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馬車並沒有立即趕回萬福客棧,而是直接朝武鳴湖趕了過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馬車內小廝裝扮的葉輕眉,貪婪地看著沿途的風景,認真地享受著每分每秒的生命。
陳子凌閉著眼睛,體內真氣按照紅色功決的路線,在他體內經脈中緩緩流動。
每天只要稍有閒暇,他都會用來做這樣的事情,十幾年來他早已養成了習慣。
如果有一天沒有做這件事,他反而會覺得生命中缺少了點什麼,就連睡覺都會不踏實。
陳子凌看似簡單的修行,如果換做其他人來做,一定會震驚於他對真氣控制的精準程度。
一絲真氣如同小蛇般從腰部,運轉至他的右手食指,剛剛觸及最外層的皮膚,立即又縮了回來。
如是者一連重複了十次,陳子凌呼出一口氣,繼續將真氣運轉至中指。
這件事雖不需他上躥下跳,踢腳動拳,卻是一件極耗精力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幾顆米粒大小的汗珠從他的鼻端冒了出來。
葉輕眉將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轉頭恰看到了這一幕景象。
這多年來她很是不明白,為什麼陳子凌會這麼痴迷武道,或者說他為什麼這麼痴迷於力量,他到底怕什麼?
好好的紈絝公子不做,只要自己這條大腿他能抱住,今後他還怕什麼?
從前陳子凌因為體內中毒,修行延遲了數年,這幾年他常常將自己當成追趕的修行目標。
這或許可以理解為自尊心作祟,男孩子面對她這般天才的異性時,心中自然而然生出的自卑感?
難道真的是自己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嗎?
葉輕眉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想起那位善解人意的小蠻姑娘,輕輕嘆了口氣。
她自問自己並不是特別溫柔的類型,感情方面也不夠細膩,更不會撒嬌討好別人,尤其是……他身邊這位。
「本姑娘從小就是散養的女漢子,每天都圍著工坊轉,做的菜連我自己都不想吃,難道我真的沒有女人味嗎?」
想到這些,葉輕眉不由皺起了眉頭,拿起手絹擦了擦陳子凌鼻端的汗珠,暗道一聲「辛苦」。
馬車行至武鳴湖畔正值日暮,夕陽斜掛,並無斜掛的白帆。
幾艘裝飾華美的畫舫停在湖中心,不時有身穿翠衣的丫鬟,將鶯鶯燕燕們洗漱過的熱水從窗外傾倒入湖。
空中散落的清水被夕陽染成了胭脂色,若非距離太過遙遠,說不定武鳴湖畔的遊人,還能聞到一陣香膩的脂粉氣。
陳子凌和葉輕眉坐在湖畔一階青石台階上,等待著夜幕的到來。
一葉手拿兩串紅紅的糖葫蘆顛顛跑了過來,站在二人身後一臉得意道:
「小姐、少爺要不是我多出了幾錢銀子,這兩串說不定就被別人買走了。」
葉輕眉雙手接過來,看著手裡的兩串又紅又大的糖葫蘆,一雙眼睛彎成了一雙新月,對一葉誇讚了兩句,轉過身來將一支糖葫蘆遞給了身邊的陳子凌。
一葉站在二人身後一臉傻笑,今天能得葉輕眉一句誇獎,回去後他必須要在二葉面前顯擺顯擺。
葉輕眉吃了一口手裡的冰糖葫蘆,發現這位小販用的還是他們葉家的糖霜,嘻嘻一笑。
她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不小的影響,衣食住行方面皆有葉家的影子。
學以致用這點在她看來,真的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葉輕眉扭頭看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的陳子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湖心處的畫舫。
一位身穿紅色曳地長裙的窈窕女子,正站在畫舫前方的平台上翩遷起舞。
她突然覺得手裡的糖葫蘆沒了味道,好奇道:「很好看?」
陳子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本想立即解釋,可是看到她難得露出這樣嬌憨的模樣,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有……我好看?」
葉輕眉將腦袋上的帽子摘了下來,一頭如瀑般的青絲散落在肩頭,一臉不服氣地看著他。
陳子凌痴痴地看著她,傻傻地搖了搖頭。
葉輕眉對他幡然醒悟的表現很滿意,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眼帘半垂,微微揚起了頭。
「嗯?」半天沒見他反應,葉輕眉忍不住提示了他一聲。
過了一會還是沒見他行動,葉輕眉立即睜開了眼睛,發現二人身邊圍了幾個小孩子,正一臉羨慕地看著她手裡的冰糖葫蘆。
陳子凌面上一臉無辜,表示這和他無關。
葉輕眉面上微露囧意,剛才她的大腦一片混亂,竟然連有人走到身邊都沒有發現,實在是一件很丟武道高手臉面的事。
陳子凌手裡的糖葫蘆也被她一把奪了過來,轉手交給了身後的一個小男孩。
至於其他沒有冰糖葫蘆的小孩,葉輕眉將自覺躲到遠處一葉喊了過來,讓他領著去購買些別的吃食代為補償。
現在湖邊終於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陳子凌色眯眯地看著身邊的葉輕眉,給了她一個一切就緒的眼神。
「不要了吧?」葉輕眉紅著臉抬頭看著他輕聲道。
她雖是這般說,一雙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終是在對方可憐兮兮的目光注視下又閉上了。
如果換做從前的葉輕眉,她斷不會主動做出這樣具有女人味的舉動,更不會嘗試用美色來誘惑陳子凌。
不過今天她想驗證一下自己的魅力,她實在不願相信二人長期相處這些年,對方已經將對她的新奇感消耗殆盡了。
科學來說青梅竹馬很難產生愛情,從前的世界有人告訴過她這個結論,但是她不相信自己如此天才也會遵循常人的規律。
她要做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做到的事,就連愛情也要打破常規。
不是一時悸動,不是三年五載,她要另一半愛慕自己一輩子。
海枯石爛不現實也不科學,一輩子就夠,如果非要有個終點。
她希望雙方的愛情,以一方生命的終結為終點。
如有不幸,另一方也要好好活下去,雖然做不到完全忘記,至少不能做出什麼殉情的蠢事。
畢竟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生命不能輕易浪費,這也是二人一輩子的約定。
伊人在側,呵氣如蘭,不似春風般溫柔,恰好這個世界有你在,恰好我真的很喜歡,這樣就好……
微風過畔,湖面皺起一層微瀾。
「宋公子,這兒就是武鳴湖。」
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太學院學子,陪著一位身穿月白色錦服的年輕人緩緩走到渡口,指著前方的湖面恭敬道。
被稱為宋公子的年輕人一身裝束雖已刻意低調,但只腰間的腰帶也以價值千金,頭上的髮簪更是價值不菲。
「武鳴湖也不過如此,我看還不如我們宋家莊園中的漱玉湖更為秀美。」
錦衣年輕人將紙扇在掌心拍了拍,略顯的有些長的脖子左右扭動了一下。
陳子凌還未一償所願,葉輕眉就急忙扭過頭去,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秀髮,假裝剛才的事和她無關。
葉輕眉的側臉恰被附近的二人看的一清二楚。
年輕公子手裡的掛著白玉吊墜的翠色紙扇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位之前在太學院見到過葉輕眉的年輕學子,微一愣神,忙彎腰將地上的紙扇替錦衣公子撿起。
錦衣公子手裡接過紙上,一雙眼睛依舊黏在葉輕眉的身上,似是醉了。
太學院學子早已知曉了陳子凌的身份,尷尬一笑,彎腰賠禮道:「學生索元禮見過葉家家主。」
錦衣公子一聽他竟稱呼對方為葉家家主,豁然醒過神來,將目光在了陳子凌的身上來回掃視了幾番。
在魏國能被太學院學子敬稱為葉家家主的人,除了東夷的葉家誰還能承擔的起?
想到索元禮竟認識葉家家主,錦衣公子心中對他的評價立即又高了幾分。
陳子凌一臉不耐煩地看了二人一眼,繼續將目光盯著遠處的紅衣女子身上。
他不會記錯,之前他去半閒居赴鳳延年的鴻門宴時,此女也在場,後來不知何故對方和駱明遠一同失蹤了。
半閒居之事,雖然因為葉家抓獲南慶皇族之事,魏國朝廷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但是關於這件事他覺得還有許多疑點無法解釋。
這位綠猗姑娘的突然出現,無疑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錦衣公子見對方絲毫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意思,面上微露怒意。
索元禮眼中閃過一絲羞慚,將腰又彎了下去,提高聲音道:「太學院學子索元禮見過葉家家主,之前是在下一時糊塗被人矇騙,誤會了葉家那位少年,還望葉家家主不要和在下一般見識。」
葉輕眉將一頭青絲收攏到了帽子中,抬眼看了他一眼。
對方衣著簡樸,舉止斯文有禮,穿的衣服仍是太學院服飾,顯見囊中羞澀。
葉輕眉不願令對方下不來台,立即擺了擺手,脆聲道:「免禮,免禮,我們不會記在心上的,你們自去忙吧。」
索元禮二人心中更驚,原來這位女扮男裝的佳人,竟是少有人知的葉家女主人!
葉家男主人已是難得一見的人物,這位傳聞中無比神秘的女主人不止冰雪聰明,天賦奇才,如今看來相貌更是冠絕今古。
二人聽了她的聲音,立即拱手為禮,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此間。
葉輕眉看著他們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自己,噗嗤一笑,轉身對陳子凌得意道:「他們好傻啊,看來本姑娘還是有些魅力的。」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