殊的功法他也修煉了，效果很不錯，對自身實力都有不小的提升。

  「到第一層極限了，再過些天就能達到第二層。」

  拿下望遠鏡，憑藉自身目力去看數里外的楚國大營，田昊也對這種功法效果很是滿意。

  修成第一層的察言觀色之功後，他的目力增強了數倍，哪怕百丈外都能看清一隻蟲子的爬動，比起以前單純用功力加持雙眼效果強了太多。

  不愧是農家的不傳之秘。

  最重要的是這種秘術功法還能凝練運用精神力量，輔助他們看破幻術之類的手段，能更好的用之來圍殺楚南公那種幻術高手。

  天澤等人對這種功法也很是滿意和重視，也都對自身實力的提升很有效果。

  「人家都練到第三層了呢！」

  剛被收拾過的焰靈姬又跳出來秀存在感，很是得意的揚了揚精巧的下巴。

  她本就精修火魅術，那也算是一種練眼之法，加上火魅術鍛鍊的精神力量，以此為根基修煉起來可謂是事半功倍，有如神助，輕輕鬆鬆就提升到了第三層。

  不過這也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火魅術帶來的助力已經耗盡，接下來只能老老實實的去修煉。

  但好在她超越了那個壞主人，開心！

  當然，炫耀的同時焰靈姬沒忘記防備，她可不想再被那陰險的壞主人偷襲，甚至為此還開啟了察言觀色之功，雙眸中隱隱有金光閃爍。

  然而這次田昊卻沒有絲毫反應，依舊在注視著遠方的楚軍大營，甚至還跟百毒王交流起來。

  「戰後毒老哥你的人手得儘快跟進，那麼多人哪怕失去了兵甲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凝重的跟百毒王交代著，他不可能讓那二十萬楚國大軍和十萬民夫完整的活下來，得跟之前的韓國大軍一樣加上點弱點。

  那種蛇毒效果就很好用，真要大規模的不聽話了，就用煙火氣去熏，等到西域之地真正安家落戶了，再給解藥治癒，也算是一層保險。

  這麼準備一是不想麻煩，二是為了這些人好。

  要知道秦國那邊對於外國人可是相當狠厲的，聽話還好，要是不聽話了就只有一個字，殺！

  雖說這些人是俘虜，但只要敢反抗，就不再是俘虜，而是敵軍，殺了也不犯忌諱的。

  那些是他未來占領西域地皮的好勞力，可不能毀在一些腦子不正常的人手中。

  當然，雖說也是毒，但這個得有解藥，解毒的時候付出的代價也能小一些。

  「早就準備好了！」

  百毒王嘿嘿怪笑道，對於這種事情他是不會拒絕的，畢竟楚國大軍可是來入侵他們百越的敵人，不殺死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怎麼可能讓其健全的跑出來。

  上次對付韓國大軍後蛇毒還剩下一點，正好作為藥引煉製這種毒，就是解藥的調配麻煩一些。

  「老哥別總是笑得這麼陰，咱們是正面人物，伱更是百越的英雄，以後還得招收學生研究毒之一道的，還有這一身衣服也得換換，髮型也改一改。

  看看人家姬大將軍，本身不是啥好人，但一身鎧甲穿上去也能顯得威武霸氣……」

  瞅著百毒王的造型和那陰險畫風的笑容，田昊不由提點起來。

  百毒王這種顯露在外的反派畫風太低級了，要知道真正的大反派都很注意形象的，有些甚至比正派人物還要來的正派。

  看看生化危機中那些個研究t病毒的博士總裁董事長之類的，哪個不整得人模狗樣的？

  哪怕不說那些國外的貨色，看看人家西毒歐陽鋒，星宿派的丁春秋，一個個可都相當瀟灑的。

  「星老弟言之有理，等此戰結束後老夫就整一套新裝扮。」

  低頭看了看自身，百毒王想了想也覺得得換換畫風。

  畢竟自己現在可是百越的英雄，之前拿下韓國大軍他算是首功，用這種形象見人確實拉胯了些。

  另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六指黑俠心下嘆息，但並未去阻止，因為他知道那是最好的結果。

  不然那些人真要在戰後反抗，尤其是到秦國那邊去反抗的話，按照秦國的慣例，必然會被全部滅殺的。

  這般受點罪，總比丟了性命強。

  「我們也得回去做最後的準備了。」

  最後看了眼那邊忙碌起來的楚軍大營，天澤轉身離去，眾人也紛紛跟著離開。

  這邊沒什麼好看的，只等著楚國大軍打過來了。

  對此焰靈姬也沒覺得如何，很自然的跟隨眾人一同返回，可剛走沒兩步便感覺後邊一痛，同時熟悉的麻痹感席捲全身，人也啪嘰一聲倒地，還是臉面先著地的那種。

  眾人看著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白眼上翻的焰靈姬，然後再看向面無表情的某人，俱都很是無語。

  田昊面無表情的上前將焰靈姬提溜起來扛在肩上，向著山下走去，同時不忘持續給少女進行電療服務，並且同樣用鋼針來作為媒介，全部扎在那越發挺翹的挺翹之上，讓少女的症狀繼續，甚至時不時地身子還會僵硬哆嗦一陣。

  這一幕看的眾人神情越發的詭異，鸚歌和白夜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似回想起了曾經被支配的恐懼。

  那個渾蛋太陰險，太卑鄙，太無恥，太邪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