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有出現的人
殺手正是酒館那名刀客,行刺一事,他本以為是唾手可得的事,但這失利一擊,仿佛摧毀了原本緊錮的神經。
他木然地站著,內心升起一抹退縮的念頭,轉而又強壓下去,看著這名境界絕不可能比他高的年輕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如何躲過的必殺一擊,但我不認為你還能再來一次。」
林若深吸口氣,想著如何面對接下來的進攻,四品與六品間的差距不是輕易能彌補的,至少不是他能彌補的。
京中於儋州的第一次試探是在范閒十二歲那年,慶帝大手一揮定下儋州私生子與林相私生女這對天作之合的婚約,並以內庫財權作為聘禮相送。
由此,那個本掌控內庫的女人攛掇著另一個女人做出了蓄謀已久的刺殺行動。
現在的范閒才五歲不到,京中的動作遠未開始,刺客之所以會提前到來,想來是因為自己的介入,觸發一些細節上的變化,使得周管家與京中的二夫人在意識到不安的情況下,採取了狗急跳牆的死法。
林若眼瞳微縮,微微偏頭:「你後面有人。」
刀客信心突然就漲了幾分:「我是一名六品的殺手,不是那四歲的小孩。」
林若的眉尖蹙了起來,自己都這樣明說了,五竹還是沒有出現,他應該一直在暗處注視著才對。
忽然想到什麼,林若抬起頭,但那把長刀已經迅疾砍下,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依靠靈活的屬性加點,林若斜開身子,刀擦身而下,再次玄之又玄躲開致命一擊。
同一時間,那雙藏於袖間的右手化掌倏然探出,直擊刀客命門。
刀客揮出左掌,阻在半空中,兩股真氣對轟的氣勢激盪開來,仿若在周圍形成固流的磁場,塵灰沖天而起,猛烈的風席捲巷子。
不過這樣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強弱對比十分明顯。
砰然的炸裂聲響起,兩人各自退卻開來,重整于歸。
臉上生出細汗,林若那張右手垂軟癱下,一股深入骨髓的痛苦傳遍全身,已經不由他控制,氣血上涌,喉嚨感到一陣灼痛。
刀客大勝在際,正要揮出最後一刀,身後響起尖利而刺耳的聲音。
「五竹叔!」
范閒的哭喊聲如同尖銳的刀子,深深地刺入聽者的心底,那道真切的感覺明明就在附近,卻仿佛受錮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無法現身。
他只是個四歲孩童,霸道真氣再強悍也彌補不了幼齡身體的缺陷,殺手不會像周管家一樣站著給他使力,他完全沒有一戰的機會。
范閒不敢出手,任憑如何叫喊,他所期待的那人卻也沒有出手,但他又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授業恩師倒下,他成竹在胸的安排居然成造就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此刻的范閒無比崩潰,狠咬著牙,眼眸泛起猩紅,體內的霸道真氣循著常用的排出方法以極其狂暴的方式噴湧出,不斷匯集於右臂。
他還是決定試一試,就這一掌分出勝負,超荷承載如此強的霸道真氣,定然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或大或小的損傷。
生死時刻里,范閒整個人都透漏出一股骨子裡的狠勁。
可就在就刻,一雙粗糙而溫柔的手拉住了他,另一股真氣不斷湧入,在平復紊亂的內息。
「小孩子家家打什麼架啊,還是伱老師我來吧。」
林若絕然接不下最後一刀,但倘若這刀沒使出來,那他也就沒有接的必要了。
「你後面有人。」林若苦澀笑了笑,再次無奈地說出了這句話。
「後面沒有人!」刀客惱羞成怒,三番兩次遭到侮辱讓他氣憤不已,大吼道:「我都說了,我是一名六品的刀客,不是那四歲的小孩!除非後面是一名我覺察不到九品高手,否則誰來也沒用。」
林若單手舉起,驚呼道:「恭喜,你猜對…了。」
最後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刀客身體一傾,整張臉垮了下去,吐出一口重血,轟然倒塌在地。
「不行,屬下還未替二夫人…」
「好好歇著吧你,還二夫人大夫人的。」
費介一腳踩上去,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徹底止住了刀客的掙扎。
「費先生。」林若托著右手拜了拜。
「都什麼時候了,還尊師重道呢。」費介很不理解地看著林若,「先前不是說的很明白嗎?有事就跑,不要管范閒這渾小子,怎麼就不聽呢你。」
林若笑著沒有說話。
范閒委屈撅著小嘴,眼中淚花不停打轉:「先生,怪我,差點害您遇險。」
「哭什麼哭,找你叔去。」費介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幸得綁了周管家,來得及時。」
「到底怎麼回事,五竹叔是遇到什麼難纏的對手了嗎?」范閒小心翼翼問道。
「他能遇到什麼難纏的對手,罷了,你還是自己回去問吧。」
費介把起脈,觀察了林若右臂的傷勢,面色凝重道:「沒有半年是好不了了,練左手吧,興許還能趕得上春闈。」
林若嘆息一聲,第一時間安撫起范閒,不要太過自責,五竹這點他本該想到的。
「對了,我還在路上碰到了其他人。」費介突然道。
「還有刺客?」范閒道。
「不是刺客,是老夫人的人,見到你們無恙,便回去復命去了。」
簡單做了個包紮,調理右臂淺顯的傷勢,費介才抬起疑惑的眸子,問出心中的問題:「你會武道?雖然無法與殺手較量,卻能躲開接二連三的攻擊拖延時間,不簡單啊。」
林若點頭,用出一種連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語氣道:「讀書讀出來的你信嗎?」
「信,怎麼不信。」老謀深算的費介頭一回對一個人的話深信不疑。
」這世間的修煉方式千奇百怪,有人打一架就邁入了大宗師的門檻,還有人跪三個月得天授神學呢,更有個原本是白痴的傢伙,我就給他看了下病,最後不知為何竟比我還強。」
想到這裡,費介怨氣很大:「修行似乎就是越離譜,越心無旁騖,這樣的人越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