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修士們見黃衣女子,竟然對身受重傷的一念置之不理,就這般瀟灑離去,忍不住對這位心地善良如天仙般的女子,遠遠行了一禮。
痴迷天道的一念,說到底和他們葉家,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眾人對他性情大變的原因,此刻已猜測出了七八分。
一位苦修士望著葉輕眉的背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搖頭朝周圍人嘆息道:
「若是這位黃衣女子重傷一念大師後,仍不肯罷休,我們說不得,也只好以多欺少了。」
一眾苦修士聽到他的話,心中默念了一句法揭。
這件事畢竟是一念的不對,若是他們不得已對那位小姑娘出了手,今後道心難免有虧。
一念狼狽站起身來,朝眾人合十行了一禮,伸出一隻枯乾的手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望著遠去的小蠻姑娘,立即又跟了上去。
「一念大師若真能收到勘破大道的天才弟子,對道門也是件幸事。」一眾苦修士看著毫無俱意的一念,齊聲感嘆一聲。
陳子凌衣衫破破爛爛,一手提著陳萍萍跟在葉輕眉身後,眉心處的傷口不停朝外滲著鮮血,模樣比苦修士還要悽慘。
王啟年背著昏迷不醒的黑衣少年,詳詳細細將葉家商隊如何遇襲,如何被追殺,以及他和小蠻姑娘如何招惹上那群苦修士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葉輕眉突然止住腳步,扭頭看了一眼遠遠跟在身後的苦修士們,一雙細細的秀眉上似籠了一層薄薄的煙霧,讓人難以猜測出她究竟在擔憂著什麼。
小蠻姑娘一臉慘白,心中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走到葉輕眉面前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快起來,這不關你的事,你們沒有獨自逃跑,反而去求助那群苦修士救一葉他們,說起來我們葉家還要謝謝你們呢。」
葉輕眉雙手攙起小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是柔和,扭頭看著裝傻充愣的陳子凌一眼,脆聲道:「這位公子您在大興又惹了什麼事?」
葉輕眉的聲音中沒有夾雜任何怒意,用詞也顯得很是客氣,然而聽在陳子凌的耳中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心中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感覺就像大雪天喝了一杯加了冰塊的老陳醋,不止酸還特別冷……
偏偏他還不知道如何委婉應對,這個公子的稱呼,只好扭頭深深看了王啟年一眼。
王啟年無奈,只得擺出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將陳子凌在大興城遇到的事,稍稍修飾一番後講了出來。
葉輕眉聽到陳子凌俠肝義膽,救助鄭家小男孩的事情後,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聽到半閒居發生的事情也只輕「奧」了一聲。
陳子凌見她並未生氣,心中稍安。
半個時辰後,一葉終於帶領倖存的護衛追了上來,走到葉輕眉面前,就像一個受人欺負的小孩子,終於找到了能給自己撐腰的家長,一把鼻涕一把淚痛哭了一場。
葉輕眉看著身上大多帶傷的護衛們,對他們好生勉勵了一番,聽的一群虎背熊腰的漢子們,熱淚漣漣感動不已。
要不是陳子凌對她的過往有所了解,清楚她的為人,看到這一幕禁不住會猜測,在另一個世界她是不是對傳銷深有研究……
葉輕眉可沒想到,她故意刺激某人的行為,會讓他產生這麼荒唐的念頭。
做完員工安撫工作後,葉輕眉領著小蠻姑娘上了車,伸手摸了摸鄭家小男孩的額頭。
「鄭菱兒受到驚嚇後發了高燒,已經昏迷一天了。」看到葉輕眉的舉動,杏兒丫頭立即恭謹地稟報導。
在杏兒丫頭看來,如同仙子般的葉家女主人,說不定真會什麼仙術,只需揮一揮手這個可憐孩子,就能立刻生龍活虎起來。
不過她很快就失望了,因為這位摘下斗笠的美貌女子,小嘴微張,露出一臉驚訝,那神情怎麼和鏡子裡的她有些相似?
葉輕眉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氣鼓鼓地朝馬車外喊了一句,「陳子凌,你身上有沒有退燒藥?」。
騎在驢背上的陳子凌,催趕著驢子趕了上去,從懷裡摸出一黑色小瓷瓶,從馬車車窗內遞了過去,喜滋滋道:
「一天三次,一次三粒,清熱解毒、退燒止咳,療效奇好。」
葉輕眉將一個盛水的小銅壺,從馬車內遞了過去,脆聲道:「加熱。」
陳子凌立即接過銅壺,片刻功夫又遞了進去。
正在他準備大獻殷勤的時候,護衛四喜一瘸一拐走了過來,朝他小聲提醒道:「少爺那位苦修士醒過來了。」
「四喜!少爺馬上和你去看看!」
陳子凌故意提高聲音,給馬車內的葉輕眉,偷偷打了聲招呼後,就朝擔架走了過去。
躺在擔架上的陳萍萍,一雙眼睛陰毒地盯著陳子凌的胸膛,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位瞎子少年的速度會這麼快,那件金屬武器為什麼這麼巧救了此人。
「沒道理!真是沒道理!」陳萍萍不顧胸膛撕心裂肺的痛感,自言自語了一句。
「天底下沒道理的事有很多」陳子凌皺了皺眉,從驢背上跳了下來。
「你本應該死的,」陳萍萍扭頭看著陳子凌,無比肯定地說道。
「可我依然活著,而且我有預感,我會活的越來越好。」
陳子凌面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說的很是隨意。
突然他話鋒一轉,盯著擔架上只剩半條命的人,神秘兮兮地問道:「陳萍萍你和你家主子來魏國做什麼?」
陳子凌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陳萍萍心中一驚,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不說話也沒關係,我親自問過你家主子就知道了。」陳子陵嘴角微翹,如同一位喜愛折磨犯人的酷吏,臉色顯得陰沉狠厲,看的人心尖微顫。
陳萍萍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漏出一絲憐憫,「想不到葉家男主人竟然會愚蠢到如此地步,死在你這種蠢貨手裡真是不甘心啊!」
陳子凌見對方已經成了自己的階下囚,還敢如此張狂,面上表情不由一僵。
很快他就從對方的話中,推想出了別的信息。
假若陳萍萍的好主子在他動手前,就動身離開的流民營,自己趕回去後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到,更不要說抓住對方了。
陳子凌誇張的表情,看在陳萍萍的眼中讓他很是開心,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我承認你武道天賦很高,但……你配不上葉家小姐。」
陳萍萍努力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的馬車,回過頭看著一臉狼狽的陳子凌嘲笑道。
陳子凌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他來到這個世界這多年,還從未受過如此羞辱,對方這一罵可真是讓他……醍醐灌頂。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太不珍惜葉輕眉了,今後一定多圍著她轉一轉,好好加深一下感情。
「那點配不上?」陳子凌尷尬一笑,虛心請教道。
「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都能至你於死地,你覺得那些大人物是你這種蠢貨可以抓到的嗎?」
陳萍萍搖了搖頭笑的更加開心,見對方一臉疑惑,反倒有點同情他了,解釋道:「在我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通知……我的同夥了,驚不驚喜?」
陳子凌見對方竟主動說出了這個消息,忍不住心中一樂。
如果對方針對的目標不是葉家,那麼此刻的處在陳子凌地位的人,一定會羞愧,失望,繼而惱羞成怒一劍殺了他。
可他們招惹的偏偏是東夷葉家,這個『柿子』不止硌手,還硌牙。
陳子凌面如春風笑的很是真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恭喜你,你和你家那位好主子馬上就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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