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種威脅對余兮兮有用,她咬咬牙,不敢再說什麼,只是瞪著一雙大眼狠掐秦崢的手臂。動嘴不行,動手總可以吧!

  尖尖的指甲陷進肌肉,疼痛不明顯,反而癢。秦崢眸色幽深,身體也熱起來,長腿一步跨兩階,站定後放下她,拿鑰匙開門。

  余兮兮轉身想跑,沒邁出兩步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她低呼,眼帘闔動想說什麼,可男人的唇已疾風驟雨壓下。

  屋外夜色深濃,晚風輕拂;

  室內一片漆黑,她被他摁在牆上,狠狠地吻。

  於情事,這男人也是一貫的霸道作風,一手箍她腰,一手緊捏她下巴,不給絲毫躲閃的空間。唇舌侵略占有,貪婪地索取,似要榨乾她所有甜美

  余兮兮到底是新手,他攻勢兇猛密集,她透不過氣,只能用兩隻小手軟軟地推他,指尖觸到他皮膚,堅硬的,粗糙的,像燒紅的鐵,她一抖,慌亂中牙齒打顫,竟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秦崢動作頓住,全身肌肉瞬間緊繃。

  「……」余兮兮尷尬,臉紅紅的,乾咳一聲試圖解釋,「不、不好意思啊,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秦崢沒說話,脫了衣服隨手丟地上。

  他體格高高大大,肌肉修勁,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腹肌是完整的八塊,還有人魚線,身材好得沒話說。

  她心跳急促,下意識貼著牆往後挪,囁嚅:「不如,先洗個澡吧。」

  秦崢埋頭咬她脖頸周圍的皮膚,「完了再洗。」

  余兮兮推他,小聲說:「我身上有汗。」

  之前送小超的媽媽去醫院,忙活那半天,她背上衣服都被汗浸濕了。

  「我不嫌你。」他音色濃得發啞,手往下摸,低笑,「這兒的汗更多。」

  「……」

  余兮兮全身一抖,掐緊他手臂,腿止不住打顫。

  秦崢狠狠吻住她的唇,手臂從膝蓋彎下橫過,把她整個兒抱起,抵門上。

  門是兩道,防盜門裡面還有一扇實木,表面光滑而冰涼。

  她背緊貼著門面,冷得抖了抖,下意識往他懷裡縮。他察覺,大手擋過去,將她同門隔開,木板門在劇烈撞擊下發出悶響。

  余兮兮用力皺眉,抱緊他的脖子哀哀嗚咽。

  恍惚間覺得那聲響和她的心跳重合,砰砰砰……像不是自己的了,交在他手中,任他主導擺布。

  風更大了,烏雲散了,月亮露出半邊臉。

  隱約的淡光照進來。

  秦崢的眼,漆黑清明,深不見底,一瞬不移地盯著她。看她潮紅的頰,微亂的發,迷離的眼波,和緊蹙的眉心。

  ……

  最後一刻,

  他忽然低頭,貼近她,咬著她的耳垂沉沉說了句,悶哼低吼,她仰起頭,腦中有白光炸開,然後就被狠狠拋上了雲端。

  等結束後,他要抱她去洗澡,可她全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趴他懷裡,耍賴不肯撒手。

  他好笑,只能抱她躺回床上,她側臉貼著他胸膛,他輕輕撫摸她烏黑的長髮。

  氣氛出奇溫馨。

  聽著秦崢的心跳,余兮兮面色平靜,想起他在她目眩神迷時說的話,「如果可以,我一定把命交你手上。」

  她睫毛微微顫動。

  漢語果然很博大精深,動人的情話加上一個「如果」,甜蜜的成分就淡了,平添幾分愁緒。秦崢的命終究不是她的,甚至不是他自己的,

  余兮兮靜須臾,纖細的指尖點了點他的手背,輕輕喊他:「誒,流氓。」

  「……」

  秦崢挑眉,大手拿巧勁兒掐她腰,沉了嗓音:「再罵一次。」

  她怕癢得很,又扭又躲地憋笑,「……首長,首長行了吧!」

  他屈指刮她緋紅的臉頰,逗著說:「叫聲好哥哥。」

  「……」

  她無語,朝他淡淡甩個白眼,直接無視了,自顧自地問:「你明天回部隊,準備什麼時候走呀?」

  「早上。」

  余兮兮詫異,「走那麼早?」稍頓,「石川峽很遠嗎?」

  秦崢捏她下巴,抬起來,低頭親吻她還有些紅腫的唇,語氣柔下來,「坐車過去,不堵也得十個鐘頭。」

  她聽完緩慢地點頭,「是挺遠的。那兒是什麼地方,一個村子嗎?在鄉下?」

  秦崢默數秒,「一個縣城。」

  余兮兮又點頭。特種大隊的駐地是軍事秘密,一般都很隱秘,她還以為是在深山老林,然後接著問:「那個縣通電通網了麼?」

  他瞥她一眼,「你當是原始部落呢。」

  她試探,「……那咱們應該能偶爾視個頻?」

  秦崢淡淡的:「有規定,不能帶手機和所有通訊設備。」

  余兮兮有點驚訝地笑了,「我知道這個規定。但是聽說對幹部檢查不會很嚴……你們那麼自覺呀。」

  「呀」字出了口,然後就又陷入沉默,她臉上那絲故意擠出來的笑還掛在嘴角,顯得僵僵硬硬。

  余兮兮垂下眸,濃密的睫毛掩蓋心事。

  東拉西扯些有的沒的,最想說的話卻沒說。可最想說什麼呢?她又有點茫然,叫他注意身體麼?萬事小心麼?空話罷了,真到了特殊環境,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現實。

  良久良久,

  她終於深吸了口氣,說,「什麼時候再回來呢?」

  秦崢蹭蹭她的鼻尖兒,聲音低低:「捨不得?」

  她抬眼,表情忽然變得認真:「如果我說捨不得,你能不走麼?」

  這次他沒有答話,安靜看著她,目光極深。

  余兮兮「噗」地出聲兒:「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啦?」然後學他一貫的神態語氣,「不經逗。」

  秦崢沉默看著她笑,片刻,手臂一緊把她攏懷裡。

  他道,「先說好。」

  她雙臂抱緊他的腰,腦袋拱拱,像只小乖貓:「嗯?」

  秦崢吻她眉心,嗓音低柔:「明天早上起來沒看到我,不許哭。」

  「……」她眼眶忽然就濕了,「好。」

  後來去洗澡,他們自然而然又在浴室里做了一次,他掐住她的腰,一下比一下狠,每次呼吸都如荒野上的雄獸,她軟綿伏在洗手台上,最後,被狂野的衝力帶得撞向鏡子。

  他伸手擋在她額頭前面。

  她閉著眼,抵著他的手背喘息。

  秦崢埋頭吻她的後頸,「照顧好自己。」

  她有氣無力,「好。」

  這一晚余兮兮幾乎沒休息,天擦亮時才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雙眼猛地睜開。

  窗戶外,藍天,白雲,陽光,柔風;隔壁樓隱約傳來鋼琴聲,彈奏著貝多芬的經典曲目《月光曲》,跑了一個音後忽然停了,然後是老師責罵學生的聲音……

  這個早上和往日沒有絲毫不同。

  余兮兮盯著天花板,手掌無意識摸身邊的位置,殘留的體溫已經涼透。

  時間轉眼過去一個月。

  七月,雲城最炎熱的月份,少雨,乾燥。

  這天清晨,余兮兮醒得比往常都早,到基地大門看時間,還不到八點。她把袋裝豆漿喝完,想了想,然後就轉去了軍犬生活區。

  最近基地又送來了新犬只,幾個老醫師手下名額又已滿,主任和領導商量了一番,把兩隻新犬分給了實習醫師余兮兮——她雖還在實習期,但負責山狼以來,工作認真,和山狼相處和睦,各項任務都完成得不錯,主任讚不絕口。

  新來的兩隻軍犬都是金毛,分別叫「嘯天」和「逐日」,都是年齡到了正常退役。

  和其餘的兇殘犬種不同,嘯天和逐日的性格要溫順許多,加上年齡大了,大多時候都趴在宿舍里閉目養神,優哉游哉。

  「看看人家……」余兮兮一身厚厚防護服,盤腿坐地上,指了指對面的嘯天和逐日,嘖嘖感嘆,「這才叫頤養天年。你再看看你,成天凶神惡煞的,就跟全世界都欠你骨頭一樣。」

  山狼面朝牆壁站著,瞥她一眼,然後把頭轉回去——誰想理你,愚蠢的小個子哼。

  「喲呵,還跟我拽呢?」余兮兮挑眉,手掌向下打了個手勢,「給我過來坐好!」

  「……」

  山狼轉頭瞅瞅她,又瞅瞅牆,最後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坐下——雖然不想理,但是看到手勢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她點頭:「這才乖。」

  山狼扭頭——愚蠢的小個子哼。

  余兮兮敲了敲鐵欄,說,「看哪兒呢?讓你看對面兒。」她換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勸道:「小狼啊,你知道麼?我專門把嘯天和逐日安排住你對面,是有苦心的,你多學學人二位,心態平和,火氣別那麼大,不然拉的便便又要起球了。」

  山狼還是副酷酷的樣子——那兩隻防暴犬都能當我爺爺了,我正值壯年血氣方剛,能比麼?愚蠢的小個子哼。

  余兮兮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灰,「行了,我回辦公室了,你自己和兩個小夥伴聊吧。」說完,摸摸它的頭,轉身出去了。

  「汪汪……汪汪汪。」兩隻金毛沖山狼吠——小弟弟,我們是搞防暴的,來這兒養老,這兒生活條件怎麼樣?哇你腿是作戰時受傷的麼?

  「汪。」——別煩我。

  「汪汪汪!」——你個臭小子懂不懂尊敬長輩!被校別囂張!

  「汪!」——干我啊!

  ……

  背後傳來陣陣犬吠聲,余兮兮回頭看了眼,很欣慰,「看來交流得很不錯。」

  下午的時候軍區有領導來視察,主任陪著開會,臨時讓余兮兮給會議室送資料。送完出來,她順便去了躺洗手間。

  正低著頭洗手,背後的隔間門開了,緊接著,女士軍靴的噠噠聲響起。

  余兮兮抬眸。

  鏡子裡映出一個高挑身影,穿軍裝,戴軍帽,黑髮盤在腦後,五官冷艷,妝容精緻。是陳梳。

  余兮兮眼帘垂下去,繼續洗手,表情神態沒有絲毫變化。

  陳梳也看見了她,幾秒後,同樣上前洗手,臉色冷漠。

  洗手間很安靜,整個空間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須臾,

  一把清亮嗓音打破死寂,道:「聽說,陳少尉以前也是**大的?」

  「沒錯。」陳梳對著鏡子整理衣冠,語氣冷淡,並不看余兮兮,「怎麼,余小姐想了解一些我母校的事麼。」

  余兮兮搖頭,「不是。」

  陳梳漠然:「那你什麼意思?」

  她挑眉,語氣稀鬆平常,「我只是覺得很驚訝而已。**大這麼好的學校,怎麼也能教出傻逼呢。」

  話說完,陳梳猛地轉頭看她,面露慍色:「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

  余兮兮極淡地笑了,忽然,一把冷水甩陳梳臉上。

  陳梳毫無防備被濺了滿臉,愣了下,旋即凜目大怒:「余兮兮,你幹什麼!」

  余兮兮面無表情地擰緊水龍頭,側目,眉毛微挑,「不幹什麼。冷水洗臉提神的,我只是想讓陳少尉清醒清醒。」

  陳梳皺眉瞪她,「神經病。」說完,繞過去準備走人。

  余兮兮語氣很淡:「陳梳,我知道你喜歡秦崢,我也理解你討厭我的心情。這很正常。因為我也喜歡秦崢,我也討厭你。如果你想搶人,麻煩正大光明地來,在背後耍手段陰人,這合適麼少尉?」

  「……」陳梳的步子驟然頓住,眸光一跳。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慢悠悠地走過去,站定,拿紙巾給陳梳擦臉,動作輕柔:「這點段位拿出來現,少尉你真單純。」

  陳梳一把拂開她的手,冷聲說,「看來,我小瞧你們這些二世祖了。」

  余兮兮笑,「少尉,建議你以後化妝品都買防水的。」說完拍拍她臉,轉身,哼著歌走人了。

  「……」陳梳察覺不對勁,轉頭看鏡子:睫毛膏和眼線混成了黑乎乎的一團,被抹得滿臉都是,看上去狼狽又滑稽。

  她氣得咬牙跺腳,彎腰,捋袖子,捧了清水狠狠搓臉。

  天快黑的時候,頭頂轟隆兩聲,闊別多日的雨水終於重新降臨。

  余兮兮在地鐵上玩兒手機,準備點份外賣,這時,一通電話打進來。

  她接起,「餵老周。」

  周易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聽上去心情極佳:「兮兮,我爸來雲城了,還帶了好多人參和蟲草,都是上等品,你過來拿一點兒走唄。」

  余兮兮詫異,「上等的人參和蟲草?太貴重了,算了吧。」

  周易說:「我爸是中藥商,那種東西他手上多的是,有什麼呀。你不是說明天要去看秦司令麼?給老人家送一些去。」

  她想了想,點頭,「也行,給爺爺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