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即將到來的援軍和死裡逃生的張耳

  隨著項梁的命令下達，戰鼓激昂起來，項梁軍士兵開始以營為單位，各自按照自己的任務行動。

  「命令弓箭營，三輪齊射，覆蓋秦軍城頭，壓制城頭上的秦軍，登城的各營士兵，隨時做好衝鋒的準備！」

  傳令兵帶著項梁的命令傳達到各營主將。

  一萬弓箭手分成五個方隊，整齊地列陣於城下100步的位置，射手開弓搭箭，箭頭直指莒縣城牆。2000弓箭手以相同角度指向莒縣，場面極其壯觀。

  「射擊！」項它大聲命令道。

  「咻咻咻！」2000名弓箭手射出2000支長箭。

  長箭像漆黑的烏雲覆蓋住莒縣城牆，但任何一個看到這幕的秦軍士兵都是肝膽俱裂。

  趙宏大聲叫道：「舉盾！」

  他親衛用好幾面巨盾護住趙宏。

  石頭也拉著土根躲到城牆下面，並且用盾牌製造了一個小三角的安全抵擋。

  石頭看到過一個倒霉蛋，居然被彈射的長箭擊中腦袋而亡，從那之後，石頭總是在自己後面也背著一面盾牌。

  「咻，咻，咻！」

  「咻，咻，咻！」

  項梁軍弓箭手以2000士兵為一輪，連射5輪，上萬長箭覆蓋了城牆頭。

  頓時莒縣城牆上到處都是「咻咻咻」長箭破空的聲音。

  「砰砰砰！」這些長箭或射向城牆磚，或者射中盾牌，但很快也有倒霉士兵被長箭射中的慘叫聲音。

  但秦軍卻很難反擊，在之前的防禦作戰的時候，莒縣的長箭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僅有的長箭秦軍也只能用在關鍵的時刻，而不是和項梁軍對射消耗。

  項梁軍的弓箭手一連射了三輪3萬支長箭就停止，因為仗打到現在，他手中的長箭也快消耗光了，現在只能讓每個弓箭手射三輪。

  石頭和土根兩人極力縮小身軀躲在盾牌和牆垛後面，神情緊張恐懼，因為他們四周到處都是被射中戰士的哀嚎聲音。

  項梁看到義軍壓制住敵人了，對著傳令兵道：「命令項莊營發動進攻！」

  項莊得到項梁命令，高舉長矛道：「將士們殺敵！」

  「殺！」5000士兵扛著雲梯搭在莒縣上，開始沖向城牆。

  士兵以一屯為單位，前後有十幾個盾牌兵組織一個巨大的防禦陣地，中間士兵扛著雲梯架上城牆，而後十幾個士兵扶住雲梯，讓後方士兵登上去，而在這面城牆上最起碼有50個這樣的戰鬥小隊。

  趙宏大聲吼道：「用弓箭給我狠狠的射，用石頭摧毀敵人的雲梯。」

  「咻咻咻！」莒縣城牆上飛過一片漆黑的箭雨，長箭尖銳刺耳的飛向攻城的戰士，被射中的戰士不斷發出悽厲的慘叫，因為士兵太密集了，大量的士兵中箭。

  莒縣東門。

  項羽對著龍且說道：「今日你帶隊衝鋒，一定要把這該死的城奪下來。」

  龍且只能臉色凝重道：「諾！」

  項羽對傳令兵道：「弓箭營掩護龍且他們攻城，一定要把城牆上的秦人狠狠的壓制住！」

  隨著項羽的命令下達，幾萬將士各執其職，上萬弓箭手用長箭壓制城牆上的秦軍，龍且帶領士兵衝到城牆上，屯長齊通第一個登上雲梯，手腳並用的快速攀爬，眼看著他就快要登上城牆頭了。

  石頭驚叫道：「這裡有敵人要上來了，土根來幫忙！」

  石頭和土根兩人同時刺下長矛，齊通當即用臂盾阻擋，但石頭和土根的力量太大了，他整個人都被推下雲梯。

  「屯長！」下面的士兵用身體接住了齊通。

  「我沒有事！」他整個人雖然摔的頭暈目眩，但卻沒有受太大的傷勢，只是整個人有點緩不過氣來。

  而這一幕也是莒縣攻防戰的縮影，莒縣城牆上丟下無數幾十斤重的石頭，木頭，還有澆開水，沙子等，總之，能阻礙士兵登上城牆的東西，統統都被秦軍丟下來，那些靠近城牆頭的士兵又會被打下來摔死摔傷，只是他們很少有齊通這份幸運。

  大戰持續下去，戰鼓聲，吶喊聲，廝殺聲響徹整個戰場。戰場上長矛在揮舞，長箭不斷殺戮生命，巨大的石塊摧毀著一架架雲梯，不斷有戰士哀嚎的掉落下來，厚重的擂木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人群，攻城戰以極其慘烈的代價消耗雙方士兵的生命，莒縣幾面城牆已經成為了吞噬生命的惡魔，那樣鮮紅而又殘忍。

  項梁軍十幾萬戰士輪番攻城，但看上去搖搖欲墜的城牆總是難以攻克，沒多久城牆下面滿是戰死的士兵，鮮血把這片土地徹底染紅。

  當太陽偏西，火燒雲掛在天空之時，看著依舊沒有攻下來的莒縣，項梁的臉色很難看，雖然還能進攻兩天，但從今天秦軍頑強的防禦來看，短時間內他的軍隊是很難攻破莒縣的。

  范增也看著戰場道：「將軍不必擔憂，即便不能攻破莒縣，但只要能擊敗馮劫的大軍，將軍將會獲得整個齊國，莒縣秦軍就不足為患。」

  項梁擔憂道：「沒有攻克莒縣，終究不完美，而且秦軍如此頑強，馮劫的大軍只怕也不好打。」

  范增道：「不好打也要打，這是將軍霸業最關鍵的一步。」

  項梁當然明白，這一戰是躲不開的。

  「鳴金收兵！」

  「鐺，鐺，鐺！」鳴金聲音響徹戰場，所有人都停下，各自回自己的隊伍。

  廝殺了一天了，不管是城牆上的秦軍，還是城牆下的項梁軍都疲憊不堪，

  城牆上不管是趙宏，還是秦軍士兵鬆口氣，大部分人想的是今天的戰爭結束了，自己又活下來了。

  城牆上石頭和土根兩人異常幸運，不但沒有戰死，甚至連太重的傷勢都沒有受。

  「不是休息的時候，趕快收攏長箭，進攻的時候用的上。」石頭道。

  兩人像土撥鼠一樣收攏可以用的物資。

  而城牆上出現大量的民夫，他們搬運戰死士兵的屍體，或者是受傷士兵，清理城牆上的血跡，幫助秦軍做一些後勤事務。

  趙宏看向北方暗道：「援軍什麼時候會到，這裡可扛不住多久。」

  始皇帝37年5月初，邯鄲。

  此時這座古城在30萬秦軍的攻伐下已經破敗不堪了，但趙人的旗幟卻依舊頑強的矗立在城牆頭上。

  蒙恬極其頭疼的看著邯鄲城牆，他本以為這一戰會輕鬆獲勝，但卻沒有想到張耳會守的如此頑強，即便到現在還沒有攻克邯鄲城。

  身為大秦最強的工程專家，攻城是有一套手段的，蒙恬在察覺沒辦法快速攻克邯鄲城的之後，開始用工程手段一個個掃清自己的障礙，邯鄲的護城河寬闊，他就想辦法截斷邯鄲的護城河，此時邯鄲十里長的河道里已經沒有水了，更是有好幾道河道已經被填平，方便進攻。

  只可惜他能掃清工程難題，卻很難瓦解邯鄲人心，邯鄲內的貴族和豪強都已經知道了秦軍在燕國做的事情了，他們明白這次秦人沒有投降的選擇。

  這就逼的他們只能和秦軍死磕到底，這種在外部壓力下的萬眾一心，才是邯鄲城依舊堅不可摧的最大原因。

  但蒙恬卻沒有想到這些，還暗道：趙人不愧是我大秦最大的敵人。

  當然在真實的歷史上秦人其實一直最重視的是趙人，楚國雖然國土廣大，人口眾多，但雙方的戰績對比，楚人一直都是敗兵之將，甚至連項燕打贏李信的那次，也是因為秦國後方出現叛亂才導致士兵的，所以秦國一直輕視楚人。

  歷史上章邯在擊敗項梁的大軍，殺了項梁，沒有乘勝追擊繼續絞殺楚人，而是擔心趙人在中原做大，章邯調轉槍口圍攻張耳。

  但現在有徐凡亂入，楚人成為天下最大的威脅了，加上漢國強大的戰績也讓蒙恬輕視了其他地方的義軍了，這次張耳死扛30萬秦軍算是給趙人正名了。

  在蒙恬還在思考如何攻克邯鄲的時候，章邯找上來著急道：「上將軍，大事不好，叛軍攻克了大梁城，現在20餘萬叛軍圍攻滎陽，我軍的糧草已經斷絕了。」

  蒙恬雖然只有30萬秦軍攻打邯鄲城，但後面還有近30萬民夫輔助秦軍各種後勤事務，蒙恬的大軍不算運糧的成本，光本是每個月都要消耗上百萬石的糧食。而這些糧食都要由敖倉通過黃河運輸到朝歌，再由朝歌運輸到邯鄲。

  徐凡圍攻滎陽對蒙恬來說最大的影響，就是沒有辦法從敖倉運輸糧草，當然說糧草斷絕就有點過了，秦國還是可以從上黨郡，太原郡，恆山郡，甚至於齊地調撥糧草支援蒙恬的大軍。

  但從這些地方調撥糧草消耗是走黃河道的好幾倍，尤其是翻山越嶺的上黨軍道路，消耗更是驚人的暴漲十幾倍，而在齊地的馮劫此時也是自顧不暇了。

  「大梁城不是有5000精銳，怎麼會如此快被攻克！」蒙恬這看上去是提問，但其實是害怕。

  楚地叛軍攻城速度太恐怖了，從徐凡反叛開始，不管是陳郡，還是陽翟城，還是堅固的宛城幾乎都是被叛軍一戰就被攻克。

  現在大梁也是這種情況，攻城什麼時候變的如此容易了，那他這2月在邯鄲做的事情算什麼？

  現在最讓蒙恬擔心的事，滎陽也會被叛軍這樣一擊攻破，那就真是傾天之禍了，大秦最重要的糧倉敖倉就在三川郡，整個中原的糧食都轉移到敖倉，裡面的存有上萬萬石的糧食，這些糧食要是被叛軍獲得，這後果蒙恬簡直不敢想像。

  章邯苦笑道：「據說是一種巨型石炮，能在200步外發射300斤重的彈丸，叛軍三天連射了上千枚這樣的彈丸，摧毀了當初被王賁老將軍衝垮的城牆，大梁城就這樣被叛軍攻占。」

  聽到具體情報蒙恬反而鬆口氣了，這還在他理解範圍，他最害怕的反而是叛軍弄什麼《楚昭女》《活著》的戲曲，士兵看完士氣崩潰，直接打開城門放敵人進城。

  但很快蒙恬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道：「你是說叛軍的石炮不但能在200步外射擊，還能射出300斤重的彈丸？」

  章邯艱難的點點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便是我大秦的石炮也打不了300斤重的石彈。」

  投石機最早發明人歷史沒有記載。拋石機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期，各自機械科技樹被點滿的秦國自然也有石炮，只是這種攻城器械是一種極其不划算的器械。

  此時的石炮還是純利用人力的人力拋石機，是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杆上的梢（炮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許多條繩索讓人力拉拽而將石彈拋出，炮梢分單梢和多梢，最多的有七個炮梢裝在一個炮架過，約250人施放。

  也就是說幾百人拉一個石炮，還未必打的准，殺傷力還極其有限，有那麼多資源不管是製造井闌還是衝車都比石炮划算。蒙恬也用過石炮，但只能打出那著十幾斤重的彈丸，現在章邯說叛軍有可以發射300斤石彈的石炮，蒙恬是不相信的，他大秦軍工一直都是天下第一，怎麼可能會有人弄出比他們大秦還要強大的石炮。

  章邯小聲靠近蒙恬道：「據說墨家餘孽投靠了叛匪徐凡。」

  蒙恬頓時呆住了。

  早年間，因為經常被始皇帝這個基建狂魔派遣做奇觀工程，蒙恬其實和墨家關係不差，只是連蒙恬也沒有想到墨家會如此瘋狂，做出暗殺始皇帝這種大逆不道之事，蒙恬自然果斷切割了和墨家的關係。

  在這個時候聽到墨家的消息，蒙恬還是感慨萬千的，這就是你們墨家報復陛下的手段嗎？你們墨家還是這樣勇烈！

  「我們現在有多少存糧？」蒙恬問章邯道。

  章邯回道：「足夠大軍食用半個月時間」

  蒙恬道：「向上黨郡，太原郡，恆山郡下令，調撥糧草支援大軍。」

  章邯想了想道：「叛軍既然有如此強大的攻城器械，只怕以滎陽的城防難以抵擋住叛軍的進攻，要是滎陽被攻克，後果不堪設想，上將軍，我們是不是撤退支援滎陽？」

  蒙恬看向已經殘破不堪的邯鄲城，艱難點頭道：「準備撤兵，大軍回援三川郡。」

  而後他感嘆道：「這次撤退，不知道本將還有沒有機會再攻克邯鄲郡。」

  章邯道：「上將軍何必如此感嘆，只要我軍擊敗了陳郡叛軍，餘下叛軍不值一提，將軍您一定會有機會再次攻克邯鄲的。」

  邯鄲城內。

  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張耳艱難靠著城牆上休息，他的四周也是一群疲憊不堪的士兵，他們或者依靠著牆，或者直接躺在地面上睡覺，到處都是震天響的呼嚕聲音，兩個多月的激戰讓他們極其疲勞，他們要抓住每一分鐘的時間休息。

  張耳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一股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他緩慢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張耳伸懶腰個懶腰，這一覺讓他恢復了不少的精力。

  但很快他就察覺不對勁的地方了，太陽都升的這麼高了，秦軍居然還沒有過來攻城，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張耳馬上向城牆下看過去，果然是一個秦軍都沒有出現。

  張耳馬上叫醒身邊的士兵道：「快起來，秦人撤退了。」

  「秦人，秦人殺過來了！」這個話頓時驚醒了無數的士兵，他們快速抓住自己手中的武器，神情緊張的觀察四周，一點也看不出他們剛剛還處於睡眠的狀態當中。

  張耳笑道：「不是秦人殺過來了，而是秦人撤退了，你們看，城牆下沒有秦人了！」

  聽到這話，所有的士兵都驚喜的看向城下，果然城下一個秦兵都沒有。

  張耳命令道：「快，派遣幾個人去秦軍營地探查情況。」

  很快張耳他們用繩子吊幾個探子出城，半天后這幾個探子回來興奮道：「丞相，秦人在拔營，他們正在撤退。」

  得到確切消息之後，整個邯鄲城的士兵都開始歡呼了，士兵們歡呼自己活下來了，而後他們的歡呼聲音感染了邯鄲城內的百姓。

  邯鄲能守兩個月可不止是張耳他們這些士兵的功勞，更是整個邯鄲城百姓支援的功勞，他們不但要幫助張耳他們做一些後勤事務，趙軍傷亡太慘重的時候，邯鄲的百姓也會加入趙軍，可以說蒙恬不是在對付幾萬趙軍，而是在對付幾十萬邯鄲人。

  當然這樣的支援也讓邯鄲的百姓死傷，對這些百姓來說秦軍撤退了，他們的激動並不會比趙軍士兵差。

  沒多久，趙王歇帶著一眾手下登上城牆，找到張耳道：「丞相，秦軍撤退了！」

  趙王歇他們這段時間可以說活著膽戰心驚，兩個月時間廋了40斤都不止，他成天睡不著，就是擔心秦軍攻破邯鄲城把他抓住。

  這些天他做夢都是秦軍抓住他，把他押送到咸陽城，他被嬴政下令五馬分屍。

  邯鄲越來越衰敗，士兵的士氣越來越低落，趙王歇做那個被五馬分屍的夢就越來越頻繁，以至於他隨身都攜帶一瓶毒藥，秦軍真攻破了邯鄲，他就一死了之，絕對不給嬴政下令把自己五馬分屍的機會。

  但能活著，誰又想死，在聽說秦軍撤退了，他馬上就找到張耳想要聽到一個確定的消息。

  「撤退了！」張耳大笑道。

  「我們活下來了！」趙王歇激動的差點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