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教訓和英布的負荊請罪

  當晚，漢軍所有中郎將以上的軍官都在校場集合，徐凡命令士兵看住其他軍官，不讓他們出寢室。

  但很多人都在窗口往外看。

  「韓信，你說這次漢王會如何教訓英布？」韓信的同學陳小刀興災惹禍道。

  韓信不感興趣道：「這不是我們可以管的事情。」

  陳小刀道：「你們是不知道英布有多跋扈，在漢軍當中他是除了漢王誰都不服氣，不就是能打一些，囂張什麼，現在漢王來教訓他了。」

  一旁的曹性笑問道：「英布和你不是老鄉嗎，看樣子你和他意見很大呀？」

  陳小刀道：「英布是九江人，我是陳郡人，怎麼可能是老鄉，他只是加入漢軍早而已，英布為人蠻橫，脾氣又臭，要不是武藝高強，早被人教訓了。」

  陳小刀對英布的不滿，主要是英布一個陳郡之外的人，功勞壓在他們所有陳郡功臣之上了。

  曹性道：「但人家本事是真的，英布再倒霉，以後也是會成為一方諸侯。到是我們以後的前途還不知道如何選擇，這段時間漢王已經精簡了20萬大軍了，未來肯定沒有如此多的軍隊需要軍官，我們要找其他出路了。」

  徐凡在關中，先釋放了被俘虜的秦兵，讓他們歸家，再釋放了關中籍士兵，這兩波人加起來就有二十餘萬，這段時間成親的士兵，也開始退役在關中落戶，雖然還沒有退役太多的士兵，但這種趨勢卻是可以看出來的。現在幾十萬的漢軍，只怕會精簡到十幾萬左右。

  那麼就會有幾十個都尉，十幾個校尉要想辦法轉行了，而現在欒布四人都是都尉校尉等級的，他們的就業壓力山大。

  欒布道：「所以漢王才會給我們找秦吏當教員，不就是給我們找出路，做不了軍官，還可以做郡守，郡尉，郡御史，大秦有40個郡，這些郡大部分都被我大漢占據，這不就是為我們量身打造的位置。」

  而後他搖頭道：「漢軍有很多都尉校尉連這點都沒有看出來，上課不認真聽，下課不認真做筆記，跟不上天下的局勢，只怕以後註定會邊緣化。」

  曹性吃驚道：「漢王是這樣的想法。」

  而後他啪了自己的頭，這幾乎是明擺著的事情，要不然讓他們學習如何處理政務做什麼。

  曹性道：「某真蠢笨如豚，如此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有想到。」

  曹性雖然不像英布那樣囂張跋扈，但還真沒有在意這些教官上課講了什麼，當然這也是大部分漢軍軍官的狀態，能主動學習並且提升自己的人，從古到今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大部分人和曹性一樣，即便是壓著也很難學的進去。

  但當明白這和自己的前途有關之後，曹性發現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在開玩笑。

  這間寢室有四個校尉都尉，韓信和欒布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而曹性和陳小刀就是壞學生了。

  陳小刀看到慌張的曹性安慰道：「不要怕，當不了郡守，我們就去當徹侯，大不了建設自己的侯國。」

  欒布笑道：「徹侯之位不是無限的，始皇帝一統六國，封的徹侯不過一手之數，漢王即便大方，徹侯能有幾十已經是極限了，英布這些功臣當諸侯還有可能，我等只怕沒有大功很難，能有一個虛封爵位都是萬幸。」

  陳小刀掰著手指頭算，漢軍的中郎將就有13人，還有13位監軍中郎將，再算上上面的將軍，朝廷重臣，留給他們的位置的確不多了。

  曹性這個時候慶幸道：「乃公好歹在壺口關立下大功了，殲滅了10倍的秦軍，想來怎麼也得有一個徹侯之位。」

  不過他已經決定了，以後還是認真聽講，不做刺頭，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而在另一邊，教員寢室，這裡的人也在幸災樂禍的看著校場上的情況。

  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秦朝的博士或者是官吏。他們被漢王請來教學，本以為這是一個可以很好融入大漢的機會。

  但可惜這些學生頑劣不堪，氣的很多人都不想教，但現在畢竟是大漢的天下，他們想要重新融入上層，這個教官的身份是最好的，他們只能忍受這些不好學的學生，但英布的所作所為是打了他們臉，他們此時也是和王載同仇敵愾的。

  「不知道漢王會如何教訓英布？」趙高幸災樂禍道。

  沒錯，趙高也是這裡的教官，因為徐凡的穿越，始皇帝最後一次南巡沒有開始就結束了，等始皇帝病逝的時候，合縱聯軍已經打到函谷關來了。

  趙高自然也沒有時間禍國殃民了，因為他跟著始皇帝身邊，也沒有時間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此時趙高的名聲還不錯，最起碼比李斯要好。

  趙高雖然是一個太監，但卻深研秦法，而且他的中車府令的職務就相當於始皇帝的秘書，為政經驗也是極其豐富的，所以徐凡也他招募成為教官之一。

  而他是對英布這些桀驁不馴學生最不滿的教官之一，因為他教秦法，結果下面動不動就說什麼，秦法殘酷，不學也罷，要不是他伺候的始皇帝半輩子，早已經做到了對這種事情面不改色了，只怕也會被這些學員氣死。

  「漢王還是看重這些武將的，現在教訓英布，不過是給我等一個面子罷了。」張蒼淡然道。

  他拿著秦泊的推薦信，很快就成為了軍官培訓班的教官之一，主要教導英布這些武將百家學問，而這就更加不受漢軍武將的重視了。

  「大秦時期，臣子立下再大的功勞，始皇帝也沒有想到要培養武將臣子，有本事的就用，沒本事的就廢除，李信就是這樣，太過於絕情了，而漢王卻會主動培養自己的武將臣子，從這方面來說漢王是在始皇帝之上的。」

  漢軍校場，徐凡身穿一身勁服出現在英布等人面前。

  「漢王！」所有武將對徐凡行禮道。

  徐凡卻看著英布道：「你不是很喜歡比武嗎，來，我陪你練練，正好這段時間一直在處理關中事務，沒有時間活動。

  英布尷尬笑道：「漢王您現在身份金貴，比武傷到您就不好了。」

  徐凡活動自己的手腳道：「能傷到也算是你長本事了。趕快活動身體，要不然不要怪我勝之不武。」

  英布看徐凡如此堅定，知道這場比武躲不開了，也只能跟著活動身體。

  當兩人都活動開之後，兩人擺好架式準備交手。

  「哈！」英布大喝一聲沖向徐凡。

  徐凡格擋住英布雙手，而後一手抓住英布的大臂，一手抓住腰帶，來了一個過肩摔。

  「轟！」英布頓時被摔倒在地。

  這幕讓所有軍官都震驚不已，英布的勇武他們是知道的，卻沒想到在漢王手中連一回合都沒有堅持住。

  「再來！」徐凡叫道。

  英布再次起身和徐凡交手在一起，結果沒有幾回合英布再次被徐凡摔倒。

  連摔英布三次之後，徐凡才讓他歸隊。

  而後他嚴厲的看著漢軍將領道：「秦國雖然滅了，但天下尚未太平，天下變化是很快的，你們不能緊跟時代，就必定會被時代拋棄，天下拋棄伱們的時候甚至不會打招呼。」

  「上百年前，天下的諸侯以為自己的江山能延續幾百年，結果始皇帝花十年時間橫掃天下，六國貴族的天下被掃下歷史舞台。」

  「天下一統之後，始皇帝也認為自己的江山可以傳承千世萬世，始皇帝卻沒想到天下的大勢已經發生了改變，他的江山二世而亡，秦國的貴族豪強也被我們打的粉碎。」

  你們一個個認為自己滅了大秦就開始驕傲自滿，不能正確看待現在取得的功勞，跟不上天下大勢，如何能成大器。

  一個個都想要開創一國成為諸侯王，但成為一方諸侯王不是能打就夠了的，你如何設計一個合理的制度，能組織起百姓開拓田地，積累財富，建設城牆，反擊敵人？

  你如何設計一個獎勵制度讓百姓跟著你戰鬥，讓謀士武將願意為你奮戰，去了封國，大漢是不可能幫助你們，這些問題要你自己來解決，以後你們不是將領，而是一方的君主了，我讓你們學習如何處理政務，學習秦律，都是要你們自己學會建設一個國家的制度，這都是一個君主應該學習的東西。

  你們要真不願意學習這些東西，那就不要出去丟人現眼了，留在關中，繼續當一個只能衝鋒的猛將吧。」

  英布等人被說的沉默了，他們還真沒有想如此遠。

  徐凡大聲道：「所有人都回去好好想想，尤其是英布你，想通了就去請回王載教官，請不回來你就留在關中，當我麾下一員猛將，繼續衝鋒陷陣。」

  說完徐凡離開了校場，而英布等人也三三兩兩的回到自己的宿舍。

  英布一坐到自己床上哀嘆道：「和王載那小子打了一架，卻被漢王摔了三次，某虧大了。」

  而後英布看向季布，陳曉和葛嬰三人，但三人都沒有理英布，從英布出手對付王載開始，他們就知道會有這結果了。英布覺得自己吃虧，他們三人還覺得自己吃虧了，好端端的被漢王斥責了一頓。

  英布看到三人都不理自己，於是只能走到陳曉身邊道：「王家和你們家是世仇，說起來某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陳曉撇過英布的手道：「莫挨某，王家和我項家雖然有仇，但那是國讎，暴秦都被我們滅了，這個仇我們也報了，我對王載沒有仇恨，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後果。」

  英布看陳曉不上當，無奈道：「兄弟們，好歹幫某出個主意吧。不向王載道歉，漢王不會放過某，說不定某就真要留在關中了。」

  葛嬰道：「那你就去道歉。」

  英布摸著自己的胡茬臉道：「真去道歉了，某的面子往哪裡放。」

  葛嬰搖頭道：「那小弟也沒有辦法了。」

  英布只能再看向季布和陳曉兩人，最後季布道：「道歉也有不傷面子的方法。」

  英布馬上激動問道：「什麼方法？」

  「幾十年前，趙國有兩個名臣，武將，分別叫藺相如和廉頗。藺相如的地位原本不如廉頗，但因為藺相如屢次阻止秦王對趙國的侵害，立下了大功，趙王把藺相如的官位升到比廉頗還要高，這讓廉頗極其不滿，說是找機會要羞辱藺相如。」

  藺相如得知之後便稱病不再上朝，避免與廉頗見面。就算在路上碰到了，他也選擇繞道走。對於藺相如的行為，他的門客深感不解，認為藺相如沒有必要這麼害怕廉頗。

  而藺相如卻反問門客，是廉頗厲害，還是秦王厲害?

  門客說是秦王厲害。

  藺相如道：「自己連秦王都不怕，更不會怕廉頗了，自己這樣做，只是不想因為他倆的不和，讓秦王有機可趁，這是為了趙國而避廉頗。」

  廉頗得知之後，深知是自己不對，便將戰袍脫下，去藺相如府上負荊請罪。自此，藺相如和廉頗就成了好朋友。這就是將相和的故事。廉頗他還留下一個荊請罪的典故。」

  「你看廉頗道了歉，不但沒有丟臉，反而是名垂青史了。」

  英布若有所思。

  十二月九日。

  周章帶領整個漢國的重臣，一路從陳郡來到關中咸陽城。

  這個時候前來接待周章等人的酈食其看到周章的來到，馬上上前拱手行禮道：「下官酈食其見過丞相。」

  周章看到年紀比自己還大的酈食其道：「酈內史請起。」

  而後他問道：「漢王在何處？」

  酈食其道：「漢王要管理軍官培訓班，所以讓下官來接待丞相。」

  「軍官培訓班，漢王還想要培養軍官？」周章記得這在陳郡就開辦了一期，漢國大部分的骨幹都是從軍官訓練班培訓出來的，可以說軍官訓練班，為大漢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酈食其道：「漢王此次想要培訓的郡守等大吏，我大漢的軍隊已經裁剪超過了20萬了，大量的校尉都尉要重新安置。」

  周章瞭然的點點頭。

  一些人就這樣在酈食其的帶領下，坐著一輛大馬車進入咸陽城。此時的咸陽城已經結束了戰爭的蕭條，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叔孫通左右看了看，驚愕道：「咸陽居然沒有多大變化？」

  雖然他離開關中不到兩年時間，但畢竟合縱聯軍打進關中，以他的預計，咸陽最起碼也要蕭條一半以上，而現在他看到的景象卻是，咸陽城比他離開的時候還要繁華，這對孫叔通來說未比常理，簡直不可能。

  酈食其驕傲道：「漢王和下官廢除了很多限制百姓人身自由的法令，同時一直在對整個關中賑濟，更是在關中設立了好幾個大產業，百姓都有事情做，市面上自然繁華了，按照下官的預計，只要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咸陽城要不了三年時間，就會成為天下第一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市。」

  徐凡為了讓關中百姓有飯可以吃，開啟了大量的工程，用以工代賑的方法，把藍田大營和敖倉的糧食重新流會百姓手中，現在看市面完全恢復舊觀，甚至比以前還更加繁榮了，大秦會打壓商業，但大漢卻不會這樣做，反而廢除了很多大秦時期不合理的法令，廢除了對百姓的禁錮。

  所以此時咸陽的百姓忙忙碌碌，周章他們若不是極為清楚的知道，秦漢大戰結束不到一個月時間，單看眼前的局面，咸陽完全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

  孫叔通恭敬道：「酈內史好本事。」

  周章感嘆道：「沒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真來到關中一趟，暴秦也真被我們消滅了。」

  三年前他和徐凡還在囹圄當中，當時他們用樹枝畫一個簡易的地圖，來推演秦楚之戰，而三年後，他們真把暴秦滅了，即便是現在周章想起往事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在他心中無可匹敵的暴秦真這樣滅亡了。

  孔鮒看著咸陽城繁華的景象笑道：「咸陽城哪像經歷戰爭的模樣，天下間也只有我大漢的軍隊才能做到不擾民，不害民，面對我大漢的仁義之師，暴秦怎麼可能是大漢的對手。」

  大漢和大秦之間的戰爭太符合儒家理論敘述下的戰爭了，仁義之師戰勝殘暴的敵人，以後誰還敢說儒家的學問沒有用處。漢王用了不就得了天下，其他各路諸侯只是不會用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街面上有人在匯集。

  周章奇怪道：「這是在做什麼？」

  酈食其看了看人群匯集的方向道：「那裡是前秦名將王翦的府邸，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王翦！」這個名字周章他記憶深刻了。

  「我們去看看情況！」周章道。

  因為人太多了，幾人不得不下馬車步行到王府。

  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讓自己震驚的一幕。

  「英布！他這是在幹什麼？」周章震驚道。

  因為此時的英布，赤裸上身，還綁著幾根荊條，這種怪異的行為讓周章詫異。

  酈食其忍住笑意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說道：「只怕英布將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負荊請罪的故事，也學過來了。」

  周章笑道：「過而能改，英布他也算是有長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