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給你個建議
監察院。
門口。
二人下了馬車,並排而立站在大街上,一人手裡拿著一根冰糖葫蘆一遍吃,一邊打量著監察院的大門。
梅呈安吃了一顆賊酸的山楂,酸的掉牙,臉部皺成一團。
「媽的酸死我了。」
范閒看他一眼頓時樂了。
「該!讓你非跟我換,這下自食惡果了吧,我這串就特別甜,哈哈哈哈。」
梅呈安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揉著腮幫子,緩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看看手裡還剩下的兩顆山楂,猶豫了一下把手放下了,有點不敢吃了,扭頭看向范閒。
「走吧,進去吧。」
說完梅呈安抬起腳步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范閒叫住他。
梅呈安看向他。
「怎麼了。」
眼看著范閒目光移向監察院大門左側的那塊石碑,梅呈安瞭然。
「想先看看你娘留的石碑?」
范閒面色平靜的點點頭,他好奇老娘在上面寫的啥。
梅呈安想了想道。
「我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
范閒看向他。
「說唄。」
梅呈安道。
「我建議你出來的時候再看。」
范閒不解。
「為什麼,現在看跟出來的時候看有什麼區別嗎?」
梅呈安點頭。
「區別很大,因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當然我只是建議啊,要不要現在看隨你。」
范閒盯著梅呈安的眼睛,見他眼神認真不是在開玩笑,隨後又看了看石碑,片刻後,范閒點點頭。
「那聽你的。」
梅呈安嘴角彎起。
「那走吧。」
二人進了監察院,直奔一處案牘庫,路上打量他二人的不在少數,卻無一人上前盤問,倆人實在是太淡定了,閒庭信步一般,也不左顧右盼,行進路線明確,一看就是監察院很熟悉。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達了目的地。
梅呈安伸手敲了敲門。
房間裡傳來一道稍小的聲音。
「誰啊?」
隨著嘎吱一聲大門拉開一條縫隙,王啟年的臉露了出來。
王啟年看見一副笑眯眯表情的梅呈安心裡一咯噔,不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
「梅…大人,你怎麼來了?」
說著將那半扇門開的大一些,朝梅呈安拱手。
梅呈安就這麼笑咪咪的看著他沒說話,王啟年正納悶什麼情況的時候,梅呈安背後突然閃出一個人,笑著衝著他打招呼。
「嘿,王啟年,好久不見吶。」
王啟年看清那人是誰以後瞳孔放大。
「范范范公子?你怎麼找…」
話說一半看向梅呈安,見他依舊笑而不語,瞬間明白了,心裡哇涼哇涼的,完了,躲過初一沒躲過十五啊。
看著王啟年如喪考妣的表情,梅呈安有些不忍心看了,所以挪開了目光,看向屋內。
「不請我們去嗎?」
王啟年看了一眼范閒,猶豫了一下,挪開身子。
「大人和范公子請進。」
梅呈安也不客氣,抬腳就往裡走,范閒緊隨其後,路過王啟年的時候,還笑著拍了拍王啟年肩膀。
「打擾了啊。」
王啟年被拍的肩膀一矮,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不打擾不打擾。」
梅呈安走在前面,毫不猶豫的霸占了房間裡唯一一個座位,大剌剌的坐了下去,拎起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范閒則是四處打量著房間。
王啟年關上大門,深呼吸一下,轉過身臉上已經掛上了諂媚的笑容,朝著二人走去。
范閒聽到身後的動靜開口了。
「喲,這麼多文卷都歸王大人管,這可真是位高權重啊。」
王啟年豈能聽不出范閒話里的調侃之意,忙道。
「小小文書,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范閒回身看向他,火力不停。
「誒,王大人平時工作這麼忙,還有功夫畫圖賣書,一看就知道王大人平素辦事一定是雷厲風行效率超高,就連跑起路來,也是腳下生風,著實令人敬佩啊。」
王啟年笑容凝固,心道該來的終歸是來了,看了一眼正在悠然自得品茶的梅呈安,一咬牙,噗通一聲直接在范閒面前跪下了,哭喪著臉,話里也帶了哭腔。
「范公子!」
王啟年來這一出直接給范閒整不會了,這就跪下了?為了那麼點錢至於嗎。
范閒下意識看向了梅呈安,但看梅呈安差點兒被茶水嗆到的樣子,顯然也沒想到王啟年會這麼果斷。
梅呈安不是被驚到了,他是被王啟年做作的表演逗樂了,差點兒嗆著自己,咳了兩聲強行掩飾住自己的笑意,趕緊擺擺手。
「咳咳,別看我,你們聊你們的。」
王啟年心裡鬆了一口氣,梅少跟自己太熟了,他就怕梅少拆他的台,只要梅少不插手,這事兒就好辦了。
范閒無奈,重新看向王啟年。
「你這是幹什麼?」
王啟年耷拉著嘴角,帶著哭腔懺悔道。
「王某自知,德行有愧,上對不起天子厚恩,下對不起黎民百姓,但是王某私自斂財,都是因為家裡有慘烈之事,無奈之舉啊。」
話里滿是沉痛,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再搭配上王啟年那副滿臉慚愧無奈的表情,這段表演梅呈安打十分,至於效果如何,看看范閒表情就知道了。
明明是受害者,范閒此刻一臉的不好意思,顯然是動了惻隱之心。
「你,你先起來吧,我沒讓你跪著說。」
說著就要扶王啟年起身。
王啟年表演正酣,自然不肯起身,觀眾反響這麼好,當然是乘勝追擊了。
「范公子,王某的結髮妻子,早已亡故!只留下…」
梅呈安聽到這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算知道口頭說說不會對實際有影響,但也不能這麼沒底線吶,所以他直接打斷了。
「差不多行了啊老王,賣慘不是這麼賣的,嫂子那麼硬你說說也就算了,再讓你說下去小五花肉也該駕鶴西去了。」
王啟年:「……」不是說不插手了嘛,不帶這麼出爾反爾的。
范閒:「……」怎麼個意思,編瞎話忽悠我吶。
兩人對視一眼,范閒似笑非笑,王啟年則是一臉尷尬和苦澀,他真的要哭了。
梅呈安放下茶杯。
「行了行了,老王,趕緊起來吧,范閒逗你呢,他這次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是有事需要你幫忙,所以不用演了。」
王啟年聞言愣住,看向梅呈安。
「梅少此話當真?」
梅呈安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王啟年長鬆一口氣。
「早說呀。」
說著當即站了起來,表情恢復正常,看向范閒,語氣輕鬆的問道。
「范公子找我何事?」
范閒眼神怪異的上下不斷打量著王啟年,直到給王啟年看的心裡發毛,這才開口。
「合著剛才是在演戲騙我是吧。」
王啟年臉皮可不是蓋的,絲毫不覺得尷尬,嘿嘿一笑,拱手道。
「這不是誤會范公子來意了嘛,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范公子原諒則個。」
范閒朝他翻了個白眼,看向梅呈安。
「還真被你說著了,這廝為了這麼點錢,家人都捨得往死里說,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行事毫無底線吶。」
梅呈安笑著搖搖頭。
王啟年不以為意的說道。
「內子小女都身體健康,說說無妨。」
范閒看向他。
「你這麼貪財,就不怕壞了名聲?」
王啟年表情一肅。
「范公子,名聲於王某來說,視如糞土,錢財對王某來說,重於性命,此乃王某心中之道,貫徹始終。」
范閒感嘆。
「你跟我那弟弟或許會有共同語言,這樣吧,地圖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內二十兩銀子我也不要了。」
「二十兩?」
范閒似笑非笑。
「昂,二兩銀子的十倍不是二十兩嗎?你不會這麼快就把自個兒上午說的話給忘了吧。」
王啟年想起來了,自己當時隨口應付之語沒想到范閒還記得,堆笑道。
「記得,當然記得,大人真是雅量,雅量啊。」
范閒嘴角一彎,話頭一轉。
「不過…」
王啟年心中一緊,就怕有轉折。
「不過什麼?」
范閒笑了。
「不過這販書的買賣你就別做了,這買賣我自己要做。」
王啟年表情變了變,恢復笑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哀嚎,這可是一大筆錢啊,就這麼飛了。
范閒深深的看他一眼,轉身走到桌邊,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將茶杯放在桌子上這才回身重新看向王啟年。
「帳算完了,該聊正事兒了,我這次找你來是想調一份文卷,丁字五三四號,勞煩你幫我找一下。」
王啟年聞言看了看梅呈安。
「抱歉范公子,監察院之外的人沒有權限調閱案卷,若是梅少想調自然沒問題,范公子就…」
范閒也不墨跡,當即從腰間掏出提司腰牌,扔給王啟年。
「這個夠嗎?」
王啟年雖早已知情,但面上不顯,觀察一番腰牌躬身雙手捧上遞迴。
「夠夠夠,原來是提司大人,王某失敬。」
范閒收回腰牌塞回腰間。
「現在可以去調案卷了吧。」
王啟年沒有動。
「大人,這文卷寫的是四處藤梓荊啊,他不是已經被大人殺了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