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瞧著就行
「剛剛為什麼不讓我提你?」
出了談判廳,范閒好奇的問道。
梅呈安瞥他一眼。
「你說呢?人家那是在巴結你呢,提我算怎麼回事兒啊。
鬧的尷尬不說,那不成逼人家表態了。
而且我跟他都同僚幾年了,沒那個必要,人家心裡有數。」
范閒品了品,恍然道。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哎,官場的人情世故啊,彎彎繞繞真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踩雷。」
梅呈安聞言笑了。
「這算什麼人情世故,就是人與人相處的一些小細節,儘量讓人舒服,於人於己都有好處。
行了不說這些了,看伱也難受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范閒扶了下官帽,嗯了一聲。
「你別說,一天下來,這身官服我好像有點習慣了,沒早上那麼難受了。
不過這官服厚重,天又熱,搞的我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黏糊糊的,是得趕緊回家換了。」
說著范閒不由的加快了些腳步。
梅呈安笑了笑也提速跟了上去。
出了鴻臚寺,藤梓荊和王啟年各自駕著馬車已經等候在外。
看到二人出來,二人齊齊跳下馬車,搬馬凳,動作還挺一致。
范閒跟王啟年打了個招呼,梅呈安也朝藤梓荊點頭示了個意後,兩人各上各車,各回各家。
一路無話。
回到小院,梅呈安先是洗漱更衣,又陪王啟年扯了會兒閒篇兒,待他走後回屋給自己媳婦兒寫起了信。
今日談判有趣的事兒還挺多,他想分享給媳婦兒柔嘉。
寫完信已經酉時末了,天還沒黑,不過也快了,已經夕陽西下了,也就一眨眼的事兒。
青鳥和綠蟻還沒回來,送信的活兒就交給了黃瓜,紅薯正洗衣服呢。
吃著黃瓜送信回來途中給他買的糖葫蘆,梅呈安安靜的聽著剛剛歸家的影子倆愛徒講述著今天的訓練內容。
噗的一聲吐掉籽兒,梅呈安驚訝的問二女。
「跳,跳舞?訓練耐力,暗器也就罷了,暗殺用得上,練跳舞是幾個意思?讓你們扮舞女當面刺殺?低級刺客的手段也得學嗎?」
綠蟻道。
「不是不是,少爺誤會了,老師說練習跳舞可以鍛鍊身體柔韌度,藏身所需。」
青鳥附和道。
「是這樣,少爺。」
梅呈安想了想。
「就你們兩個在學嘛?誰教啊?」
頓了下,梅呈安臉色有些怪異。
「不會是影子親自教吧?」
腦海中莫名浮現一身黑袍的影子搔首弄姿跳著艷舞的場面,梅呈安一陣惡寒,噫~
青鳥道。
「不是老師教,他把我們送到就走了,教我們的是一位女前輩,教的也不止我們倆,總共十幾號人呢。」
梅呈安噢了一聲,放心了,心道影子這個當老師的還算有點兒師德。
「行了,你們倆累一天了,趕緊回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該吃晚飯了。」
「是,少爺。」
……
飯前吃了一串山楂,梅呈安吃完飯的時候胃口大開,多吃一碗飯。
飯後家人閒聊了會兒天,隨後梅呈安被梅執禮叫到了書房。
「陪我下盤棋。」
「好啊爹。」
父子兩個對立而坐,也沒猜先,梅執禮搶先選擇了黑棋,將白棋丟給了兒子。
梅呈安嘴角一抽,接過白子也沒多說什麼。
黑子先行,兩人交替著下了起來。
「談判的事兒順利嗎?」
梅執禮隨口問道。
梅呈安填了一顆白子。
「出了點兒小意外,不過總的來說,問題不大,再過個兩天差不多就能談定。」
梅執禮點點頭也不多問,他不關心出了什麼意外,只關心事關兒子前途的事兒是否順利,既然兒子說無礙,那他就放心了。
一盤棋父子兩個足足下了一個時辰,並不是棋局有多焦灼,而是梅執禮頻繁悔棋導致的。
梅呈安對老爹這個毛病早就習慣了,很是氣定神閒,耐心堅持到最後成功取得勝利。
在老爹一口一個逆子,不孝等好評中,梅呈安心滿意足的回了自己小院。
一夜無話。
五月初二,兩國談判正式拉開序幕。
鴻臚寺談判團堅定的履行既定方針,沒有給北齊使團任何藉機發揮的機會。
在談判過程中,雙方各自使出了包括貼臉嘲諷,撕扯,丟東西,喝罵,朝對方吐痰,摔跤等在內的一系列高端談判技巧。
歷經兩天扯皮,雙方終於在五月初三酉時前商談定論,達成一致,慶國大獲全勝!
白皮書籤訂的那一刻,原本劍拔弩張的雙方當即恢復友好,互相致歉,表示身不由己。
送走北齊使團,辛其物第一時間寫了封奏摺送往宮中。
皇宮,御書房露台。
端坐看書的慶帝將手中書丟到桌面,抬頭望天呼了口氣,牽掛著談判之事,有些靜不下心。
正想著,侯公公捧著一份東西,踩著小碎步快速步入露台,來到慶帝身前。
慶帝當即朝他看去,眼神裡帶了期待。
侯公公當即跪下開始匯報。
「陛下,鴻臚寺與北齊使團那邊已經商談定論,東夷使團那邊,也已將禮物悉數轉交,準備離京了。」
慶帝聞言直接站起身來,有些急切的走到他面前,從托盤中拿起奏摺看了起來。
看著鴻臚寺詳細描述的談判結果,慶帝呵呵笑了起來,顯然很是滿意。
「雖有波折,鴻臚寺辦事還算周密。」
合上奏摺丟回到托盤上,慶帝意氣風發道。
「傳旨,明日祈年殿設下夜宴,君臣同慶!」
「是!」
侯公公當即起身轉身就走。
「誒,慢著。」
慶帝又有了新的想法,叫住了他,走到他身前饒有興致的說道。「讓北齊和東夷使團陪坐!快去!」
「奴才明白,定會辦好!」
侯公公躬身退下。
慶帝笑呵呵的目送他離去,看了片刻後抓了抓腰帶,轉身一身輕鬆的走向露台邊。
同一處風景,此時再看,心境大有不同,妙哉妙哉!
……
一刻鐘後。
鴻臚寺。
范閒和梅呈安並肩朝外走去。
「這麼高規格的夜宴你之前參加過嗎?」
梅呈安搖搖頭。
「第一次。」
范閒想了想又問。
「之前舉辦過嗎?」
梅呈安還是那句話。
「第一次。」
范閒嘖嘖兩聲。
「讓我給趕上了,你別說,我還挺期待,哦對了,待會兒辛大人組織的聚餐你去嗎?說是北齊使團那邊也來。」
梅呈安想了想道。
「露個面兒敬個酒是肯定的,畢竟地方選的是梅家食堂,但沒打算久留,我不大喜歡這種交際的場合。」
范閒點點頭。
「那你走的時候記得叫上我,你好歹還有一半熟人呢,我熟悉的就你跟辛其物。」
梅呈安答應的很爽快。
「好。」
范閒沖王啟年招招手。
「OK,先回家換衣服,咱們待會兒梅家食堂見。」
梅呈安點點頭。
「知道是哪兒一家吧,別走錯咯。」
范閒擺擺手,登上馬車。
「知道知道,不就前門那家嘛,錯不了放心吧,走了。」
目送范家馬車離去,梅呈安也上了馬車奔家而去。
「少爺,待會兒你跟小范大人要去吃飯?」
路上聽了一耳朵的王啟年好奇的問道。
閉目養神的梅呈安嗯了一聲,言簡意賅道。
「談判事畢,辛其物請客。」
王啟年又來了一句。
「那少爺我能進去蹭點兒嘛,我夫人和小女也好久沒吃咱梅家食堂的燒烤了。」
梅呈安聞言扣著眼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蹭個屁,被發現了還不夠丟人的,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買單。
誒老王,不是我說你,掙那麼多錢你都幹嘛了?給嫂子小五花肉買點串都捨不得嗎?」
聽了前半句王啟年喜笑顏開,聽完後半句臉上的笑意又消失了,煞有其事的說道。
「平常申請我夫人不給啊,總不能花我自己錢買吧!買了就暴露我有私房錢了,夫人會要了我的命的!」
「……」
「你買完就說從我這兒蹭的不就完了?」
「……」
「那不行,太貴了。」
「……」
「摳死你算了!」
「嘿嘿。」
……
監察院。
議事廳。
「明日夜宴,百官雲集,北齊朝臣,東夷使團,歡聚一堂,可謂盛世!」
輪椅上的陳萍萍緩緩說道。
站在其身後言若海思索片刻後邊往階梯坐位走去邊說道。
「莊墨韓呢?」
一旁早就端坐的朱格聞言愣了一下。
「誰?」
走到座位前的言若海並沒著急坐,轉身看向朱格。
「我是說莊墨韓,他好像沒有參與談判。」
朱格點點頭道。
「確實沒有,進京都以後消失了一次,之後就一直在屋內靜坐看書,再無其他舉動。」
「那就古怪了,一代文壇宗師,千里迢迢來了京都,結果什麼事都沒做,就為明日吃頓宴席?」
朱格聞言若有所思。
陳萍萍笑了笑。
「明日夜宴要想發生些什麼,轉瞬之間天下皆知。」
朱格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他身前。
「院長的意思是說,莊墨韓明日夜宴會有所舉動?」
「若有企圖必在明夜!」
朱格當即問道。
「那我們當如何?」
陳萍萍調整下姿勢,隨口道。
「什麼都不用做,瞧著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