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在糾結一件事時，會找個人聊一下。
但家裡其他人意見不一，尤其是段明軒，稱得上牴觸。
而她對段徵和陳白薇，敬重，但疏遠。
林熹想來想去，去了北院。
老爺子正吃完藥，見到她，慈愛地招了招手：「怎麼一大早來我這個老頭子這裡了？」
林熹也不瞞著，開門見山：「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老爺子讓她說來聽聽。
「大哥說銀帆只有總裁秘書一職空缺。」林熹說，「爺爺，我不知道該不該去。」
老爺子洞悉一切，問她：「那要問你自己，你在猶豫什麼？如果拋卻你所猶豫的，你會去嗎？」
林熹沒有思考太久，誠實地點了點頭。
「小熹啊，就算心有猶豫，你還是會去的。」老爺子說，「只是想要一個肯定罷了。」
林熹抿了抿唇：「大哥說銀帆用人制度嚴格，不會為任何人破例，我不解的是，我的專業並不對口，他為什麼會想我做他的秘書？」
老爺子：「這一點他倒是沒有說錯，秘書和其他職業相比，更側重於上司的觀感，只要易珩定了，可以省去人事部門對你的背景調查和審核評估。說白了，整個公司，你的核心服務對象就是易珩，但你可不能小瞧小小的秘書職位。」
「我明白的，爺爺。」林熹很快捏住關竅，「秘書為總裁服務，總裁為集團服務，相當於間接服務於集團。」
老爺子欣慰地點頭：「你在易珩身邊多看多學，只要自身過硬，遲早會參與到項目中去，懂嗎？」
林熹心中有了決斷：「我懂的，爺爺。」
段易珩負責集團其中之一的核心業務板塊，她作為他的秘書，必然會接觸第一手情報資料，若結合自身專業熟悉業務流程，潛心鑽研，未必沒有實踐的機會。
其中細節還要去銀帆和段易珩聊。
林熹心緒開闊，轉了話題，陪著老爺子待了大半天才離開北院。
她之所以猶豫，有一部分原因是段明軒。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段明軒和段易珩的衝突之下隱藏著獨特而隱忍的默契。
段明軒對自己去銀帆工作很排斥，要跟他說嗎？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林熹因走神嚇了一跳，她拿出一看，是梁雨桐的。
昨晚眼花繚亂的景象在腦子裡切割成無數片。
她接了電話，問梁雨桐：「桐桐，昨晚你送我回來的？」
「不是啊。」梁雨桐說，「你不記得了？段易珩接的你。」
「啊？」林熹著實驚了，「我怎麼沒有印象？」
梁雨桐：「你喝醉了，不過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林熹確實不記得，央求梁雨桐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雨桐唾液橫飛、誇大其詞、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臥槽，簡直修羅場好嘛。段明軒喝多了，對段易珩不尊不敬還帶了『媽』字，哪知段易珩也沒忍，一手抱著你，一手按著段明軒，真他媽的帥。」
林熹：「……他倆打架了？」
梁雨桐：「也不算打吧，是段易珩單方面碾壓。」
林熹鬆了口氣：「那就好，只要不打，表面上還是能維持一點和氣的。」
她不想當兩兄弟之間衝突的跳板。
不過段易珩一向不露情緒，以往段明軒如何挑釁，他只當沒看見。
昨晚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動手教訓段明軒。
想到這裡，林熹問：「段明軒沒事吧？」
梁雨桐：「失魂落魄都不足以形容，一個人回包間喝悶酒，章沫勸了兩句，他甩了一張卡就走了。」
「分手了？」林熹心裡一突。
梁雨桐：「我看他那意思是分手，但章沫當即就追出去了，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察覺到自己心有微動，林熹蹙眉克制。
從費城國際機場登機的那一刻，她做好了向段明軒捅破窗戶紙的準備。
但三萬英尺聚集起來的勇氣在落地見到章沫的那一瞬間消失殆盡。
五年前為什麼去美國，好像也沒說明的必要了。
林熹穿過庭院，還沒踏上台階，遇上了神色有些焦急的陳白薇。
她頭皮一緊想要躲，陳白薇已經噼里啪啦問了下來：
「林熹，明軒呢？我打他電話怎麼不通的呀，昨晚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玩兒了嗎？」
「我跟大哥一起回來的。」林熹老實巴交地說，「明軒估計跟朋友一起了，要不您再等會兒？」
「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扔下？」陳白薇蹙起眉心，「易珩也是的，怎麼還能漏了一個，明軒好歹是他弟弟。」
「薇姨，這不關大哥的事。」林熹辯駁。
「你到底和誰站在一邊的？別忘了，你是跟明軒一起長大的。」
這裡只有她們兩個，陳白薇再沒了在人前的和氣。
「我——」
「媽，你對小熹這麼凶幹什麼？」
兩人一愣，齊齊向後看去，段明軒揚著眉、黑著臉。
陳白薇變臉似的：「明軒，你可回來了，擔心死媽媽了，怎麼電話接不通的呀。」
段明軒見她關心的神色，態度好轉，但還是堅持道：「媽，以後你對小熹講話不要那麼強勢，她欠你的？」
「我——」陳白薇白了他一眼，「好好好，是我錯了。」
她轉過身給林熹道歉：「小熹，剛才都是阿姨不好，我就是擔心明軒話趕著話，急了些，別往心裡去啊。」
林熹搖了搖頭：「薇姨，您不用道歉，我沒事。」
她早已習慣陳白薇的前後不一的態度。
「媽，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我餓了。」
陳白薇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有面對段明軒才會系上圍裙。
陳白薇一走，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而尷尬。
「小熹，你昨晚為什麼跟段易珩走？」
林熹很不喜歡他這種質問的語氣，好似他是自己的誰。
嚴格算起來，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罷了。
她打算下午去銀帆找段易珩，不想跟他扯，隨意敷衍道：「你先去吃飯吧，我還有事。」
段明軒臉色變暗，倏地堵住她的去路，林熹被她逼得後退。
「段明軒，你要幹什麼？」
段明軒眼神執拗，從牙縫一字一句擠出：「你為什麼跟他走？」