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鳶於心不忍,她默默跟在林初棠身後,賭氣跑出去的林初棠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他用眼角餘光瞥到洛青鳶。
他二人鬧到生死不相見的地步,她此刻又跟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林初棠就像一個叛逆的孩子,他繼續加快腳步,衣袍之下生出清風。
剛才的話,他恐是當真,他的行徑讓自己回憶起他九歲那一年與自己對抗。他不敢與他人反抗,唯獨敢作鬧自己。
他怕自己是真,他性格倔強起來和自己任性也是真,洛青鳶大抵是理解不了凡人這種行為。
或許有一天,她才會明白,只有一個人在確定你是他可以依賴,並且會愛他守護他的人時,他才會毫無顧忌的任性妄為。
凡人這種情感,她怎會懂,她無奈加快腳步跟著林初棠。
林初棠的腳步越發匆忙,走進林深處,他深知自己甩不掉洛青鳶,他便跑起來,一襲白衣的他只感覺耳邊的風聲由弱變強,直至耳中響起轟鳴。
洛青鳶眉心一蹙,自己一心救他,他卻次次尋死一般做出一些幼稚行為。開始對他的愧疚憐憫,此刻,她眉眼冷淡下來,她心一涼,縱身飛起來。
她落到林初棠的面前,斑駁的光影交錯在百年老樹縫隙里,那些光照在二人身上。林初棠被她突然攔住,他及時剎住腳,眼神不服氣望著洛青鳶,幾縷青絲狼狽的隨著風飄散。
洛青鳶冷下來的眼眸,讓林初棠幾分忌憚,他知曉這個眼神之下,便是師父要生氣的時候。
雖然,已然知曉她女子身份,但是,此刻,她可沒有半點女子的溫婉,她的冷漠或是絕情估計男子也不如。
「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洛青鳶的聲音平靜如死水,聽不出一絲波瀾。
林初棠咬咬嘴唇,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本不願管你死活。」洛青鳶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但畢竟你我師徒一場,我不能眼睜睜看你送死。」
林初棠猛地抬頭,「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你。」洛青鳶回答得乾脆利落。
「你處心積慮接近我,到底想做什麼?」林初棠怨恨質問。
洛青鳶眼神更加冰冷,她有病才接近他,自己無聊管了一件閒事,現在想不管,又於心不忍,她能怎麼辦。
「我不想再跟你爭論這個問題,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回到幻境活到你八九十歲壽終正寢,第二,跟著為師降妖除魔也罷,接管家業也罷,為師助你功成名就,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洛青鳶看一眼他接著又說道:「既然,你要與我生死不復相見,你就爭取早日獨擋一面,清除你人生中所有的危險與困難。到時,為師不必你與我鬧,我自會與你再無相見。」
林初棠只覺得心尖像是被捅了一刀,他確實在作鬧,他哪裡會想過與洛青鳶真的恩斷義絕。可是,她說出這樣的話,讓自己覺得很恐懼,因為,她或許真的會和自己不再相見。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服軟,他心中想著師父一再騙他,他又開始嘴硬,「我一個都不選,我不要你管,就算被妖邪吃了,也不要你管我……」
洛青鳶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逞出一絲冷笑,「你覺得為師在與你商量嗎?」
林初棠警覺後退一步,他知曉洛青鳶話里的意思,她想對付自己輕而易舉。
「你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將你給丟到天盛城去。」
林初棠臉色鐵青,他被丟進過狼群,天盛城離這邊十萬八千里,難道師父還有這個能力。
她術法厲害,自己從小見識過,她若真如此干,自己還真沒有反抗的餘地。
洛青鳶眼角的光睨他一眼,然後,朝前走去,他心中雖委屈,不服氣,思慮一陣,還是默默跟上洛青鳶的腳步。
區區凡人,豈是她的對手,看來最近時日自己覺著虧欠他,對他太過溫柔,他倒與自己對抗。
她就知道,凡間的情感最是麻煩,簡單粗暴就能解決問題,哪有時間陪他矯情。他若再如同兒時不長進,還是將他丟進幻境。自己帶著他痴傻模樣離開林府,將他藏於山間野林,待他年過八十,壽終正寢,自己任務便完成了。
若是他有所改變,就讓他功成名就,轟轟烈烈過一生,順便讓他為自己母親報仇血恨,再接管林府家業,榮華富貴了此一世。
這兩種命運,他不接受也得接受,與其跟他矯情,不如直接了當。
一路上,洛青鳶心中盤算,她回眸看看林初棠,林初棠冷眼撇開,既是對她的反抗,又是無法擺脫她的無奈,那模樣甚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