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天下的主人，為自己發聲

  這場遊行示威獲得因為有墨者組成，加上2萬禁軍開始維持秩序，長安城的秩序開始恢復穩定，當然在這期間，很多賢者的府邸都被砸的稀爛。不得不逃到丞相府避難。

  而學子們在砸完賢者府邸之後，遊行的隊伍開始匯集在章台宮前的廣場。

  這個時代的宮殿都有一定的軍事功能，所以章台宮宮殿的廣場，也能容納幾萬遊行示威的人群，並不覺得擁擠。

  「我們要做這個天下的主人，」這些學子和工匠們，聲勢極其浩大。

  「天下的財富都是我們生產的，我們要休息，我們要照顧家人，通過《工匠法令》」

  丞相周章帶領大漢的三公九卿，出現在學子面前大聲道：「爾等在此集會要做什麼？」

  方浩道：「賢者不賢，我等百姓要求朝廷重新選拔賢者，重新投票通過《工匠法令》。」

  「對，他們不為我們發聲，他們不是我們要的賢者。」四周的人群大聲呼喊道。

  對長安城的百姓來說，賢者會的投票結果是讓他們破防的，他們以為自己選出了賢者，賢者們應該為他們作主發聲，照顧他們的利益。

  結果卻和他們想的不一樣，這個時代的人思想還是很單純的，他們並沒有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反而覺得那些賢者們出賣了自己。

  周章皺著眉頭道：「爾等選出幾個代表前來議事，這樣亂糟糟的成何體統。」

  半天后方浩，艾強，李凱三人作為代表前來。

  周章嚴厲對三人說道：「朝廷是按照法令法規否決了《工匠法令》，當中沒有任何問題，反而你們此時的做法嚴重違反漢律，朝廷有權利抓捕你們。」

  方浩傲然道：「天子當著天下萬民的面鄭重承諾過，天下非一人的天下，乃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我等也是大漢天下的主人，丞相認為某說的沒有錯吧。」

  周章臉色凝重的點點頭：「對」

  這肯定是天子教的，即便是大漢的諸侯貴族也不敢說自己是天下的主人，只有天子經常說什麼，大漢的子民是天下的主人，現在倒好了，天子直接把這話交給普通百姓了。

  方浩繼續說道：「我等身為天下主人當中的一員，提出自己的政治訴求，怎麼就違法了。

  難道我等在自己的家中隨便說兩句話，隨意走動，也違反了漢律，天下豈有這樣的法令，丞相莫不是以為自己生活在大秦的天下！」

  「即便是大秦的天下，身為天下主人的始皇帝也有權利制定法律，我等身為大漢的主人，難道就沒有這個權利。」

  周章道：「大漢賢者會就是百姓提出訴求的地方，賢者就是天下百姓選出來的，他們在賢者會提出訴求就是天下百姓的訴求。」

  方浩冷笑道：「這是丞相您的一家之言，我等可不承認。」

  「通過《工匠法令》才是我等的需求，要不然這裡就不會站著幾萬人了。而那些所謂的賢者說是代表天下的萬民，卻否定了對天下萬民有利的政策。」

  「這是哪家的賢者？他們代表的又是誰？反正不是代表我等。我等的需求是要通過《工匠法令》要獲得更多休息的時間，要更多權利，誰幫助我們做到這點，誰才是屬於我們的賢者。」

  「天下之事，看行不看言，他們再怎麼說是百姓的賢者，但只要否定了《工匠法令》他們就不是百姓的賢者，我等百姓不是傻子，有自己的思考的。」

  周章怒斥道：「爾等去豈不聞子貢贖人的典故，《工匠法令》看上去有利於工匠，但真實行這個法令，作坊主就會賺不到錢。天下的人就不會再開作坊，工匠就沒有地方去做工，這樣是反而是害了天下的工匠，天下的百姓。」

  艾強冷笑道：「丞相此言臭不可聞，居然認為作坊主養活了我等，這就是赤裸裸的謊言，某就是工匠，某沒有看到一個作坊主做過事情，都是我等在辛苦做工。我等辛苦的生產貨物，讓作坊主富裕，但我等只能拿一些少的可憐的俸祿。」

  「他一個不做事的人，穿著綾羅綢緞，吃的山珍海味，是我等辛苦養活了這些作坊主，而不是這些作坊主養活我等。」

  「現在我們這些工匠，只是要一些休息的時間，這難道過分了嗎，天下的財富都是我們創造，是我們養活了這些作坊主，憑什麼不能讓我們有點休息的時間。」

  「天子也說了我們才是天下的主人，身為天下的主人，我們要求一些休息的時間，這過分了嗎？」

  周章道：「不是不讓你們休息，朝廷也要統籌兼顧，你們也要體諒朝廷的難處，此等大事當然要一步一步來，朝廷已經安排了作坊作為試點了，只要成功了，就會一步步推廣的，你們也要給朝廷一點時間。」

  李凱冷笑道：「為什麼是我們要體諒朝廷，而不是朝廷體諒我們？」

  「今年少府下屬的工廠作坊，加起來為朝廷賺了去了二十五萬金，而整個少府的官員，管事，工匠沒有超過10萬人，即便把官員管事也算進來，今年每個工匠為朝廷賺了兩萬五千錢。我等工匠也算是為朝廷當牛做馬了，要一點休息的時間過分嘛。」

  周章惱火的看著秦泊，李凱這樣的小人物對少府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必定和秦泊有關了。

  李凱卻繼續說道：「按照朝廷少府每個工匠賺錢的比例來推測，我們每個工匠都為作坊主賺取了兩萬五千錢，我們付出了如此多的勞動，得到的卻只是幾百錢的俸祿，這不是在體諒朝廷，體諒這些作坊主，但現在我等不過是要求四個時辰工作制，每一個耀日得到一天的休息，這要求一點不過分。」

  「朝廷是我們大漢百姓的朝廷，周丞相，您的俸祿也有我們的一份付出，說句不客氣的話，您就是我們養的奴僕，現在您這個奴僕拿著我們的俸祿，就應該幫我們這些主人。

  現在我們有什麼要求，就是要求作坊主們接受《工匠法令》，讓天下的工匠都能過點輕鬆的日子。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說服那些作坊主，那些賢者們，讓他們接受《工匠法令》。我等就是大局，要顧全大局的就是那些作坊主，哪有讓主人顧全大局的，丞相不可倒反天罡了。」

  周章被說的啞口無言，這算是迴旋鏢重新打回來了。

  後面的伏生小聲道：「這幾個人說話的方式，怎麼和張丞相如此像？不會是師出同門吧？」

  叔孫通道：「這大半年時間，長安城出了一個徐夫子，經常在半夜中給工匠們上課，要不然這些工匠和學子豈能有這樣的見識，更不要說要當大漢的主人了，這個話除了天子敢說誰敢說。」

  伏生搖頭道：「天子不但敢說，還敢教，比起我等，天子反而更像一個夫子，就是太極端了。」

  這個時候方浩對著周章道：「我等有四點要求。」

  一，增加賢者當中屬於農戶與工匠的名額，要讓賢者真正屬於天下的百姓。

  二，重新選拔新的賢者，對賢者的名聲，任期限制。不能讓不賢者，魚目混珠進入賢者會。

  三，賢者們投票不能匿名，要讓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們的態度，好知道他們究竟代表誰。

  四，通過《工匠法令》，讓普通工匠也有休息的權利。

  要是朝廷做不到，我等就罷工罷課，一直到朝廷接受我們的要求為止。

  周章怒道：「朝廷是不會接受你們這些要挾，爾等現在不回到學院，以後就不要想加入朝廷當中。」

  雙方不歡而散。

  幾萬人歌唱的聲音響徹整個長安城。

  丞相府內。

  周章看向陳林道：「陛下是什麼意思？就看著墨家擾亂天下？」

  現在對周章而言，最大的問題不是外面的學子，而是在學子身後支持的天子。

  陳林道：「天子口諭，賢者們否決《工匠法令》，朕沒有干涉，這是他們的權利。

  現在學子和工匠遊行示威，朕一樣不會幹涉，這也是他們的權利。

  只要雙方沒有違反大漢律令，朝廷就不應該干涉，丞相應該做好一個仲裁者。」

  周章感到一陣頭疼了。

  張良這個時候卻來到周章身邊道：「丞相此事本就和您無關，您又何必如此積極？真擔心少府出問題？但只要天下的工坊都執行《工匠法令》，少府的工坊就不會出問題，反而是要是只有少府執行《工匠法令》，他們才會出問題。」

  「您應該聽天子的口諭，做好一個仲裁者的事情，不要參與到生產力和肉食者之間的矛盾當中。本來雙方的矛盾都沒對到您，結果您站在這中間，就變成您腹背受敵的情況了。」

  周章被張良說服，不管這些事情了。

  章台宮。

  被打的賢者此時都匯聚於此，此時這些大漢的賢者們異常狼狽，像景逸這樣有自己兒子保護的還好，這是受到一點驚嚇而已，而其他賢者可是被學子們暴打一頓。

  當周章過來的時候，這些賢者們馬上圍上去道：「丞相，這些學子們已經無法無天了，你看他們把某打的。」

  「這就是造反行為，應該他們抓起來。」

  「朝廷的禁軍在什麼地方？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周章冷哼一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而後他說道：「天子口諭，說這件事情是伱們賢者和學子，工匠之間的矛盾，你們雙方解決，朝廷是不會幹涉。」

  說完周章把學子們的條件說給了這些賢者聽。

  「想要結束這場罷工，你們還是和工匠們談判，最好同意《工匠法令》，這樣外面的工匠就會散去。」

  而後就離開這裡了，他是真聽張良的話，不參與其中了。

  這些賢者們頓時就跳起腳來了，這是要從經濟和政治上雙重打壓他們。

  他們不但要讓工匠休息，還要罷免他們賢者的身份，這哪裡是在談判啊，簡直是讓他們要投降。

  景逸看到四周都是自己人，於是明說道：「我等還是同意了吧，這些人身後站的是天子，我們是不可能勝利的。當初我們要是同意了《工匠法令》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我們現在面對的是天子，你們想成為天子的敵人，我可不想成為天子的敵人，想想暴秦，想想六國貴族豪強，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們不怕也面臨這樣的下場？」

  但其他賢者不同意道：「丞相已經說了，天子站在中立的立場上，我等未必不能勝利，這些工匠們雖然看上去人多勢眾但他們能有多少家產積蓄，他們一天不做事就會餓肚子，樓上十天半個月就輪到他們主動回作坊了。」

  「說的沒，只要天子中立朝廷不干涉，我等即便是拖也能把他們拖死。」

  終究是善財難捨，徐凡雖然威望高，但很少殺人，威懾力就不足。

  歷史上武帝為了打漠北之戰，想盡一切辦法籌集金枝糧草，但大漢朝廷還是難以滿足幾十萬大軍遠征三千里之外的漠北。

  最後武帝難得的幼稚一次，居然想要商賈捐錢來打漠北之戰。

  結果自然是讓他極其失望的，他召集了天下的大商家大地主大貴族，讓他們捐款打這場大戰，結果只有一個人捐出了家產。

  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武帝一個《告緡令》直接弄的那些商賈家破人亡，而大漢盛世也是從此急轉直下，算是一場兩敗俱傷的結果。

  大漢五年十月十一日。

  長安城的罷工行動開始擴張出去，和長安城軌道聯通的高陵縣，櫟陽縣工匠知道長安城的事情，成立當地的工匠會，在當地罷工，支援長安城工匠。

  大漢五年十月十三日。

  《墨子月報》加印了特別刊，詳細的報導了，賢者會發生的事情，長安城現在發生的事情。讓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選出的賢者們做了什麼事情，他們究竟是不是在代表自己的利益。

  大漢五年十月十七日。

  罷工的影響不斷擴大，在各地墨者的組織下，洛陽城，陳郡，邯鄲郡，南陽郡，蜀郡，會稽郡地的工匠紛紛也加入到罷工行列。

  整個大漢的手工業城市，紛紛陷入停滯的狀態當中。

  面對這種情況，丞相周章向大漢各郡縣下令，嚴密防備出現的動亂，同時也嚴禁地方上郡守縣令參與其中，只要罷工的工匠沒有犯漢律，就不得被抓捕。

  大漢五年十月二十七日。

  即便是周章已經下達了命令，但邯鄲郡監軍王丹，以工匠擾亂邯鄲經濟為由，抓捕了上百人。

  此事傳出引起了天下譁然，這下加入罷工的人，不但要反假的賢者，還要抗議包庇賢者的貪官污吏。

  大漢五年十一月二日。

  周章反應極其迅速，快速罷免了，邯鄲郡監軍王丹，放出了被抓捕的工匠。

  而此時大漢的學界也開始支援罷工的學子們和工匠了。

  大漢五年十一月七日。

  李斯在《法治月報》聲援罷工的學子和工匠，他認為這些年大漢推動產業發展，家產百萬，千萬的富豪比比皆是，而普通的工匠卻只有幾百錢的俸祿，如此分配不均，必定會讓讓貧者欲貧，富者欲富。

  朝廷要是不加以限制作坊主，地方上的豪強必定會做大，如此不公的分配必定會引起天下動盪，甚至改朝換代。

  大漢五年十一月八日。

  伏生也在《大漢月報》上發表文章道，大同世界，作坊主和工匠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作坊主提供工作，讓工匠養活自己的家人，工匠生產產品，讓作坊主可以賺取大量的財富。二者本沒有矛盾，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弄的天下粥粥。雙方應該各自讓一步。

  而經歷了近一個月的罷工，作坊主們終於沒有當初的那種自信心了。

  長安城的小作坊主，最開始難以忍受自己的損失，率先發聲道：「即便賢者不同意，他們也願意實現《工匠法令》，只求工匠早日恢復去做事情。

  景逸他們眼看著自己的支持者越來越少了，也沒有那麼強硬了，雙方在章台宮進行了幾輪談判，終於雙方各退一步達成協議，工匠們不再追求罷免他們賢者的身份，賢者們同意通過《工匠法令》。

  不過《工匠法令》當中有很多刪減的地方，像童工的年紀由十六歲減低為十四歲。

  養老金，由作坊拿出價值他們俸祿的十分之一，作為養老金交給朝廷，而朝廷則在他們六旬的時候為他們提供養老物資，養老物資包括，每個月2石小麥或者精米，1斤鹽，1斤油，半斤糖等福利物資。

  要是工匠提前病逝，則工匠的養老金則全部交給他們的後代。

  還有增加了加班的內容，每天工作四個時辰之後，餘下的時間屬於加班，作坊主要付出一點五倍的加班俸祿，節假日三倍工資。

  至此雙方和解，罷工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