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那些人

  緹騎司審訊堂的八扇金屬門閉關後,鋪設著黑色石板的大廳緩緩陷出一個方形大洞。【記住本站域名】

  整個過程並沒有發出多少響動,靜的離奇。

  外人還以為緹騎司的監牢,一定有著高牆深院,門外布置了重兵把守。

  卻不料整個審訊堂內外百步距離,也只有三五個打掃衛生的雜役,入口處更是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肖長天手提油燈率先走了下去。

  陳子凌跟在他身後,用手捂著口鼻依然還能聞到濃郁的石灰水的味道。

  隨著深度的下降,濕黏的空氣顯得有些沉重,吸入肺中讓人很不舒服,似乎還能聞出淡淡的血腥味。

  「不引人注意的牢房才更安全,不要說外人不知,就連整個緹騎司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今天你算一個。」

  肖長天止住步子,扭頭朝陳子凌解釋道。

  「難道就不怕這個秘密泄漏?」

  陳子凌笑的有些牽強,玩笑般隨口接了一句。

  肖長天聞言猩紅的眼睛,在牆壁的石磚上看了一眼,自信道:「入口只有這麼大,上面即便有千軍萬馬也不可能攻進來。」

  二人說話間走到了一扇黑色鐵門前,門後有人打開了巴掌大小的門洞朝外看了看,恭敬道:「肖少爺可有司監大人的手令?」

  問話的是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十幾年前就見過穿開檔褲的肖長天,用這個稱呼也覺得有什麼不妥。

  肖長天躬身朝老者行了一禮,從懷裡拿出手令雙手遞了過去。

  「少爺勿怪,老規矩沒辦法,呵呵。」

  身穿紅色長袍的老者打開鐵門,將手令還給肖長天后,特意在陳子凌的臉上多看了幾眼,心想以後這位難不成會成為緹騎司的二號人物?

  能夠讓極有可能掌緹騎司的肖長天,親自陪同進入大牢,如此機密,如此規格也怪不得他會有如此想法。

  肖長天通過懷裡的手令一連叫開六扇鐵門,才終於走到了關押著南慶皇族的秘室。

  陳子凌將思緒從那張被銷毀的手令上回過神,看著密室內的布置有些吃驚。

  一張紫檀方桌,一把楠木圈椅,矮床上鋪著絲綢被褥,盛裝著便溺之物的小木桶被放在了角落內,石室內隱隱還有股香水味。

  對於衣食無憂的皇族來說,這樣布置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可這裡畢竟是常人聽到後,無不提心驚膽戰的緹騎司監牢,誰能想到有人會有如此待遇?

  陳子凌看著趴在床上掰著手指頭數數的男子,反倒有些羨慕起來了。

  這日子過得……

  真是應了那句傻人有傻福的老話。

  「他有沒有康復的可能?」

  陳子凌不問其他,直接單刀直入,問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可能。」

  肖長天說的很乾脆。

  「如此就好,」陳子凌點了點頭,他心知這肯定是緹騎司所有醫道高手共同推敲出的結果,對方也不可能在這種大事上含糊。

  謹慎起見,他還是走過去將手放在李景隆的手腕上渡了一段真氣進去,探知到對方的腦袋的確受損後,才收了手。

  「這幾天我每晚都會來。」陳子凌朝等在一旁的肖長天開口道。

  肖長天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幾張手令交給了他,「過幾天人就要放回南慶了,難道你認為能從這個傻子口中套出點情報?」

  「總要試一試。」

  陳子凌笑了笑,將手令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站在一旁耐心地觀察起了李景隆的一舉一動。

  「行了,你願意留下,本幫主就不陪了。」

  肖長天不耐煩地活動了一下手腳,走過了幾步突然想起了自己另外的身份,回頭認真道:

  「聽說你們葉家將來要經營女人的玩意?沿途貨運說不定需要些人手,不如交給我不周幫如何?」

  陳子凌沒想到他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想了想如此一來並沒有什麼不好,拱手道:「那就有勞了,只不過具體酬勞肖幫主還要讓手下去找葉家管事去談。」

  「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如此也好。」

  肖長天哈哈一笑,在兄弟兩個字後面停頓了一下,說完後轉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房間內有人送來了一壺熱茶,幾盤點心。

  身穿黑衣的緹騎司小吏退出監牢時,看向陳子凌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討好的味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將來緹騎司會如何變動誰說的准呢?」

  小吏打了個哈欠,用心記下了今晚的事情。

  ……

  ……

  臨近大興城的五柳鎮上,一匹汗濕的白馬停在柳樹下,脖頸上的鬃毛時不時抖動一下,驅趕著身邊的蚊蠅。

  身穿白色窄袖小衣的中年男人,停下打拳的動作,接過小童手裡的密信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有意思,小傢伙你要做什麼呢?」

  中年男人穿上長袍,回頭看了一眼花叢中的白色齏粉,朝小童問道:「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小童握起了饅頭似的拳頭,用成年人的口吻朝男子躬身道:

  「屬下無能,據屬下來看太學院和皇宮中的事,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只是對方警覺性很高,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再去這兩個地點。」

  長得很年輕的中年人不悅道:「這件事不用查了,韓山童,今後你負責在魏國查找一名瞎子少年。

  對方以鐵釺為武器,眼遮黑布身手高強,不要打草驚蛇,你不是他對手。」

  小童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有些不服氣,「先生怎麼知道山童打不過那人?總要打過後才知道。」

  中年男人仰頭看著北方的天空發了一會呆,回過神後臉色顯得很是凝重,低頭看著他訓斥道:

  「九品上還有另一種境界,你不要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如今就連苦荷都已經在你之上了,且不可自滿。」

  聽到如此言論,小童低著頭心中一驚,心想那人的實力該不會也超出九品境界了吧?

  原本躍躍欲試的想法被他壓了下來,抬頭看著中年男人鄭重道:「韓山童愚鈍,無論今後能不能越出九境,即便舍了這條命也會護先生周全。」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年你辛苦了,再過幾年我一定幫你復國。」

  兩個時辰之後,太學院崖山三老一同到訪了小院,順便帶來了一封請帖。

  中年男人看著桌子上紅綢封面、金線繡花的奢華婚帖,視線掃到上面非同尋常的雙喜字時,微一愣神,從零碎殘餘的記憶中想起了什麼。

  「難道是葉家?」

  中年男人手指在婚帖上點了點,回憶著神廟內凍僵的小女孩,眼神顯得格外陰鷙,白皙的面容上似結了一層千年寒冰。

  「韓山童!」

  「在!」

  「你追上崖山三老,就說我突遇急事不便赴宴!」

  「是。」青衣小童拿上喜帖就走,不知道自家先生如此小事為何發了這樣的脾氣。

  「今後不准葉家人近我百步,違者殺無赦!」

  韓山童愕然回頭看著挺立在客廳中的步先生,心中凜然,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走出了客廳。

  中年男人丟下了手裡的茶杯,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恨聲道:

  「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你不老老實實冰凍在神廟?我不會遵從宇宙規則和你一起湮滅,所以……請你再死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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