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范閒隱隱觸摸世界的真相!

  第160章 范閒隱隱觸摸世界的真相!

  無人會懷疑陳院長所給出的消息與猜測,一句凶多吉少,卻是道出了慶國前途之隱憂。

  莊嚴肅穆的皇宮匯聚著全國之權,這是一國之底氣與膽氣的所在。

  此時天空中太陽已經逐漸升高,今日本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那光線照射在青煙繚繞瀰漫的大殿之內,照射在淺色石磚的地面旁,照射在身穿金繡玄綢的慶帝身上,不光是沒能讓眾人多出一分名為『勇氣』的溫暖來,反而更覺手足冰涼,全身僵硬異常!

  不知是否是眼花,范閒於老遠處便瞧見了慶帝頭上隱隱出現的銀絲,心中同樣是壓抑般說不出話來。

  「凶多吉少,好一個凶多吉少!如此刺耳之言這一次,是朕害了流雲世叔啊!」慶帝輕聲說道,整個大殿中卻飄蕩著嗡嗡的回聲,眼見陛下開了口,眾人也都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良久,他才身體輕轉,面向著如同雕塑一般存在感極低的洪四庠,輕聲問話。

  這是問給殿內之人聽的,亦是問給全慶國的百姓們聽的:「洪四庠,朕知曉此前四顧劍曾多次夜入皇宮,卻皆由你出手退去,不論是明面上所回應的挑戰也好,亦或是行刺於寡人也罷,都能看出你的實力來」

  「他日若是由你出手,可能勝過那北齊皇后?」

  眾人聞言無不是屏息傾聽,無不想儘快聽到這位年老內侍的回答。

  洪四庠輕抬此前緊閉的眼皮,雖是略顯孤高之意,但語氣卻無有輕浮之感,而是斬釘截鐵般回復道:「世人都說四顧劍的劍無人能擋,但從其三番兩次的闖宮之舉上看,亦只是世人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罷了!四顧劍之劍雖利,卻也容易折斷,他從來便不是老奴所在意的對手.」

  狂了,有點狂了啊

  范閒注意著洪四庠說話時的神色,心中則是猜測著五竹叔的鐵杵能否一擊便挫入對方的頭顱之中.

  兩日前的夜裡五竹叔才從南方而回,說是辦完了事。自己只是習慣性地埋怨了幾句便從其口中聽聞了母親的舊事,當下便開始籌謀起了入宮取鑰匙的事兒,也就是在這時,他才聽五竹叔說起過這老太監非是大宗師的修為。

  皇宮中真正的大宗師另有其人!

  五竹叔可不會說假話,他雖然不會真氣,但以前與葉流雲於儋州山崖海邊交手的場景可是歷歷在目啊!如此實力,眼力自然差不了,能看破修為低者的虛實也不奇怪。

  如此,才讓范閒驚訝於洪四庠為何要這般說法

  而洪四庠的話語聲還在繼續著:「劍聖之勢尚不能傷了陛下分毫,一位年幼的女子,亦是不可能繞過老奴去做些什麼的。」

  慶帝輕輕點了點頭,那股俯視眾人的威勢始終未曾斷去過,他似乎有些詫異於對方的說法:「伱可莫要忘記,北齊尚還有一位國師呢。」

  洪四庠眯了眯雙眼,沉聲道:「苦荷,冢中枯骨而已!」

  「其人年歲已高,早些年在戰場上留下的暗傷可不會因對方破入宗師境而消散,料想不出幾年時間,對方便會自行坐化,歸了神廟的懷抱。」

  話語聲飄蕩,范閒神色微怔,身體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

  不光是他,陳萍萍詫異地抬頭朝上望去,對方那鋒銳的氣勢讓其在心中不自覺的遲疑著難道自己此前的猜測是錯誤的嗎?

  就連一旁顯得最特殊的宰相林若甫都從無精打采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再無倦意,好像要重新認識眼前之人一般,心中衡量不斷。

  慶帝李雲潛的用意很簡單,不過是用眼前一幕,借朝臣之口來安天下萬民之心而已,他忽然高聲道:「此戰雖敗,可慶國還未倒,朕也還沒死呢!」

  天長日久,慶帝的威勢深入人心。

  沒來由的,所有文武官員心中湧現出一股底氣,面含激動的跪拜下去,拱手稱是。

  也不知其中有幾人為真情流露,又有幾人是那假意迎合

  「陳萍萍!」

  「老臣在。」

  「外間的議論聲太過紛亂,讓朕聽之不喜,命你監察院八處控制輿論,同時將今日殿中之事擴散出去,平息戰後的風波;同時,盡全力探尋流雲世叔的下落,不管是生是死,朕要一個肯定的答覆!」

  「臣必定為陛下辦好此事。」陳萍萍微笑著應了下來,回完話後便控制著輪椅退回一旁。

  監察院職能與主官:

  一處:監察京中百官,主辦朱格;

  二處:情報的分析和進策,主辦;

  三處:製造毒藥、暗器等偏門武器,主辦費介(代理主事冷師兄);

  四處:京都以外的監察和情報工作,主辦言若海;

  五處:黑騎軍士武裝,統領荊戈;

  六處:暗殺以及保護,主辦影子(四顧劍之弟);

  七處:刑訊審問,主辦;

  八處:書籍出版與管理,控制輿論,掌控報紙產業,主辦宣九;

  眼見最棘手之事已是處理妥當,餘下的便是對此戰之中將帥們的獎懲以及事後的兩國談判了。慶帝平靜地注視著場間,雖說慶國並不太注重講究殿前儀範,但老遠就注意到了後方發著呆的范閒,他忽然皺眉說道:「此事開端,到底是因協律郎被刺殺以及林相之子身亡而起」

  「北齊與東夷城兩國意圖引亂我朝風波,為了替林相討回公道這才舉全國之力發兵齊國,沒成想卻因此失利,丟了三州之地、斷送十數萬兒郎的性命!」

  李雲潛好似自責一般朝向林若甫道:「此戰之罪,罪在朕的身上!是朕無能,不能為林相復仇啊林相,你可於心中埋怨朕吶?」

  林若甫連忙站起身來,恭敬行了一禮,這才悲坳哽咽般回應道:「老臣不敢,因犬子之事勞陛下費心,勞戰士們用命,亦勞全國花費無數,老臣心中已是惶恐不已,如今兩國局勢如此,看來也是犬子命中當有此一劫罷了.」

  「還望陛下切莫自責太深,傷了龍體啊!」

  身旁如吉祥物一般站立沉默良久的太子與二皇子終是動了起來,皆溫言勸慰著林相,言說著非戰之罪,人死不能復生什麼什麼的

  「你不怪朕便好」

  嘆息一聲後,慶帝臉上能被稱作情緒的東西盡去,他再次恢復成一國的帝王來,說道:「秦業、秦恆,戰事失利,當罰;葉重、燕小乙守土有功,當賞!」

  「范閒。」

  「此次事情原由你也有份,不知對其是何看法?」

  十分突兀,這個轉折就很是突然!聞言,范閒心中一驚.看法?什麼看法?自己沒有看法啊!

  這吃瓜怎麼吃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恨的是東夷城與北齊嗎?

  他恨的是朝中幕後的真兇!是那長公主李雲睿!

  難不成自己說處置了長公主,陛下就能將其給趕出京都一樣.

  連忙出列進前,范閒拱手道:「臣人微言輕,不敢妄自評判幾位將軍的功過,陛下憐愛下臣,為下臣討要公道,不論結果如何,臣心中的委屈也都沒了!如今兩國戰事已畢,和談之事迫在眉睫雖是不假,但也恐有變故發生,此時獎懲幾位將軍,恐生軍中人心不穩.」

  「何不待和談之事過後,再行做出決斷呢?」

  眼見今天兒子沒有犯渾,回答得也還算是圓滑,最前列的范建微微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接著目不斜視起來,那專注的神情好像大殿前方有著什麼外人不知的趣味似的。

  慶帝好似不快,眼中卻是流露出一絲精光,片刻即逝,他忽然開口道:「既然你能看明白這些,那朕便升你為五品鴻臚寺少卿,為和談佐官,主導這一次的兩國和談吧!」

  「啊?」

  外交副使?與北齊談判?

  別看他此前是任太常寺協律郎,可禮部他是一天也沒去過啊,整天做的都是監察院的閒差事,這突然讓他去代國談判,他也不會啊!

  「你可是有何異議?」

  「臣不敢!只是臣年少無知,行事多有莽撞之舉,恐難以擔負如此重責,代表慶國臉面與北齊談判,只怕是有負皇恩吶陛下!」范閒急忙頓首道:「還望陛下三思!」

  慶帝揮了揮手,淡淡問向台下周圍之人:「你們怎麼看吶?」

  這戰後談判一事也是今日裡議論的重中之重,殿內頓時議論紛紛一片,二皇子偏頭瞧向微笑著的太子一眼,心中一動,便撫平了袖口出列躬身道:「陛下容稟,兒臣有話要說。」

  「說說吧。」

  「是。」

  李承澤滿臉認真肅然之色,堅定道:「兒臣相信范閒能辦好此事。」

  「范閒深富才華,不遜那敵國的皇后,入京都不久便作出那首《登高》詩文,寫下了《紅樓》一書,更肩擔監察院提司與太常寺協律郎一職,可謂是前途似錦。兒臣想來想去,這樣的人正能代表我慶國年輕一輩出面與北齊談判,以顯我慶國後繼有人,也能遏制住對面的氣勢!」

  匪夷所思!

  當真是匪夷所思!

  范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盯著二皇子的眼神像是想要打黑拳了,手就很癢!

  「說得好。」慶帝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也讓眾人心中輕鬆了下來,「范閒,朕知曉你心中的疑慮,不會做的可以多問問辛其物,他為此次和談的正使。」

  果然,父皇的心思便是讓太子參與其中,所思也不知為何?

  ——辛其物便是太子門生。

  眼見范閒尚還猶豫不定,慶帝揮了揮手便想叫其退下,「此事便這麼定了,范閒,好好辦差」

  無奈,事情成了定局,范閒也只好拱手禮拜而退,而自以為對范閒施了恩的二皇子也是勾了勾嘴角,退至原位。

  「陳萍萍與范閒兩人留下,其餘的.便都散去吧!」

  慶帝好似疲累了,聲音放緩,靠在了椅上。

  候公公走上前來扯著嗓子喊道:「散朝!」

  「恭送陛下!」

  隨著群臣們退去,二皇子仰起頭來微笑著看了太子一眼後,便揚長而去。只留下太子一人站在原地,回想著陛下為何只留范閒兩人的深意.

  眼見長公主緩緩離去的身影,他心中湧現出一些個想法來,出了太極殿便朝著永信宮的方向趕去

  此時,殿內除了洪四庠與候公公以外,便只剩下了慶帝三人,連一個多餘的內侍宮女都沒留下。

  眼見慶帝要起身,范閒不顧規矩連忙上前道:「陛下,臣扶著您。」

  慶帝似覺得有些好笑,瞥了眼嬉皮笑臉的范閒,輕哼一聲道:「朕可還未老呢。」

  說是這麼說,不過手卻還是在范閒的扶持下,站起身來

  這一舉動,讓候公公詫異地抬眼看了一瞬,復又推著陳萍萍的輪椅跟隨其後,他沒能看到,身下之人面上那古怪的笑意一閃而過而那有著護衛之責的洪四庠卻連動也未動,不曾有絲毫阻止之意。

  幾人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行進中,慶帝望了望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皇宮,好似二十年如一日般不曾有過變化,一時只覺太過古板,缺少了那位如同范閒般靈動的女子身影,恍惚間,耳中竟隱隱聽見了那道讓人魂牽夢繞的銀鈴笑聲。

  可當他仔細去聽時,卻又發現笑聲與范閒的聲音重合,叫人分不出區別來:

  「陛下?」

  唏噓輕嘆過後,慶帝這才幽幽詢問道:「范閒,你可曾聽聞過這一句:天下之鐘秀共計一石,而那曹子建獨占八斗?」

  范閒腳步一頓,心中狂震!

  今日本就聽聞過王啟年所言那句『近朱者赤』,如今又從慶帝口中得來這『才高八斗』的典故,就連曹子建的人名都沒有叫錯,心裡這便知曉絕無任何僥倖可言了!

  這讓他如何能不驚?

  又如何能不恐懼!

  「臣聽聞過這句話,一時之間,卻也忘記在哪兒聽過了」

  下意識地,范閒攙扶慶帝的手微微用力,而陳萍萍的輪椅卻也始終朝向著陛下,亦如這麼多年以來所養成的習慣那樣。

  李雲潛若有所思地轉過頭來,也沒計較手臂上殘餘的力道,接著喃喃道:「這話是一位故人告訴朕的,與如今這天下又是何其的相似?」

  「天下武道便是世間的鐘秀,總是有數的.北齊多出了一位李安兒,而我慶國便少了一位葉流雲。」

  慶帝話里話外,已是確定了葉流雲身死的真相!

  好似之前對陳萍萍的吩咐也不過是走一個流程罷了.

  「萬事萬物皆是逃不開此理的,不過,這中間亦是有著變數存在,總有一些人能超脫其中,不受天地所限.那便是神廟!」

  再度邁開步子,溫情也只在這位人間帝王身上留存片刻,他嘆息一聲說道:

  「如今你與陳萍萍都在這裡,你們來回答朕!」

  「五竹如今是否便在京都?」

  哇,著急了連標題都沒取!

  待會兒還有一章,補昨天的,昨天出門喝酒去了,今天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