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幼稚
頓了一下,太后看著梅呈安繼續說道。
「不過有句醜話我得提前說到頭裡,柔嘉可是我的心肝寶貝。
將來你們成婚以後,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一番情義。
要精心呵護她,保護她,要讓她時刻開心,不要讓她傷心難過。
若是你小子膽敢對柔嘉不好,惹她掉眼淚了,老人家我可不管你才氣有多高,名聲有多大,陛下有多看重你,定會替柔嘉討回公道。
你可記住了?」
這最後一句語氣雖不重,但威脅恐嚇意味甚重,連剛收回目光洪四庠也重新看向了他。
目光陰冷幽深,就好像他敢說一個不字,立時就要處決了他一般。
氣氛一時凝重了起來。
見梅呈安不但沒有立即應答,反而雙眼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侯公公急的不行。
都什麼時候了,早不發呆晚不發呆,這會子發什麼呆呀,真是急死個人。
梅呈安此刻倒不甚在意這個老太監看沒看他,用的什麼目光,也沒注意到侯公公急切擔心的目光。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不搞明白,他還真不敢張口答應。
猶豫了下,梅呈安躬身道。
「太后恕罪,不是呈安不答應,只是太后話裡面有句話,呈安愚鈍有些沒搞明白。」
此言一出。
侯公公差點兒沒把舌頭咬掉,怎麼敢的呀。
洪四庠卻是目光一凝,好小子,有膽色。
太后聞言倒是沒有不悅,眯了眯眼好奇的問道。
「哦?你哪裡不明白?」
梅呈安道。
「太后說不許我讓柔嘉掉眼淚,那感動落淚怎麼算呀?喜極而泣又怎麼算?
傷心難過掉眼淚是掉眼淚,感動落淚和喜極而泣也是掉眼淚啊。
若是前者,太后要找呈安麻煩,臣毫無怨言,若是後兩者…那呈安豈不是冤枉。」
太后:「……」
洪四庠:「……」
侯公公:「……」
侍立在殿內各個角落的宮女:「……」
殿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氣氛比剛才還要凝重,只不過凝重中多了一絲尷尬的意味。
太后眯著眼看著梅呈安良久忽然笑了。
「吼吼吼,好小子,真不愧是柔嘉那個臭丫頭選中的人,鬼精鬼精的,嘴跟她一樣貧,一點虧都不肯吃,你們倆呀真是…」
說著太后無奈的搖搖頭。
「罷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你記住以後對她好就行了,這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威脅這就收回去了?意外之喜啊。
梅呈安心中一喜,面上恭謹的回道。
「呈安一定謹記在心!」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了,你退下吧,侯公公留一下。」
「呈安告退!」
梅呈安躬著身子退了幾步後,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侯公公,轉身朝外走去。
……
「侯公公呢,怎麼就你一個出來了?」
梅呈安伸出手指往身後指了指。
「太后把他留下了,可能要交代些什麼吧。」
范閒哦了一聲,然後饒有興致的問道。
「快跟我說說,太后都跟你聊什麼了。」
梅呈安聳聳肩。
「也沒聊什麼,就是看了看我,然後叮囑我讓我好好對柔嘉,別的沒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扯!」
范閒有些不太信。
「這麼簡單的話,那你在裡面呆那麼久幹嘛呀?你在裡面呆的功夫可不短呀。」
梅呈安害了一聲。
「也沒啥,就是跟太后就她叮囑我的某句話的含義上進行了友好battle,話沒說多少,只是思考的時間要久一些罷了。」
范閒:「……」
范若若:「……」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
跟太后battle???
范閒正要再問,收到了梅呈安的眼神示意,順著目光看過去,原來是侯公公出來了。
范閒只好把一肚子好奇和疑惑給壓下去,趕緊站好,該輪到他進去了。
然而片刻後,范閒被侯公公一臉歉意的一句話給干懵了。
「范公子,要不…您就在這兒跪吧,太后…看看您。」
「……」
范閒愣了半晌,指了指地面不可置信的問道。
「跪…這兒?」
侯公公陪著笑。
「額…是。」
范閒鬱悶壞了。
「不是,誒,憑什麼呀?到我這兒連門都不讓進?這區別對待的也太誇張了吧?」
梅呈安小聲插了一刀。
「沒辦法,誰讓太后對你不喜呢,這事兒你不早就知道嘛,這點心裡準備都沒有嗎?」
「……」
范閒一瞪眼。 「你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梅呈安聳聳肩。
「好嘞。」
范閒白了他一眼看向侯公公。
侯公公臉色有些尷尬道。
「太后的意思,跪吧。」
「……」
沉默片刻,范閒有些不太情願的說道。
「我見陛下都沒跪。」
太后的決定侯公公也想不通,但他可沒膽子有異議,只能聽命行事。
見范閒不肯跪侯公公有些心急,身面太后和洪公公可都看著呢,芒刺在背的他只能小幅度的抱拳上下晃了晃,一臉為難的哀求道。
「范公子,跪吧。」
范閒也無意為難侯公公這個傳話的,一邊掀起衣擺往下跪,一邊口頭上給自己找補。
「算了,看在歲數大的份上,我跪。」
侯公公見狀鬆了口氣,心中感激,所以自動無視了范閒口頭上對太后隱隱的不敬。
正要閃到一邊,侯公公卻看見范若若也跟著跪下了,愣了一下他開口提醒道。
「若若小姐,太后只讓范公子跪。」
范若若覺得哥哥受到不公平待遇了,所以表情不是很開心。
「我陪我哥!」
侯公公看了眼范閒,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躲到了一邊。
范閒眯著眼瞄了瞄太后寢宮大門,嘶了一聲道。
「我跪在這兒,她瞧得著我嘛?」
無人知道,所以無人應答。
范閒也不以為意,繼續眯著眼往那邊瞧,瞧著瞧著,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老太監,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朝著老太監伸手一指,范閒偏頭問侯公公。
「這位是?」
一側的侯公公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是洪四庠,嚇了一跳,趕緊回身小聲提醒范閒。
「噓!慎言!洪公公。」
范若若聞言若有所思。
范閒聞言愣了一下,很快便恍然了,饒有興致看向那姓洪的老太監。
這位就是洪四庠?疑似宮裡的那個大宗師?
看起來…也就那樣吧。
梅呈安負著手也在看著洪四庠,剛才在裡面沒好意思仔細看,如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看了。
嗯,少了刺青和面具,素顏看起來,還挺柔和的,一點也不恐怖。
幾人各有心思,洪四庠很快便走到了幾人近前,在范閒面前停下了。
范閒一臉莫名的抬頭看著他。
洪四庠雙手抱在腹部,挨著身子低頭看著范閒開口道。
「太后說了,你不該為了年歲大而跪,不跪這兒是因為君臣的本分。」
停頓了一下。
「太后還說,下次見陛下,也要屈膝。」
自他第一句就想問,憋了半天的范閒待他說完終於忍不住了,伸手一指太后寢宮。
「她在那裡面能聽見我…」
說著說著他反應過來了,目光看向洪四庠。
「啊,是你聽見的。」
洪四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開口道。
「後宮裡,說話行事最好小心些。」
范閒不以為意。
「也不是誰都有您這樣的好耳力。」
洪四庠沉了沉眼,也不跟他掰扯那些。
「太后要我告訴你,好好對婉兒,若讓她傷心了,只怕你要拿命來還。」
最後一句話是看著范閒的眼睛說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梅呈安負手站在一邊,聽著有些想笑,改詞兒了,不是掉眼淚了。
范閒則是有點生氣,這都什麼毛病啊,想讓他對婉兒好,為什麼不是以利相誘就是直接威脅呢,就不能好好說嘛。
深呼吸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右側的天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想了想措辭,也不看洪四庠,淡淡的開口說道。
「也請洪公公轉告太后,她剛才這些話只會適得其反,反而讓人更不敢接近婉兒。」
洪四庠眯了眯眼睛,這小子的膽子比旁邊那小子的膽子更大。
「怕了?」
范閒充耳不聞,繼續說道。
「我對婉兒好護著她,是發自自己的真心,不是因為太后說了什麼。」
洪四庠在范閒說話時一直在盯著他的眼睛,確認其不似作偽,沉下目光。
「只盼你記住自個兒說的話。」
說罷朝侯公公那邊偏了偏頭。
「送他們出宮吧。」
看著洪四庠離去的背影,范閒不爽的嘁了一聲,直接站起身來,扶了下起的比較慢的妹妹,一聲不吭,甩了下衣袖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越想越不爽的范閒忽的又停下了腳步,回過身衝著還未走進寢宮的洪四庠背影喊道。
「洪公公,您是四大宗師之一嗎?」
一旁的梅呈安腳步不停的越過他朝前走去,他對范閒此舉的點評就兩個字。
幼稚!
洪四庠當然不可能停下腳步回答他,這事兒范閒也知道,他就沒指望得到什麼回應,只不過是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罷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