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戰豆豆想把整個齊國送給劉鴻?李成儒變法,大慶劫!
漢國變法,如同洪水猛獸席捲到整個天下。
北齊苦何在上京的神山之中,氣息微乎其微,在海棠朵朵和狼桃服侍下,勉強坐起身子。
望著這位年輕的北齊皇帝,幽幽一聲嘆息響起。
「真不知道你是不幸,還是幸運,能和漢王共存於世!」
戰豆豆沉默不語,望著這位守護北齊一生,守護著他們戰家天下的老人。
而現在這位老人時日無多。
哪怕他派遣北齊第一聖手木蓬,給苦何續命。
也頂多讓苦何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苦何看著這位本應該雄才大略的女皇帝,似乎明白了戰豆豆心中的想法。
開朗地笑了笑。
「趁著我還在,趕緊去做吧!天一道的理念,的確有利於維護北齊皇室統治,讓百姓認為天下有輪迴,默默忍受剝削。」
「不過在這大爭之世,天一道理念適合治國,不適合強國。」
戰豆豆搖了搖頭,眼神露出一絲堅決之色。
「國師,你覺得北齊適合變法嗎?」
苦何沉默了起來。
北齊接手了北魏國的爛攤子,戰家成為皇家,對著國內世家大族,也做出了大量妥協。
可以說皇權被世家大族穩穩壓上一頭。
如果展開變法,恐怕不是世家大族徹底侵蝕皇權。
那就是世家大族不再忍耐,直接造反起義,反了北齊皇室。
苦何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北齊皇帝,同樣也是自己的侄女。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些琢磨不透,這位女皇帝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想如何?」
戰豆豆眼神中露出不破不立地瘋狂之色。
「朕要將整個北齊送給漢王!」
海棠朵朵,狼桃,苦何三人幾乎都被戰豆豆這個瘋狂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變法,皇室能撐幾年。
不變法,皇室也能撐幾年。
現在戰豆豆竟然想要整個北齊送給漢王,那依託戰家的世家大族呢?
戰家又何去何從?
戰豆豆揮了揮手,狼桃和海棠朵朵識趣退下。
他倆畢竟是外人,不適合參與北齊最核心的決策之事。
苦何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死死盯著戰豆豆。
「你知道的,要不是漢王的背叛,我不至於快死了。」
戰豆豆點點頭,她為了成為皇帝,放棄了女人很多東西,包括一部分感性。
大宗師苦何快要死了,這對北齊來說是個極大打擊。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若是怨恨有用,那漢王早就死了。
苦何沉默了一會兒。
「世家大族怎麼辦,天一道怎麼辦?」
戰豆豆冷笑幾聲,目光充斥著不屑。
「那些汲取北齊國力的蛀蟲,不要也罷,少了他們,戰家反而更輕鬆。」
「至於天一道!等我的計劃成功,天一道將會布滿整個天下。」
苦何好像抓住了什麼,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身為女子的小豆豆,竟然比大部分男人,更加有決斷力。
「萬一你不成功,恐怕戰家在天下只能成為二流家族了。」
苦何不停嘆息。
戰豆豆聽到苦何的話,眼神更加明亮了起來。
抓住苦何的手掌,不肯放手。
「叔父!即使這樣,也比歷代皇室的下場好多了不是嗎?」
「漢王要迎娶北齊大公主為貴妃,姐姐的子嗣很可能成為下一任漢國皇帝。」
「要是我將整個北齊送給她,這份功勞!怕是漢王也不得不封這個孩子為儲君吧!」
說到這裡,戰豆豆越說越激動,越興奮。
「大宗師的確難以誕生子嗣,但是慶帝也生出了兩個孩子啊!」
「要是戰翩翩不行,那就讓司理理去,司理理不行,我也可以試試!」
「只要漢國儲君是我們戰家血脈就行!」
苦何不得不承認,他被戰豆豆這個瘋狂想法震驚住了。
戰豆豆知道北齊天下第一大國的外表下,背後的齷齪骯髒,不堪入目。
既然如此,那就甩了北齊這個大包袱,讓戰家成為漢國的長青藤家族。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原來戰豆豆打的是鳩占鵲巢的想法!
苦何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選擇漢王?
如今的漢王實力貴為大宗師,又手握漢國,再加上三十多歲。
可以說是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丈夫。
戰豆豆能有這個想法,也可以理解。
苦何嘆了一口氣,要是他還有幾年好活。
他一定會阻止戰豆豆這個瘋狂想法,大力扶持天一道,開啟愚民教育,滿足世家大族的胃口。
磨刀霍霍,趁著漢國變法未穩,趕緊撲滅漢國。
並且聯合天下大宗師,圍殺漢王劉鴻。
但是他快要死了啊!
一旦苦何真這麼做了,哪怕漢國覆滅,他戰家恐怕也要覆滅。
到時候全部為慶國和東夷城做嫁衣。
戰豆豆的想法,看似瘋狂,實則有著一線生機。
最起碼也能保住戰家血脈延續,不是嗎?
苦何怔怔出神起來,良久之後,吐出一口濁氣。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了,趁著我還能活一段時間。」
戰豆豆鼻子忍不住一酸,為這位保護了北齊一生的老人,重重行了一禮。
苦何只是揮了揮手,雙目無神地望著洞穴。
他在這裡清修了幾十年,想要融入天道,超脫自然,不過也失敗了幾十年了。
大宗師終究還是人啊!
狼桃踱步走近苦何身邊,輸送著天一道真氣,為他續命。
苦何得到天一道真氣灌輸,精神好了許多,指著洞穴方向。
「狼桃!你去漢國京都,告訴漢王,我邀請他一敘,這是我成為大宗師幾十年,能給予他的禮物。」
狼桃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師父。
他不明白,明明是劉鴻將苦何害成了這樣。
為什麼苦何還要將大宗師的底牌交給劉鴻,而不是交給天一道的任何一人。
苦何目光有些渙散,琢磨不定起來。
「我沒得選擇!劉鴻本來有選擇,但是他推行變法,他也沒得選擇。」
背刺之恨,的確如同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要是苦何還能恢復傷勢,還能苟延殘喘一條命。
哪怕苦何拼盡一切,他也要和劉鴻同歸於盡。
只可惜他已經是將行就木,奄奄一息的老人了。
他的戰家,他的北齊,以後的生死存亡,都在劉鴻的一念之間。
至於慶帝……
苦何諷刺地笑了笑。
成為太監的慶帝,早就喪心病狂了。
本來慶國和北齊的國力之爭,那是相互比爛,慶國稍微好一點,再加上內庫三大坊,才一直保持國力壓制。
而現在慶帝在江南,竭盡全力發布國債,擴充軍力,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現在算算,慶帝大概是第三次增發國債了吧。
為了毀滅劉鴻的一切。
慶帝放棄了一切,只要劉鴻死了,慶帝就能滿意了。
苦何將這個人選拋之腦後,如今的慶帝,根本算不上絕世人物。
狼桃跪在苦何面前,深深磕了幾個響頭,向著漢國方向走去。
他要將苦何的話,傳給漢國京都的漢王。
苦何似乎有些疲憊了,看了一眼守在山洞外的海棠朵朵一眼,想說什麼,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海棠朵朵的身世。
「天下變化的太快了,太割裂了。」
「北齊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慶國呢?」
苦何沒有考慮東夷城。
畢竟東夷城不過是一州之地,哪怕經濟再繁華,也影響不了天下大勢。
要不是四顧劍強撐著,恐怕東夷城早就被吞併了。
慶國江南路臨時陪都蘇州,慶帝躺在床上,看著漢國變法的信件,陰冷一笑。
手中真氣將信件凐滅成粉末。
費介大起都不敢喘一下,利用各種劇毒之物,極發慶帝下半身的活性,再將慶帝上半身,下半身連起來。
李成儒,范閒陪伴在慶帝左右。
范閒看到慶帝對這變法嗤之以鼻,眉頭就是一跳。
不過沒有繼續說什麼。
現在慶帝已經瘋了,第二次國債幾乎榨乾了慶國百姓,第三次國債讓世家都不得掏出銀糧來。
礙於慶帝依然是大宗師,又有葉流雲支持,世家仍然沒有敢反對慶帝。
不過范閒等人已經找好退路,萬一哪一天世家大族不堪重負,揭竿起義。
那他們就去北齊,東夷城,或者逃往海外。
李成儒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忍直視。
曾經英明神武的慶帝,在大東山遭遇到人生最慘烈的一戰後,整個人都變了。
整日瘋瘋癲癲的,想要窮盡慶國之力,毀了劉鴻的一切。
慶國擁有八路之地的時候,舉國之兵,也不過是五十多萬。
現在太原路,滄州路成了飛地,京都路的富饒之地被漢國奪去。
慶國能完全掌握的,不過是殘損的西涼路,京都路,還算完好的京路,江南路。
結果就這麼一點地方,慶帝弄出了八十萬大軍。
基本上就是打完這一仗,哪管他洪水滔天啊!
慶帝聽到李成儒的嘆息聲,神色冷厲了起來,目光死死望著李成儒。
「大皇子!你有什麼意見嗎?」
目光之中,透露著些許殺意。
若李成儒不是皇子,恐怕現在已經成為了死人。
李成儒額頭上滴落出汗水來。
他知道他應該閉口不言,但是心中的寬厚,絕不允許他在此刻保持沉默。
於是硬著頭皮開口。
「陛下!兒臣斗膽,隨漢國一起變法,哪怕變法力度遠不如漢國,但是能增加一份國力。」
「為我大慶贏得一份希望,這也是極好之事。」
慶帝神色冷漠,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若是變法,豈不是承認自己不如劉鴻,這些年的行為都是錯事嗎?
只是李成儒跪在自己面前,哪怕慶帝眼中殺意凜然,也絲毫沒有退讓。
慶帝冷哼一聲,最終還是沒有決定對李成儒下殺手。
他還分的清好壞,知道李成儒是忠於自己,忠於大慶的。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試試!先在蘇州變法一下,看看我大慶的世家大族是不是蛀蟲。」
李成儒大喜過望,連忙磕頭謝恩。
哪怕劉鴻帶走了慶國大部分忠臣能臣。
不過慶國立國百年,死忠於慶國的官員,仍然數不勝數。
這就是慶國的底蘊!
范閒沉思了一會兒,向著慶帝拱手告退。
他得勸住李成儒,不能讓他得罪了為數不多支持慶帝的頂級世家。
否則慶國真的沒救了。
李成儒興致沖沖,向著宮外走去,漢國變法自然照搬全用,不過對農民,還有對士卒的變法,還是能借鑑一二的。
「大皇子請留步!」
范閒叫住了,正準備雄心勃勃開始變法的李成儒。
李成儒望著范閒,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眼神里都有些危險,這位可是導致京都淪陷的罪魁禍首。
范閒沉默了一會兒,對著李成儒招了招手。
「殿下應該知道陛下頒發國債,到了最後,阻力重重吧?」
李成儒冷笑一聲。
「大概是世家又開始哭窮,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吧!」
范閒點點頭,世家怎麼可能吃不起飯呢?不過是託詞罷了。
百姓搜刮完畢後,那些官員都是世家大族的人,怎麼可能給自己下屠刀。
范閒緩緩踱步,向著慶國糧倉走去。
「殿下請跟我來!」
李成儒目光閃爍不定,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咬牙決定跟隨范閒的腳步。
糧倉之中,無數糧食堆積其中,大量吏員前後忙活不停。
范閒看到這些神色有些慌亂的吏員,憂愁嘆了一口氣。
揮了揮手,示意這些吏員趕緊散去。
否則帶回發瘋的大皇子殺人,他也擋不住。
范閒隨意抽出懷中的匕首,扎破一個糧袋。
渾濁的米粒傾泄而下,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李成儒不明白范閒實在搞什麼鬼。
「這是百姓交付的糧食。」
范閒淡淡出聲,看了一眼這個一號倉庫,隨後抬腿向著糧倉內部走去。
那些存放著世家大族交付的糧食。
范閒隨意劃了劃刀。
糧袋上破解,掉落的,不是糧食,而是沙礫。
李成儒捧起這些沙礫,怒不可遏。
「好膽!這可是陛下所在的陪都,竟然都敢魚目混珠,那天下糧倉怕是已經被蛀蟲腐蝕殆盡了。」
范閒靜靜地看著李成儒,俊美的面孔,多了一些怒氣。
「殿下!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在揭露世家大族的惡行,而是在告誡你。」
「慶帝腳下,世家大族也敢如此行事,更何況整個天下,我慶國根本沒有變法的土壤。」
李成儒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慶帝掌握著監察院和西廠,他不知道世家大族的舉動嗎?
當然知道!但是現在這些人是慶帝的統治基礎。
慶帝再瘋,也不可能舉起屠刀對準他們,否則誰領軍,誰治國!
所以才會發行三次國債,只要有銀糧交上來,對於慶帝來說,就是勝利。
李成儒眼神有些暈厥,撐在糧袋之上好久,才回過神來。
「所以你想要勸阻我?」
范閒點點頭,神色真摯。
「殿下,你是個好人,停止變法吧!這樣你還能活著,哪怕慶國滅國,以漢王的性格,他也不會殺了你。」
李成儒抽出長劍,冷冷地看著范閒,露出諷刺的笑容。
說這麼多,范閒還不是怕自己親朋好友被變法所殺。
「我一定要變法,慶國再不變法,那就亡國了!」
范閒目光深邃起來。
李成儒站在糧倉上,仿佛是頂天立地的巨人。
「這是天下大勢,既然漢王掀起變法洪流,我慶國不變法,那註定滅國。」
「若是慶國滅國,我這個慶國大皇子,還有何見面活在世上!」
范閒眼神從幽邃轉為了陰翳。
李成儒向著糧倉外走去,親衛不斷抓捕著吏員,讓這些人供出幕後主使。
大量吏員被格殺當場。
李成儒高舉手中寶劍,高聲開口。
「我大慶變法第一步:理清蘇州田畝!」
范閒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向著自己府邸走去。
既然如此,讓李成儒試試吧!頭破血流,親人死亡之後,他自然會停手。
范閒不會對李成儒動手,但是手下人會不會,范閒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蘇州軍隊很快調動起來,押送著官吏,丈量田畝。
不過十天半月時間。
李成儒望著自己府中,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幾十萬兩銀子,眉頭不斷緊皺起來。
給了擅自收銀子的管家一巴掌,讓下人將銀兩送回去。
這群世家,寧願給他幾十萬兩銀子,也不願意上交給國庫,
李成儒真心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還沒等李成儒喝上一口熱茶,管家神色慌張,匆忙跑來。
「殿下不好了!您妾室跳井自盡了!」
李成儒猛然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管家。
管家的面頰殘留著赤紅的巴掌印,看上去無比忠誠。
這是世家大族給李成儒的警告,還是管家的懷恨在心。
目前為止還不清楚。
還沒等李成儒開口。
親衛隊長臉色沉重走進來。
「殿下,丈量的田畝統計數目,還沒有送到您府中,便有一群武者強行一把火,帳冊燒乾淨了。」
「目前蘇州知州正在追查,兇手一定無法逃脫的。」
李成儒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是聲音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來。
慶帝將江南都給靖王作為封地,世家大族勢力迅速膨脹。
哪怕他身為皇子,兼禁軍統領,御書房行走,說話也不好使了。
李成儒咬咬牙,他還有時間,發不了重新再丈量田畝。
他就不信世家大族還能燒毀幾次帳冊。
召集親衛隊,向著府邸外趕去。
之前還回去的銀兩,原封不動回到了府邸之中,大皇子府邸的僕人無人敢開口。
這是世家大族的善意,也是警告。
李成儒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暴怒,一腳踢翻一箱白銀,怒吼出聲。
「這就是你們給我的賄賂?」
「要是慶國滅亡了,我要這些銀兩有何用啊!」
江南監察院,范閒靜靜坐在椅子上,仿佛聽到了李成儒的怒吼。
幽幽嘆了一口氣。
「李成儒啊!沒用的,慶國積重難返,哪怕你變法成功,也不過是更加壓榨百姓而已。」
「這是無數封建王朝的劫難,也是慶國的劫難。」
「我們能在國破家亡的時候,保存家族延續,已經是逆天改命了。」
言冰雲在范閒旁邊,木訥地臉上多了一些哀鳴。
哪怕是這樣,李成儒也不敢殺世家大族。
萬一把世家大族逼得造反了。
慶帝為了維護國內穩定,很樂意犧牲掉自己這個兒子。
他是大宗師沒錯,但他現在躺在病床上,身體還斷成兩截。
對於慶國,無能為力。
只能榨乾最後一絲潛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