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書意忙完了公司的事就去了醫院。想著靳言那個兔崽子在醫院也吃不到什麼好的,還先去了一趟金廣源,打包了一些滋補的湯和清淡爽口的小菜。但是等他提著食盒推開病房的門,竟然空落落的一個人也沒有,找來護士詢問,說他去看另外一個病人去了。李書意一聽眉就皺了起來,想他自己都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到處瞎跑。

  小護士看李書意臉上不悅的表情,趕忙報了房間號,又具體解釋了是在哪個方位哪層樓。李書意道了謝,放下食盒準備去抓人。

  這邊靳言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還在幫白昊勸人,勸的也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宋家的小少爺宋思樂。

  其實宋思樂根本沒受什麼傷,他爸雖然進去了,但人還沒死呢,而且不一定就出不來了,他那幾個姐姐哪敢把他怎麼樣。但他是宋富華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兒子,從小含在嘴裡捧在手心地養著,嬌氣得很,又逢家中變故,還被綁架嚇亂了心神,這會兒正躺在病床上鬧著,說吃不下飯。

  白昊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但因對方是宋思樂所以收起了所有脾氣,把碗端到宋思樂面前道:「把粥喝了。」

  宋思樂眼眶紅紅的要哭不哭的樣子,還想接著鬧呢看見白昊此刻的表情知道他快沒耐性了,就吸了吸鼻子,嘟嚷道:「那你餵我。」

  白昊臉一沉,低聲道:「不准胡鬧。」

  宋思樂這下是真的不敢鬧了,垮著一張漂亮的臉,乖乖接過碗開始喝粥。

  坐在沙發上跟著勸了半天的靳言也鬆了口氣,還語重心長地道:「宋少爺你要好好吃飯啊,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再不按時吃飯怎麼行!你看我那麼壯,一頓至少吃三碗!」

  白昊聽他這活力十足的聲音,轉身看著吊著手還鼻青臉腫的人,皺眉問:「你的傷沒事了?」

  靳言聽見白昊的問話恨不得跳起來耍一套拳,連聲答:「沒事沒事!少爺我好著呢!」

  宋思樂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抬起頭看了靳言一眼,臉上再不復剛才和白昊說話時的嬌氣任性,倒是帶著一點淡漠和戒備。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就是他那三個姐姐,但是對於靳言的厭惡,就是他這三個姐姐加一塊都抵不上。他這次被綁架,靳言拼了命救他,他卻只覺得遺憾,如果綁架他的那些草包再狠一點,一槍把靳言打死了該有多好。當然他可不蠢,這些想法是絕不會表現出來的。

  宋思樂低下頭喝粥,下一秒突然大聲咳嗽起來,臉咳得通紅,手抖得快端不住碗。白昊聽到咳嗽聲立刻轉頭,從他手裡接過碗,輕拍著他的背教訓道:「慢點喝。」

  一邊的靳言也趕忙起身用沒受傷的手倒了一杯水,只是走動間牽扯到了身上的傷,疼得他齜牙咧嘴的。還沒等他把水遞過去,門卻突然被敲響了兩下,然後也不等裡面的人應聲,這敲門的人就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李書意站在門口,見床上的兩人一個咳一個拍背,床邊還有一個端著水眼巴巴地看著。他連招呼都沒打,壓抑著怒氣抬手對靳言道:「你過來。」

  靳言把水放下,走過去有些心虛地問:「李叔你怎麼來了?」旁邊的白昊也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聲:「李叔。」就連床上的宋思樂也坐直了身體問好。

  李書意朝白昊隨意地點了下頭,對宋思樂卻連個正眼都沒給,徑直提著靳言後頸上的肉把他拎了出去,口裡冷聲罵:「誰讓你下床的?」

  靳言痛得嗷嗷叫,不斷跟李書意求饒,連轉頭跟白昊道個別都顧不上。

  白昊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幾絲冷意。

  宋思樂在一邊不高興地道:「你家這位李叔,從來都不把人放在眼裡。」

  白昊不說話,宋思樂小聲嘀咕:「難怪你舅舅不喜歡他。」

  白昊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宋思樂卻不解道:「靳言跟他的關係好像不錯,這是為什麼?」話沒說全,但是白昊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說李書意這樣的人該瞧不上靳言才對。

  「我在國外的這幾年靳言都跟在他身邊做事。」

  宋思樂撇撇嘴:「看來靳言也不笨嘛,知道什麼時候該抱好誰的大腿。」

  白昊因為這句話冷了臉,宋思樂趕緊轉了話題,跟白昊商量起他家的事來。他才不關心靳言到底抱誰的大腿呢,反正只要白昊心裡對靳言有隔閡,兩人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般親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李書意把靳言拎回病房,又叫醫生來把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了個遍,確認沒什麼問題後,臉色才好了一些。

  靳言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李叔你放心吧我好著呢。」說完舉起他沒受傷的那隻手想擺個大力水手的姿勢,被李書意涼涼地看了一眼,又訕訕地把手放下坐好。

  李書意問:「你過去幹什麼?」

  靳言猶猶豫豫地答:「我就是想去看看宋少爺好沒好……」

  李書意瞥他一眼,冷笑道:「你是去看宋少爺呢,還是去看白少爺?」

  靳言愣住,回過神來後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搖著頭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看看看看……」

  李書意看他紅得像猴子屁股的臉,簡直想鑿開他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他為了救宋思樂丟了半條命,這麼多天了,沒人來看他也沒人照顧他,他就跟個報廢的垃圾似的,被丟進醫院就完事。他倒好,傷好些了又上趕著往白昊身邊湊,可是想想剛剛那畫面,誰又在意他?

  李書意被氣得胃疼,看著靳言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就是個賤骨頭。」罵完人了,又不忍心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提起食盒塞他懷裡,自己走到窗戶邊抽菸去了。

  靳言本來在醫院吃了幾天的清湯寡水早就饞得不行了,一看到金廣源的盒子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來。他也不跟李書意客氣,打開盒子就開始狼吞虎咽,一邊吃還一邊配音:這個湯多鮮美可口啦,那個肉口感多嫩滑啊……

  李書意被他吵得頭疼,轉身想罵他,一看他那吃得眉飛色舞的樣子又有些好笑,煩悶都褪去了大半。他就喜歡看靳言這活力十足的樣子,這小孩從小就這樣,無論遭遇什麼都不怨懟不氣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好像人生從來都該這樣簡單明亮。

  李書意走過去狠擼了一把他的頭髮,靳言的臉差點被按進飯盒裡,等他委屈地抬起頭來,李書意收起臉上的笑意,教訓道:「以後不准再摻和宋家的事。」

  靳言一臉為難,「可是……」

  李書意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他的話道:「白昊的吩咐也不行。」宋家的事複雜得很,靳言算個什麼東西。再或者,他白昊又算個什麼?是,他在白家的後輩里是算得上拔尖的,可是現如今白家的權勢他能調得動幾分?他想保宋思樂是他的事,靳言這種無足輕重的蝦兵蟹將,就不用去當炮灰了。

  靳言知道李書意是為了他好,就默默地點了點頭。但是他在心裡偷偷想,他少爺要是讓他做什麼,他上刀山下火海也還是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