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例行檢查
范閒看了一眼一臉不甘的王啟年,笑道。
「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想追啊,就這麼想要一展所長啊。」
被說中心事,王啟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不瞞大人,我這一身追蹤之術,都還沒開始施展呢,確實覺得有些…」
范閒笑著接過話頭。
「掃興是吧,我也覺得有些掃興,但是照咱們剛才的分析,我找不到理由支持咱們繼續追下去,我也不想強行出那個風頭,所以…勾起了你的興致又掃了你的興,這一點我很抱歉。」
王啟年擺擺手。
「誒,大人言重了,仔細想想大人說的其實完全在理,既然沒必要追那還追什麼,剛才一時沒想明白,但現在想明白了,讓大人見笑了。」
說罷王啟年提起箱子背在身上,看向范閒。
「那大人,咱們回城?」
范閒朝北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
「你說,那幕後黑手既然敢殺那偏將全府滅口,會不會也想著強行從監察院手中,滅了司理理的口。」
王啟年想都不想。
「不可能,以監察院的權勢,慶國沒人敢對監察院下手,除非他瘋了!」
稍加思索後,范閒聳了聳肩。
「也是,那回吧!」
……
二人步行回城路上,走著走著,范閒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表情驚疑不定。
王啟年也跟著停下了。
「怎麼了大人?」
范閒沒應答,伸手示意他先別打斷自己思路,王啟年頓時閉上了嘴巴,不敢打擾。
過了一會兒,范閒開口了。
「還記得我在城門口跟你說的,總覺得司理理脫身之法有問題嗎。」
王啟年點頭道。
「記得啊,大人想到問題所在了?」
范閒嗯了一聲道。
「自我出城之後始終心神不寧,方才你的一番話中的某一句更是加重了我的疑慮,我想了半天終於想到是哪句話了。」
王啟年有些詫異。
「我的話?哪一句?」
范閒看向他。
「你方才說,司理理火燒花船,駕馬出城,必定會引起監察院的警覺,就是這句話加重了我的疑慮。」
王啟年想了想,沒想明白。
「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范閒道。
「話沒錯,事兒不對呀!你有沒有想過,司理理為什麼要逃走?」
王啟年道。
「擔心自己暴露,自然是要儘早脫身了。」
「那她為何要燒船?」
「燒船…」
「他要逃走,逃便是了,燒船有什麼意義?」
「這…興許是那船上有什麼機密信函,不想被監察院搜到。」
「燒信即可啊。」
王啟年聞言愣了一下。
「對啊,燒信就好了,她燒船幹什麼?嘖嘶~」
范閒接著拋出問題。
「想不明白你先別想了,還有一點,她為什麼要策馬出城,化身六路?」
這題王啟年會答。
「自然是要混淆視聽。」
范閒目光灼灼的盯著王啟年,循循善誘道。
「可她若是喬裝打扮,悄悄出城會怎麼樣?」
王啟年順口說道。
「昨日她走時還沒人懷疑到她,她若悄悄出城…」
說到這兒王啟年臉色變了變。
「若她悄悄出城,那再想找她豈不是會更難。」
范閒挑了挑眉道。
「可她還是大張旗鼓的燒船策馬,引人注目,為了什麼呢?」
王啟年順著思路想下去。
「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出逃了?」
范閒打了個響指。
「沒錯!」
范閒轉身望向北方,目光閃爍。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在京都以北,揣摩她的逃亡路線,我若是她,眾人視線被吸引之時,就是銷聲匿跡的最好時機!」
王啟年恍然。
「那這麼說,這六路人馬沒有一個是司理啊!」
范閒點點頭。
「若是我的猜測沒錯,此時的她恐怕早已潛藏在眾人視線之外了。」
王啟年還是有些不解。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悄悄逃了就是,鬧這一出是幹什麼呀?」
范閒想起梅呈安閒聊時說過的如今天下形勢,心中一動,問道。
「我聽說現在慶國和北齊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嘛,有這回事兒嗎?」
王啟年啊了一聲。
「是有這麼回事兒,不過這跟司理理有什麼關係。」
確認了這一點,范閒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既如此,此時北邊一定戒嚴,她要北上的話,時機不太對!就算偷偷出城,也一樣是關隘眾多,守備森嚴。」
王啟年方才的疑惑解開了,新的疑惑隨之誕生。
「可她這麼鬧,那北邊,查的不就是更嚴了嗎?」
對啊,那她這是…范閒思索一番,靈光一閃。
「所以她,未必是往北啊。」
「啊?不回北齊啦?」
「回肯定是要回,誒,老王,要是不往北去,還有什麼路能到北齊嗎?」
王啟年有些困惑。
「回北齊不往北?這豈不是…」
范閒道。
「別想了,快把你那地圖拿出來,咱們研究一下。」
……
二人重新蹲了下來,王啟年看著眼前的地圖陷入沉思,范閒老老實實的蹲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也不敢打擾。
地圖的事兒,范閒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實在是太抽象了,根本懂不了一點兒,還是聽地圖專家的吧。
王啟年沒有辜負他的期許,還真找到了。
「確實有條路!」
范閒眼睛一亮。
「說說看!」
王啟年指著地圖道。
「不北上,一路向東,找到商船,海上歸齊!」
「那哪座海港最有可能?」
「東夷城啊,不對,我方對東夷城也戒備森嚴,況且去東夷城,也是關隘眾多,除此之外…」
王啟年目光跟隨著手指在地圖上移動,看到右下角一個小方塊的之後眼晴亮了。
「那就是這個!誒,大人,你看這兒眼熟不眼熟?」
范閒還真看了,看完覺得自己好蠢,沒好氣的說道。
「你都畫成這樣了,我能眼熟什麼呀?趕緊說!」
王啟年也不賣關子了。
「這就是大人從小長大的地方!」
范閒一愣,脫口而出。
「澹州港?」
王啟年嘿嘿一笑。
「正是!」
你別說,得知那個小方塊子就是澹州之後,范閒再看,一點也不覺得抽象了,甚至感覺親切許多。
王啟年道。
「從京都出,到澹州港,這就都在慶國範圍內了,通行無憂。」
范閒點了點頭。
「那司理理八成就是要走澹州港了,誒,你再看看,從京都北門出,折往澹州港,哪兒條路線最近?」
王啟年看了兩眼地圖後,嘶了一聲。
「怎麼了?」
王啟年眼睛盯著地圖道。
「從北門…到澹州港,山脈攔路,關隘阻攔,這也不好走呀,不過…」
聽前半句,范閒本來還有些失望,但到最後有轉折,頓時急道。
「不過什麼,你趕緊說呀。」
王啟年看他一眼道。
「若是不走北門,那倒是有一條便捷之路,那就是重返京都,從,東門出!」
范閒回身看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京都北門,眯了眯眼睛。
「也就是說,要想速回北齊,司理理必定要折返京都咯。」
身旁的王啟年同樣望著北門道。
「大人,此時北門剛開沒多久,司理理折返也需要時間,咱們此時在北門潛伏的話,很有可能抓她個正著。」
范閒勾了勾嘴角。
「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吶。」
王啟年讚嘆於范閒的出口成章,默默的品味這句話,越想越覺得應情應景,笑道。
「朱大人手下那批人註定是要撲空咯。」
……
監察院。
朱格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手下。
「你說什麼?回來了?」
「是,不久前范閒和王啟年重新在北門口現身。」
朱格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這是發覺自己追不上,所以放棄了?」
「比較奇怪的是,二人到了北門後,就留在了那裡,也不往城裡走,一直盯著入城行人,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朱格聞言輕皺眉頭。
「你說他們是在盯,入城的人?」
「是。」
「范閒亮身份讓城門校尉配合了嗎?」
「未曾,只躲在城門暗處,悄悄觀察,而且兄弟們觀察一番後發現,范閒和王啟年也不是盯入城的所有人,只盯著馬車貨車這些能藏人的,只要碰見必上前攔路檢查。」
朱格有些納悶。
「這范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他不去追司理理跟這兒查什麼人呢這是,他莫不是覺得司理理還有可能暗藏起來折返京都?」
「不能吧,這會兒回京都,那豈不是找死嗎?」
「說的就是啊,異想天開嘛不是。」
朱格皺眉又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也懶得想了,擺擺手道。
「算了,只要不壞我的事兒,隨他折騰吧,那邊怎麼樣了,還剩幾路?」
「又確認了兩路,都不是司理理,只剩下…」
……
北城門口。
一名布衣男子牽馬拉著一輛裝有兩大筐蔬菜的板車緩緩行進城門。
不用范閒示意,王啟年已經上前攔下了。
布衣男子一臉懵逼。
「你們是什麼人,攔俺幹啥?」
王啟年笑道。
「別怕別怕,我是監察院的,在稽查盜匪,例行檢查,而已,很快的。」
監察院三個字一出,布衣男子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