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確診

  再醒來時,已在江都醫院。

  郁清源緩緩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迫使他把手擋在眼前,空氣中瀰漫著藥水與腐朽之氣,似乎,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啜泣之聲。

  待雙眼漸漸適應光線之後,郁清源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便發覺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慘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窗簾,以及四周病床上的病號。

  還有,還有班主任趙致遠。

  「嗯?我這是………?」

  他自言自語道,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略顯些憔悴的趙致遠。

  趙致遠此時發現郁清源醒了,忙關切的問道:

  「感覺怎樣了,哪裡不舒服啊,我幫你聯繫你家長了。」

  頓了頓,看著眼前的這個自己最看重的學生,最喜歡的孩子。輕嘆一聲,替他感覺到有些不值。

  「他明明這麼優秀,學習這麼刻苦,尊重師長,善待同學。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那樣不負責任的家庭?」

  他不要回信息,剛才電話中的話語

  「郁先生,我是趙老師,清源同學在課堂上剛才暈倒了,現在我們已經把他送到了***醫院,請您儘快趕來。」

  「趙老師,郁清源之前也這樣,只是低血糖,不用擔心,給他喝點糖水就好了,沒必要送到醫院的。」

  「郁先生,現在清源還在醫院,還是請您過來一趟吧,排除一下存在的風險,對孩子也好,不是嗎?讓您更加安心一點。」

  「不用了,趙老師。讓他出院吧。」

  「你是他父親啊!孩子都昏迷了,你卻跟我說讓他出院。」

  此時電話那頭的火氣也起來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孩子之前也這樣過,低血糖而已,做什麼排查?怕不是你跟醫院聯合起來一起坑我們的吧,還有師德嗎。」

  「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

  嘟嘟嘟,電話那頭傳來了提示音,已經掛斷了。

  趙致遠看著床頭那張蒼白的臉,越看越覺得心疼,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也是真的可悲。

  剛要說什麼,此時緊閉的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陳醫生跨步走了過來,眉頭緊鎖,臉色也不佳。

  直奔著趙致遠而去,「請問您是病人的家屬嗎?」

  同時看了一眼郁清源,接著說道 「請出來一下,有一些事情需要單獨跟您確認一下。」

  趙致遠回道:「我是他的班主任,對他的病情我也不是特別了解,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

  陳醫生又瞥了一眼郁清源, 接著走去拉上了隔簾。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明說了,之前病人在我們這做了檢查,我們懷疑他得了惡性腫瘤,如今對照他的症狀……」

  趙致遠愣住了,醫生的那句話如晴天霹靂炸響在耳旁。惡性腫瘤…………癌症,可他還這麼年輕!

  頓了頓,「全身檢查必須提前了,今天上午給他插了個加急,30分鐘之後去做檢測。」

  「好……(顫音)。」

  隨後便是沉默。

  陳遠嘆了一口氣 ,走出了病房門。

  接下來的半天 ,郁清源隨著趙致遠東跑西跑的做檢查。

  做完檢測後,又辦理住院手續,還是趙致遠幫忙墊付的住院費以及醫療費。

  對此 郁清源雖然極力推辭,但仍拗不過趙致遠 ,他一遍又一遍的向趙志遠表達了歉意以及謝意。

  直到辦理完了所有手續,趙致遠才回學校上課。

  深夜,郁清源翻來覆去就難以入,看著簾外的黑夜,不禁黯然失神。

  若身死,則萬事皆空,他唯一牽掛的,唯有他那兩個摯友,他的同學,他的恩師,以及他的爺爺奶奶。

  若不是他們,恐怕郁清源此時早已了卻凡塵,尋一處天台,平靜的奔赴死亡。

  一天後,檢測結果下來,那癌症晚期顯得格外扎眼。

  「該吃啥吃啥吧,也不用忌口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學生,他不禁又嘆了一口氣,真年輕啊,卻將赴死。

  明明有大好的年華,可前途,卻只有那深淵。

  郁清源眼前一黑,扶著牆,才穩住,沒有暈倒。

  「我還有多長時間?」

  「4個月」

  郁清源渾渾噩噩的辦理了出院手續,向著院外走去。

  他還有4個月即將赴死,真不舍啊。

  恐懼填滿了他的心頭,不僅是因為死亡,但是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事情告訴他的爺爺奶奶以及他的摯友。

  他小時爸爸不疼,媽媽不愛,在離異後更沒有關心,他的父親把他丟給了他的爺爺奶奶,便獨自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他的爺爺奶奶靠種地獨自把他拉扯大,連現在的學費都是他的爺爺奶奶給他交的,可以說,如果沒有他的爺爺奶奶,那他現在可能只是路旁的一具餓孚。

  最終他還是決定隱瞞,不想讓他們擔心,也不想使他們憐憫自己。

  他打了車,向學校駛去。

  學校就是他的家,那裡有他的同學,以及愛他的恩師,在那裡他才能體會到親情與友情。

  此時此刻,他只想完成他的學業,只差三個月他就要畢業了,在這三個月里,他希望能與他的同學在一起。

  或許這樣才能降低死亡對他造成的恐懼。

  車停了,他下了車,向保安大叔出示了自己的胸卡。

  進了校門,朝著自己的班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