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玉劍之決

  「結束了!」

  不等三個少年反應過來,下一刻,常丙便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大喝一聲道罷,操縱漫天劍雨,密集飛向了三人所在的葉團去——

  砰砰砰…

  只見薛十七又立即施法,及時變化出了一層厚實的木罩,將自己三人包裹其中,形成了如同個凌空懸浮的大木球般。無數柄飛劍先後擊中到這木球壁上,都只能被擋開、彈飛,根本留不下半道痕跡,更遑論刺穿。

  俱是由常丙法力所化的飛劍,在彈開後便皆消散無蹤。

  進入到了木球里,受到了全方位保護的范遠、薛十七與衛塵風三人雖然已經安全,可卻要忍受著嘈雜的撞擊聲反覆迴蕩,再加上衛塵風心口中刀的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咳!咳咳…」

  被一刀刺穿衣物、皮肉與肋骨,扎進心臟,此時的衛塵風全身氣力已頓失十之七八,感受到的只有胸腔處深徹的麻痹與劇痛,眼神空洞無比。

  「衛兄!」

  范遠焦急緊張的看向衛塵風,卻是不知所措。

  「這是…能吸血的法寶!」

  薛十七一眼認出了其中端倪,「我雖能治,但…法寶有靈,此刀若是已認那常丙為主,則哪怕我治好衛兄一次,他也能隨時將其精血吸取殆盡!如此下去,不僅衛兄要受反覆折磨,也等於我和碧玉生陽枝的法力、也要不斷被他吸取!」

  「真是…歹毒啊…」

  范遠低頭看著躺在木板上,面色鐵青、痛苦得蜷成一團的衛塵風,只有是雙拳握緊。

  涉世未深的兩人如今受騙上當,皆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只能…先保證他不死。」

  薛十七邊說著間,邊也只有先伸出碧玉生陽枝,發出綠光,縈繞在衛塵風心口的創傷間,替他止住了血,「但只要這法寶一發動,哪怕是…只保住他性命,像我剛才所說的事…也就要發生了。」

  過了一陣,便聽得木障外劍幕的襲擊停止,球內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有辦法了,十七姑娘。」

  范遠深思了一陣,便站起了身來,薛十七也抬頭看向他去,「正好這傢伙停止攻擊了,你先將這木罩解除吧。」

  薛十七疑慮片刻,遂施法解除了這道木罩。

  三人回到了月光灑遍的原野,踩回綿軟、鬆散但也足以托舉住他們的繁密葉團上,繼續懸浮在半空。

  而此時,常丙也已雙腳御劍,飛過百步距離,懸停在了他們面前!

  ……

  「常丙真人,你可真夠歹毒。」

  雙方隔著一丈距離,范遠目光冷厲的直接開口說道。

  「哦,是嗎?」

  常丙背著兩手反問,「那請問…爾炎國與鉉影閣挑動戰爭,吞併六國,引得百萬生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多少勇士戰死沙場…與本相今日之舉相比如何?」

  唰——

  「姜公子你劫定了,是吧?」

  范遠沒有正面回答常丙的詭辯,而是拔出杬柷劍、指向他說道,「那就來談個條件吧。」

  「談條件?」

  常丙抬手撫須、嗤笑說道,「行啊,可是這衛塵風性命與薛十七法力盡在我掌握,你范遠憑什麼與本相談條件?」

  「未相是道門高人。」

  范遠攥緊手中杬柷劍示意道,「既如此,未相應能感知到,我手中這把劍法力深不可測吧?」

  「對。」

  常丙應著,早在范遠剛出現時他便已發覺,如今他倒是主動承認了,「如何?你這劍有何特殊之處?」

  「實話告訴你吧。」

  范遠嚴肅道,「此劍與蒼禹大斧皆為玄闕宗神器,是借給鉉影閣用的法寶,我有幸分得一把來與你對抗。現在,我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道,持有此劍,敢向你常丙真人發起挑戰。如何,未相可敢應戰麼?」

  言語間只有遮掩隱瞞而並無欺詐誆騙,不算妄語,加上如今是生死關頭,對范遠而言是並無任何心理負擔。

  「什麼意思?」

  常丙疑惑不解,「你沒聽清本相說嗎?你衛大俠…」

  「我意思很簡單!」

  范遠伸劍指向常丙、厲聲喝道,「常丙!你收回你這把吸血怪刀和在衛兄身上的法力,莫耍『挾持』這些小人手段,由我范遠來與你單挑!若是你贏,什麼姜公子,宣軍,我們三人,任殺任剮!幾件法寶,隨你奪去!絕不阻攔!若是我贏,你就乖乖滾回你未軍大營,不要再打姜公子的主意!」

  「什麼?!」

  「喔!」

  此言一出,不僅是常丙,就連身後的薛十七和奄奄一息的衛塵風,所有聽到的人都震驚得瞠目結舌…

  「不是吧,范遠?」

  常丙故作浮誇姿態、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訝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與本相單挑,你是想直接將法寶都送來嗎?」

  「我當然知道,你也沒有聽錯,常丙。」

  范遠神情堅毅無比、仍持劍指向常丙,「你若是老了,耳朵起繭聽不清,那我可以再重複幾遍,都無所謂!你若是想要的話,就接受這個條件,與我單挑!否則,以十七姑娘的法力,她也不怕與你耗!」

  「那本相有玉靈託身、無限重生,你是肉體凡胎,如何打得?」

  常丙又問。

  「你我皆是劍修,就比劍法即可。」

  范遠繼續道,「我只要能殺你這具肉身性命一次,譬如斬首、割喉或是穿心,就算我贏。你要贏的話,那簡單,把我殺了即可!」

  「哈哈哈…」

  常丙聞罷更是大笑,「本相從未見過有爾等如此愚魯莽撞之徒!為個江國太子,你一個炎國小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無邊!行啊,那就來吧!正好本相所想也是全殺全拿,照你如此,也省得要多對付幾個。」

  話音落畢,便見他伸起劍指、呢喃念咒。

  這回,他倒是說話算話,既不像適才般趁機偷襲,也不像在墨家時般、將衛塵風精血吸乾成什麼樣…

  嗖——

  只見那杆精緻匕首從衛塵風心口處自行飛出,發著光在夜空中劃出一條血紅色的長線,飛回了常丙袍袖中。

  「既是向我挑戰,那就來找個空曠地吧。」

  常丙接著說罷,還特意御動一柄鐵劍飛來到了葉團前,范遠明白其意,便抬腳走出葉團,踏上了那飛劍去。

  「范遠!」

  薛十七則是邊治療著衛塵風,邊緊張、焦急的看向范遠,叫了一聲。

  「放心,十七姑娘。」

  范遠轉頭應道,「你知道這把劍威力的,我自有分寸,不會有事。」

  「不是!我…」

  「哈哈…」

  還未待薛十七解釋更多,范遠便轉回了頭去,接著,便與那仍得意大笑著的常丙一道御劍遠離了。

  低下頭來,薛十七神情是無比凝重,萬分擔憂。

  「別…這樣,十七姑娘。」

  然此刻,卻見衛塵風面色猙獰、維持著氣力嚴肅道,「范兄…既已走出了這步,便是…已做好了覺悟!先不論那常丙要如何,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你…不必再治我,我死不了,趁此時機,我們快下去…把姜夷錄轉移!」

  「…好!」

  看著常丙與范遠飛遠過去的背影,聽罷衛塵風的話,再想起師叔當日之言,薛十七當即點頭答應。

  於是,葉團緩緩降落下地,二人飛往了在地面觀望已久的宣軍軍中去。

  ……

  宣軍大營向西五里處,一片同樣被皎白明月所照,但並沒有交戰痕跡與軍隊駐紮的、空曠無比的戈壁荒原上。

  常丙帶著范遠緩緩落地,施法收劍回鞘。

  此時,二人相隔在了百步之外。

  「范遠,別妄想你借鉉影閣之力、在六國橫行無阻大半年,到了我未國修仙軍面前還能為所欲為。」

  常丙背著兩手、聲音洪亮道,「本相接下來劫姜夷錄,殺你們三人,殺宣軍,奪法寶,都是為我未國考慮。如此,本相即便是答應你單挑決鬥的條件,也不會與你讓招,不會跟你講什麼輩分和武德!只會殺招盡出,儘速解決!」

  「這種話騙騙外人便好!若是把自己也騙了,那可就沒救了!」

  范遠朗聲回應,「既要儘速解決,未相還說那麼多做什麼?想著是全殺全拿,你還得從殺我開始吧!」

  「當然,畢竟是你自找的。」

  常丙應罷,隨即抬手伸起劍指、運功施法——

  轟轟轟…

  頓時,范遠只見大地竟詭異的震顫、顛簸起來,片刻,便聞接連幾道巨響聲,是幾座有丈余高、光芒耀眼的巨石拔地而起!

  片刻,便是八座巨石圍繞著二人豎起,正好占據八個方位,把二人圍在了一處寬圍百步左右的區域內。

  每塊巨石上皆各銘刻了一個未篆大字,所對應正是乾坤八卦!

  「此乃『玉垣八卦陣』,正是你我的決鬥場!」

  常丙高聲解釋道,「此陣一出,除非我死,或是我自行解除,否則,你我二人皆不能踏出一步!范遠!這個規模,足夠你施展你這把玄闕宗神劍,施展你們天門山劍法了吧!」

  「未相真是話多!」

  范遠再度拔出杬柷劍、右手單持,厲喝回應,「我只能說,綽綽有餘!喝啊!——」

  話音落畢,便見范遠腳下一點,勇往直前,握劍便朝百步外的常丙真人沖了上去!

  而在范遠未到來的時間裡,常丙則是嗤笑著間繼續施法:

  嗡嗡嗡…

  只見他右手掌中一陣青、藍兩光反覆縈現,很快,凝聚成了一把玉柄、玉格與玉刃,通體俱是玉做、形狀似刀又似劍的長刃出來。

  嘴上雖如此說,可也許是不自覺間的驕縱與自傲,讓他並沒有直接御劍施展「萬劍訣」輕而易舉殺死范遠,相反是偏偏變出了一把玉劍來,要與范遠和他那「神劍」比拼個近身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