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凌是第一位,敢當著這麼多魏國緹騎的面,直接威脅他的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少年的實力還不至於殺死他,何況他身邊還有這麼多魏國緹騎,在進攻上也是他們占據了絕對優勢。
一名十六歲的少年,哪怕你天賦超群,又如何應付的了,一位身邊有兩百名魏國緹騎保護的八品高手?
威名赫赫的魏國緹騎首領肖恩的兒子,不周幫的幫主肖長天,第一次體會到了如此強烈的威脅感。
甚至在陳子凌開口說完那三個字的一瞬間,他真的有點怕了……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直覺,為何會出現如此可笑的偏差?
剛才還臉上含笑的少年,雙手握劍的那一刻,突然變成了一隻即將出柙的猛虎,令人心中生出一股濃烈的懼意。
那是上古時期弱小的人類,應對猛獸襲擊時烙刻在靈魂深處的自然反應。
只是現在生出這種反應,實在有點不合時宜。
受到意識克制的人類,還能迅速保持鎮靜,緹騎們胯下的戰馬,卻在陳子凌恐怖的目光注視下,變得癲狂了起來。
緹騎們雙腿緊夾著馬腹,努力保持著平衡,斜搭在馬鞍上的長槍,顯得有些凌亂,甚至有幾杆長槍,砸在水面上濺起長長的水花。
此刻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他們相信相信,只要他們再靠近黑色馬車一步,這名少年就一定會出手。
戰鬥一觸即發,死亡的味道越來越濃,惡名昭著的魏國緹騎們開始猶豫起來了。
這種被他們壓在心底深處,隱隱有些陌生的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那是一幅幅令人不寒而慄的恐怖畫面,一段刻骨銘心的軍旅生涯。
數萬顆人壘成的小山,從數千里外的金帳王庭一直堆到魏國西部邊境。
一片片猩紅的鮮血凍凝在了雪原,乾涸在了荒漠,浸潤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充盈成了淺淺的小河。
腐臭的無頭屍身,覆蓋在枯草遍野的荒原上,招來了禿鷲,引來了野狼。
那裡蠅蛆遍地,蚊蟲橫生,那裡是魏國軍人的噩夢,活人的墳墓,消耗了魏國上百年國力的無底深淵,更是數百萬魏國婦人們的傷心之地。
淒涼的夜雨,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打在臉上有些痛麻。
肖長天舉起的右手,繼續停在空中,在場的所有魏國緹騎沒有理會落在眼中的雨水,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手端鋼弩的緹騎還好受些,那些雙手將長弓滿拉的緹騎堅持的很是辛苦,兩隻酸澀的雙手不停顫抖。
鋒利的箭簇微微有些抖動,搭在弓弦上的三根手指卻捏很是牢固,不敢稍有鬆動。
時間似乎在肖長天與陳子凌的對視中停滯了下來。
長劍一往無前的氣勢絲毫不減,鋒芒外漏亮如秋水,少年目光堅毅,一股戰天鬥地的傲氣溢滿心胸,給人的感覺似乎眾人的生命,就在他一劍之下。
不求血流漂杵,萬里殺敵,只求血濺五步,擋者皆亡。
好囂張的劍意,好霸道的氣勢!
青袍少年眼中沒有高低貴賤,老弱尊卑,似乎完全不把魏國緹騎放在眼裡。
這股自信和平視天下的目光,竟讓肖長天恍惚中看到了魏國皇帝的影子,心自不由暗暗稱奇。
半閒居二樓響起了一聲輕響,鳳延年身上暗紅色衣袍輕飄,雙手平展,途徑桂樹林時,伸手摺了一條三尺長短的桂枝。
五片綠瑩瑩嫩如翠玉般的葉片,被他從桂枝上猛地震落,衣袖一擺,桂葉在空中拖著五道白色煙霧,朝陳子凌後背急速飛了過去。
輕飄飄的桂葉,速度竟快逾弩箭。
伴著嗖嗖的破空聲,飛速旋轉的葉片切割開了途中的空氣,切開了擋在前面的雨滴。
從鳳延年現身,到桂葉偷襲,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在不過一息之間。
陳子凌覺察過來時,五片桂葉距離他的後背僅有一丈距離。
陳子凌運劍於後,劍身由於急速迴轉,彎曲成了弓形。
嘭,的一聲脆響,五片樹葉排成排,斜斜撞擊在快速震動的金屬劍身上,瞬間化為齏粉。
破空聲並沒有隨著葉片的破碎而停止,米粒大小的黃色花骨朵,如雨般隱藏在後方的白霧中。
十幾朵桂花突破陳子凌手裡的長劍,朝著他的後腦、腰背急速射來。
沒有人敢輕視這些看似柔弱,實際上速度卻比箭矢更為急速的黃色小花。
陳子凌丟劍於地,雙手化掌,反身輕拍。
如雨打芭蕉,又如棋子輕敲,在他身後響起了幾聲悶響。
陳子陵反手一指點在身後的桂枝上,原本還三尺長短的桂枝,竟如雪花遇火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空氣中嗡的一聲震鳴,一股狂暴真氣沿著陳子凌的食指,快速渡進了鳳延年的眉心。
鳳延年的衣袍如同充了氣的皮球,快速鼓脹了起來,頭頂白玉小冠啪的一聲,片片碎裂,一頭濃密的長髮飄了下來。
是真的飄了下來……
鳳延年嚎叫一聲,嘴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一團棉絮般輕飄飄的隨風而起。
若不是他反應夠快,掙脫了陳子凌手中如有實質,堅硬程度堪比鋼索的真氣,只怕不到數息時間他就要被充盈的真氣漲裂身體。
七品境界的身體,如何額外容納八品境界的磅礴真氣?
陳子凌驚訝地看著皮膚緊緻、白皙若玉的鳳延年,一臉歉疚,「陳子凌見過侯爺,侯爺何故來此?」
鳳延年箕坐在雨水中,臉色慘白、目光呆滯,頭髮眉毛全部被雨水沖落在了地上。
圍觀的眾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肖長天從小就和肖恩學習了毒術藥理,對治病救人也有研究,忙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鳳延年身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經脈。
啪的一聲,搭在對方手腕上的三根手指,被一股真氣狂暴地震了起來。
「嘿嘿,好玩,好玩……」鳳延年伸手將肖長天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繼續用力彈開。
除了陳子凌,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躲在半閒居樓下避雨的侯府護衛,聽到鳳延年的痴笑聲,將信將疑跑了出來。
那人白白淨淨,頭頂寸毛沒有,如同神廟裡的修士,可是通過那人的服飾、聲音、五官判斷,分明就是他們那位令人心生恐懼的侯爺……
陳子凌一臉緊張提著劍走到鳳延年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經脈。
「侯爺驚嚇過度,一時心腎不交、神魂失守。眾位放心,我葉家一定會不惜一切,儘快替侯爺延請名醫。」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注視下,陳子凌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飛身鑽進了黑色馬車。
「四喜,前面帶路。」
得了吩咐,葉家的五名護衛快速收了刀,在眾人的注視下跨上駿馬,一扯韁繩朝萬福客棧趕了回去。
身穿黑色盔甲的緹騎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一隊黑甲騎兵遠遠地跟在了馬車後面,隨時準備逃竄。
……
「大帥就這麼讓他走了?」一名黑甲緹騎小聲提示道。
「等宮裡的旨意,動靜越大,驚動的人越多,反而對我們越有利。」
肖長天望著遠去的黑色馬車,他忽然想起了當初父親傳授他霸道功決時,多次提醒他的警訓,「心有恐懼,敬天畏神,勿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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